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虞丘予

6、Part.6

　　六、薛定谔的盒子。

　　上海对于李岷城和小爱来说，都只能算是个陌生的城市，倒不是没有兴趣了解它，只是总觉得没有时间，也很难静下心来。
　　吃过饭后，大家互相道了辛苦，又常规性的客气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最后立在饭店门口的，只剩下小爱和李岷城两个人。
　　“一起走走吗？”
　　不知两人谁先开口提议的，另一个很快同意了。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着，时而顺应人流的方向，时而与行人背道相向。也许是先前将话题聊得差不多了，不曾有人开口说什么。
　　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偶尔会有个人在两人转过街角的时候从他们之间穿过。步调和步伐逐渐地趋于一致，不知是否是两人间生起的默契作祟，在两人同时将左脚落在地面上那一刻，各自都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
　　“你……”
　　如同第一次认识时握手的情形，李岷城又愣住了，小爱一笑：“你先说吧。”
　　“你明天回北京？”
　　“对。”
　　“我，问完了。”李岷城弯起了眸子，兀自的笑了笑。
　　“你明天还要回西安拍戏？”
　　“不是，明天要去找刘导。”
　　小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好像知道这件事。
　　之后便又是两相无言，偶尔听见路人打着电话从身边经过。
　　李岷城摸到口袋里的几枚硬币，握住了，从口袋里掏出来。
　　握着的拳头在小爱面前摊开：“找辆公交车坐吧？”

　　走到公交站，恰巧一辆车刚刚停稳，便也不曾留意它的去向就上了车。坐在后排的双人座上，两人望着窗外的街景，依然是不言不语。灯影不断变换游走笼罩在小爱的身上，或是划过他的脸庞，这是李岷城眼中的景色。
　　“你那个房子……是你一个人在住吗？”李岷城忽然想起了那晚自己心中的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他。
　　“以前和别人合租的。”小爱在短暂的迟疑后开了口，而后又挑起嘴角，“后来人家有女朋友了，就搬走了。”
　　李岷城看到小爱眼角带的笑和眼中一些说不清的神情，像是一种无奈，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李岷城看不懂，只知道这笑容，没那么简单。
　　这样想来，桌上那些未落灰尘的东西，也许就属于原本的租客之一。李岷城并没有去追问。

　　下车的地方距离外滩不远，慢慢的迈动着步伐，原本打算沿着路就这么向前走一走，却看到不远处正围拢着一群人。
　　音乐，似乎是电子乐，准确的说，是爵士电子乐。
　　听起来，很符合“魔都”的气质。两种本不相干的音乐，结合在一起却异常的融洽。慵懒的爵士人声加上电子乐点的律动，也难怪听得众人躁动。
　　提议和附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两个人向着人群的方向走去。原本存在于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得不因为人群的拥挤而迅速缩小。
　　或许是室外过于开阔的缘故吧，音箱扩大出的唱词有些难以分辨，注意力还是比较容易被那亦重亦轻的节奏点吸引。

　　“你叹口气，问故事还有没有结局。”
　　小爱费了些气力刚刚听清一句歌词，身后传来一个力量还带着些温度，这股力量让他熟悉。一只手扶在他肩头片刻后与那股力量一起消失了。
　　身后人群的走动冷不丁的让毫无防备的李岷城失了重心，感觉到身体开始倾向斜前方的小爱，在鼻尖碰触到他发丝的那一刻，李岷城知道任由自己这么失去重心肯定是不行的，下意识的用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小爱回过头抢先开了口：“没事儿吧？”

　　说完露出了浅浅的笑，嘴角的开度刚好看得到虎牙。
　　李岷城自嘲的笑了一下摇摇头：“又撞你身上了。”
　　小爱抿起嘴角短暂的停留后转回了头，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李岷城才忽然发现他脸颊上现出的酒窝，或许没有自己在那一刻看到的那么深，但他知道如果一旦陷入只有沉醉其中或是粉身碎骨。
　　间奏的电子乐适逢响起，迷幻而又迷离。李岷城想着小爱刚才的样子，耳边隐约响起了那晚听到过的沉稳又干净的声音。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好像已经是昨天了。

　　一直等到party的结束，两个人重新保持着原有的距离沿路向前又压起马路，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人侧目看过去。
　　“不早了吧？”
　　在走过又一个红绿灯后，小爱开了口。
　　李岷城看着他迈出一步，站在自己的身前，冲他点点头。
　　两个人没有把酒店订在一起，现在，是时候要分开了。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小爱抿嘴一笑，“有时间再约。”
　　李岷城微眯起了双眼，思考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开了口：“你留胡子，真的挺帅的。”
　　小爱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摇头，不言不语留给他一个背影。李岷城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刚迈出了一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刘浩。”
　　小爱眉头一跳，随即又挂上微笑回过头，挑起眉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偏偏头。
　　“下次，什么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