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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展昭看着白玉堂在门口愣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的长相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呢。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拉长了,水光粼粼的,眼角上挑,有桃花之相;肤色莹白,不似练武之人;一袭亮白衣袍衬得人如霜似雪,清傲之色浮于言表。
      白玉堂只一瞬便回复了清明,迈步走进房来,还坐在原来的坐位上,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展昭。展昭见状,一面伸手去拿茶壶一面笑道:“展某不请自入,多有得罪,便以茶代酒,向白兄请罪如何?”
      白玉堂按住他的手:“隔夜的残茶如何能喝?”说着起身去柜里取了小酒坛,又拿了两个干净杯子,“多年不见,当然要请你喝上等的美酒。”
      展昭伸手接了酒坛,倒上两杯,举杯向白玉堂一敬:“请。”
      白玉堂举杯饮了,脸上带出笑容来:“展昭,这十多年你过得怎样?”
      展昭放下酒杯:“过去都还不错,只是最近不太顺利。白玉堂,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一直顺心如意了。”
      “五爷我想做的事,还真没什么做不成的。”
      “这是自然。”展昭凝视着白玉堂的面孔,不知为何觉得这张脸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或者说吸引力,让他移不开视线。又抿了一口酒,展昭开口:“你我别后十五年能再相聚,已属难得;更难得的是你我二人幸而都是习武之人,今后可以互相切磋,彼此增益,就真是天意安排了。为此也当尽杯中酒。”
      白玉堂喝了,又再斟满。抬起头来直视展昭双眼,目光坦荡诚恳:“我白玉堂朋友不多,你是第一个。就冲这一朝相逢,神交十五载,也要干一杯。”
      两人又再饮了,展昭正要续上,酒坛却被白玉堂按住。不解地抬起头,对面白玉堂的脸上笑容已经隐去,目光炯炯,神色认真:“酒过三巡,也叙了别情,现在是时候讲讲你和官府的事了。今天无论如何你要给五爷我一个交代,否则。。。”否则便没有朋友做。展昭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也知道他不愿说出口的原因,心中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理了理思绪,展昭回望白玉堂:“三尺青锋,行侠仗义,当然是我辈中人的理想。但白兄是否愿意相信,同一把剑,同一个人,换一个地方,也许能保护天下更多的弱者?”
      “换一个地方?你是说官府?”白玉堂露出不屑地神情。“我不信。”
      展昭无奈一笑:“我也知道你不会信。不过,白兄可知道包拯包大人?”
      “那个有青天之称地包拯?我知道。你不就在他手下嘛。”
      “正是这位包大人,我是心甘情愿追随他。他若在朝为官,我便做他身边的护卫;他若一日不在朝中,我便放马江湖,从此仗剑天下去。”
      “听起来倒好象你不是给朝廷当差,而是在给这位包拯做官似的。”
      “辅佐一方青天本就是我的心愿,被赐封官职却是意料之外的。”
      “意料之外的惊喜?”白玉堂的口气有点讥诮起来。
      “意料之外的麻烦。”展昭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可眼中满满的苦闷却没有瞒过白玉堂,“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以布衣草莽之身留在开封府,既可为包大人分忧,又不辜负江湖朋友。”
      “你开口一个包大人,闭口一个包大人,我就不信一个当官的值得你那么放在心上!”
      “包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
      “除非我亲眼看见他做了什么好事,”白玉堂打断他,“否则爷爷不信当官的。”
      “白兄可以随我到开封府一看便知。”
      “当然要去看看,他是真青天还是假仁假义都瞒不过白爷爷的眼睛!顺便,你不是本来也不想做官的吗?若他没你说的那么好,你那官位就辞了正好!”
      展昭十分开心的笑了。这只老鼠肯跟他去开封府,真是太好了。不知什么原因,从初一见面,便觉得这白玉堂说不出的亲近,好似相处了许多年般的熟悉,竟是想常和他在一起不要分开。真是怪了,他又不是女子,难道还能一见钟情?
      白玉堂见展昭笑得开心,眉梢眼角都弯成好看的弧度,与刚刚的苦闷相比犹如春回大地,阳光明媚,不禁也高兴起来。抓过酒坛大笑道:“今日难得你我重逢,不提那些丧气事!来,我给你满上,给五爷讲讲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展昭觉得心里温热起来。当官以来,闷了几个月的心里流进了一缕清甜。经历了江湖朋友的纷纷离弃,经历了众多武林人士时不时的嗤笑和挑衅,今天得白玉堂如此相待,顿时生出生死以抱之心,感慨此人堪为一生唯一知己。
      白玉堂递过来的酒,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不管三杯四杯还是十杯八杯。展昭酒量本来有限,又加上这些天奔波劳顿,也没好好吃点东西,很快便神智模糊起来。说过什么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隐约听见自己对白玉堂说:“白兄,白玉堂,如果你是女子,我今天对你便是一见钟情了。只愿此后同进同退,共生共死,可好?”白玉堂回答了他一句什么,没听清楚,便沉沉睡去了。
      天光大亮,房内寂静无声。当四鼠哥哥们来探看战况时,从窗外看到的是这么一幅画面:两个人一个伏在桌上,一个斜靠在床头,都睡得香甜;桌上地上还散着几个酒坛。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说,老五找展昭是为了教训他的吧?”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可这场面看着不象啊。”
      “。。。”

      陷空岛的码头上,展昭肩上挎着个黄绫的小包袱站在船边,白玉堂却被一众哥哥们团团围住在岸上,并且个个都是一副不愤的样子。
      “真不明白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徐庆说话简直是用吼的。“明明说要教训他的,怎么一下子又讲和了?讲和就讲和吧,咱也不想多他那么个对头,可你也不能跟他去投官啊!你要是进了开封府的大牢,咱们兄弟的脸还往哪放?那猫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说着指向展昭,“姓展的!我们是不会让你拐了我兄弟取邀功的!”
      展昭转过脸去不理他;白玉堂揉了揉耳朵:“三哥,跟你解释多少回了,我不是去自首的,我是去看看那小猫的青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
      韩彰抓住白玉堂的袖子不放:“他是个什么样的官关我们什么事?老五啊,你年纪小,历练也不够,容易轻信,你是叫那只猫花言巧语给诓了啊。他是要拿你回去向朝廷请功呢!”
      “二哥!你五弟是那么愚笨不明的人吗?从来只有我诓别人的份,就凭那小猫儿,他也骗得了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五弟。”蒋平歪头斜睨着展昭说。“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那展小猫长得人模人样的,便信他是个君子;却不知好相貌下或许正藏着副歹毒心肠呢。”
      “你五弟我的相貌恐怕只在展昭之上,你是想说我的心肠或许更歹毒吗?”
      “五弟当然不是。。。。。。”
      几个人吵嚷不休,展昭听得气闷,先上船坐着去了。这边三鼠见劝不动白玉堂,一起转向卢方:“大哥,你也说句话啊!你不能看着老五往火坑里跳吧?”
      卢方皱着眉沉吟了一下,对白玉堂说:“五弟,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你的主张。你肯信展昭,做哥哥的虽不愿,也勉强不得你。既然你非去卞梁不可,哥哥们便陪你走一趟也无妨。”
      白玉堂“噌”的一跳蹿出去多远,急忙连摇头带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白玉堂又不是小娃娃,去哪里还要人保护的!哥哥们的好意我心领,一起去就免了!”说着纵身跃上小船,急忙吩咐:“开船!”
      小船悠悠荡开,岸上的四鼠还在不放心的吩咐:
      “老五,小心啊!多提防点那只猫!”“五弟,记得常联络!”、
      。。。。。。终于离远了,可算听不见了。
      白玉堂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坐下,正对上展昭的笑脸,眼睛亮闪闪的。
      白玉堂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总当我长不大,什么都操心。”
      “有这些兄长疼爱,白兄果然好福气。”
      “你若有兄长一定也是如此对你。”
      “可惜展昭既无结义手足,也无兄弟姐妹,注定是没福气了。”说罢落寞一笑。
      展昭的笑容在清晨的江雾中显得有些蒙胧,朝阳从身后给他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更显出虚幻不实之感。白玉堂只觉心脏在半空中飘摇一晃,连忙回神,清了清喉咙,却不说话了。

      离舟登岸,换乘马匹,两人兼程疾驰,不几日便到了汴梁城下。
      才至城门,便见几个剑客打扮的男子不知何故与守城的兵丁发生了争执,正吵作一团,眼看就要动手的样子。白玉堂理也不理,径直催马过去;展昭却下马来,向着几个人中带头的黑衣人一礼道:“这位兄弟,不知为何与守兵争执?”
      黑衣人也还了一礼:“这些兵丁不讲道理,我们兄弟几个出城,他们偏要搜查,蛮不讲理,简直岂有此理!”
      展昭又问守兵队长:“这位兄弟,你又为何要搜查他们?”
      守兵队长回答:“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只因这两天城里出了个夜盗,盗了官宦大户,上头命令凡可疑人等出城必严加盘查。”
      “你竟敢把我们看作夜盗吗?”黑衣人身后一个短装少年叫起来,“真是狗眼看人低!”
      守兵队长刚要还口,被展昭拦下,问黑衣人:“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这几位都是贵兄弟吗?”
      黑衣人回答:“看阁下也是江湖中人。在下乔东禹,蒙武林朋友抬爱,送个绰号叫‘暴雪银枪’。这几位确是我的好友和兄弟。”
      “原来是乔大侠,久仰。”展昭抱拳。又转向守兵队长:“他们即是名门正派高足,便不会是夜盗了。让他们走吧。”
      守兵队长疑惑:“你是谁?一句话就叫我们放人?”
      展昭本来不愿暴露身份,现在也只得拿了腰牌出来。守兵队长一见腰牌立刻必恭毕敬起来:“原来是展大人,恕小人眼拙。既然展大人说他们不是夜盗,他们自然就不是了。小人这就放行。”
      乔东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展昭:“你就是展昭?南侠?”
      “正式在下。”
      那短装少年又跳出来:“展昭早已不配称侠,官家走狗而已!”
      “他可不是走狗,是走猫!”一个声音凉凉的响起,随即一片哄笑。
      展昭也不还口,只向未笑的乔东禹抱了抱拳:“乔大侠一路保重。”说完便牵马向城内走去。身后的乔东禹却一言未发。
      白玉堂拧着眉坐在马上,面如冰封,看着展昭走近,不满地问:“你就任凭他们嘲笑,也不还口?”
      展昭走过他身边也不停留:“我自有志节,又岂是几句嘲笑就能改变的?”
      白玉堂催马赶上:“那也该教训他们一下,否则岂不显得软弱可欺?”
      “天下用这话嘲笑展某的大有人在,一个个教训过来就当真什么也不用干了。”回头向白玉堂一笑,“别人说什么都无关痛痒,只要不是白兄说的,展某都不会往心里去。”
      展昭的目光直直落入眼中,仿佛带着热热的温度透入身体深处,白玉堂心里扑通一下。错开了视线,掩饰的撇撇嘴:“别把你家白爷爷和那些人云亦云的家伙相提并论。”
      不一时到了开封府,自有人上前牵了马去。展昭本想拉白玉堂一起去见包大人,不料白玉堂扔下一句“五爷我不爱看见当官的”,便自顾自找了个下人带他去客房了。

      进了书房,呈上三宝,包拯捻着胡须,对展昭说:“展护卫此去陷空岛,不仅请回三宝,还将白玉堂擒回,想必艰难重重,万分辛苦了。”
      “并非如此。”展昭拱手道,“白玉堂并非属下擒获,而是自愿随属下前来;至于三宝,也是白玉堂并未为难属下,轻易奉还的。”
      “哦?这是为何?”
      “那白玉堂绰号锦毛鼠,本是个难得的少年侠士;只是一时看不顺眼属下的‘御猫’封号,想给属下找点不痛快罢了,并非恶意扰乱法度。”
      “看来展护卫对他观感颇佳。”
      “不错,白玉堂为人坦荡洒脱,如白璧无瑕,是个可生死相交之人。”
      “你二人交情似乎匪浅。但三宝失窃之事已惊动圣上,圣上已下令本府捉拿盗宝之人归案,以儆效尤。”
      展昭一惊,急忙单膝跪倒:“请大人。。。”语塞。请大人放过白玉堂?能如此做的就不是包青天了。心中一片冰凉,冷汗也冒了出来。
      包拯抚须,凝视跪地俯首的展昭,沉吟不语。

      白玉堂在开封府的院子里闲晃,迎头看见展昭沿着甬路走来,脸色黑沉沉的,神情忧虑。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别害怕,有白爷爷在,保管砸不着你的猫脑袋!”
      展昭抬眼看向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缓缓地说:“白兄不须挂心,天大的事情,展某也能扛下来。”
      “得了,少吹牛了。”白玉堂又一拍展昭。“你们开封府太穷酸,客房还不如个乡下小店,五爷我住不惯。你在汴梁也够久了,给五爷介绍个上好的客栈住吧。”
      “也好。”
      让他离开府衙,也比较容易把事情瞒过去,更可以让包大人不太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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