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虞丘予

4、Part.4

　　四、曲少石。

　　少有的是梁大维在剧组休息时间扔下李岷城独自离开，临走时说是接个朋友，一会就回来。
　　对于李岷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这种事情，小爱似乎已经逐渐的习惯了。
　　“大维呢？”小爱弯起了眸子看着他。
　　李岷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说是去接朋友。”
　　“今天可不陪你侃了，昨晚熬夜有点撑不住了。”
　　“行，没事，你睡你的。”
　　李岷城四下里张望一番，找来了一张纸板。
　　“睡吧，我给你扇扇。”
　　小爱笑着靠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眼：“这待遇不错。”
　　李岷城偏偏身子，轻摇着手中的纸板给小爱扇着风。

　　午休时间真是静的出奇，竟然连蝉鸣都听不到几声了。
　　小爱像是已经睡着，自顾自的律动着自己的呼吸。
　　李岷城盯着小爱的睡颜端详了片刻就急忙移走了视线，小爱那又密又长的睫毛被自己那么一扇，轻轻颤动。李岷城却有些分不清那颤动究竟是发生在他眼睫前，还是自己的心尖儿。
　　流走在纸板前端的风像是打了一个回旋吹在自己身上，李岷城说服自己那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又将眼神移回小爱的脸庞。
　　那双眼无论张开或是紧闭都显得那么有神。
　　视线从靠近自己这一侧游走到了另一侧，有什么突兀的东西闯入了李岷城的视线里。
　　一根掉落在小爱眼角的睫毛。
　　李岷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探探身子，伸手想要弄掉它，又担心自己会惊醒小爱，只得放缓了动作。
　　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捏住了那根睫毛，指甲贴到了他的眼睑，感受到他的温度。
　　“李岷城。”
　　梁大维的声音在他不远处响起。
　　李岷城扭过头，见梁大维眯着双眼微皱着眉，不知是被阳光晒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再看向他身旁的人，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是曲少石。
　　李岷城连忙收回手站起身，出了阳棚走到两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李岷城万万没想到梁大维说的朋友是曲少石。
　　“来看看你和大维。”
　　曲少石挂着一脸的笑容，倒是一旁的梁大维沉下了一张脸。

　　“行了，你俩聊吧，我去找个地方睡会。”
　　三人几句寒暄，梁大维借故离开了。一方面是怕当了电灯泡，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舒服，为了不在下午掉链子，今天不用导演来拎就乖乖的找个地方午睡了。
　　“刚才……赶只虫子。”
　　“啊？”
　　“啊，没什么。”李岷城挠挠头发，“走吧找个凉快的地方。”
　　李岷城一转身先迈起了步子，曲少石跟在他身后。
　　汗水浸透衣料，米白色的衬衫上透着斑斑水迹贴附在李岷城的后脊。曲少石用手指捏住那贴服在他后背上的衬衫，轻抖两下。
　　李岷城扭头看看他，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侧：“那边吧。”

　　倚着一棵树靠坐着，树荫轻而易举的将两人笼罩，只是不时的有些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间流出落在他们身上。
　　“怎么突然过来了？”李岷城又丢出这个问题。
　　“来看大维。”曲少石转头看着他故作一副怜悯的样子，“顺便看看你。”
　　李岷城一听这话便摆起了一张扑克脸看着曲少石：“那你看吧。”
　　曲少石转着身子看着他，同样是一脸的认真，下一秒却是两人都无法抑制的笑。
　　从拍暗黑者开始他们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两个人只要一对视，十之八九就要笑场。
　　“你笑什么？”李岷城抢先发了问。
　　“你笑什么？”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动了曲少石的发尖儿。摇晃的树影中穿过一束光，映在曲少石的银制耳钉上，反射出的光柔柔的刺入李岷城眼中。

　　“大维！”
　　眼瞧着梁大维晕晕乎乎的就要倒下去，碍于拍摄的缘故，也不敢上前，李岷城终于是在他倒下那一刻忍不住喊了一声。
　　倒下的梁大维也并没有大碍，还是天气的缘故，中暑的特征在他身上显现的症状就是呕吐。
　　“行不行啊？不知道寻思你拍个戏还怀孕了。”李岷城一边拍着梁大维的背，嘴上还不忘嘟囔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梁大维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撑在腿上。
　　“来来来，你能吐，你吐一个我看看。”
　　梁大维干呕到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反驳他，维持着躬身的姿势抬起头瞪着他，张着的嘴还未吐出半个字又被一阵呕吐感逼得毫无反驳之力。
　　曲少石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给梁大维，笑着抬手在李岷城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还逗他。”
　　剧组医生拿来的藿香正气水在梁大维这里算是毫无用武之地了，闻见什么味都催的他难受，更别说要喝下去。
　　好半天才缓过些神来，导演特意嘱咐他坐回了房车里休息。

　　小爱开门上了车，蹙眉看着面色苍白的梁大维：“没事吧？”
　　梁大维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没事。”
　　李岷城和他的距离并不远，房车的冷气将温度大大降低，这个热源的突然出现也不难察觉。李岷城将手边未拆封的水递给他一瓶，小爱则垂下眼看看，翘起嘴角摇摇头没有过多的动作。
　　小爱似乎是天生出汗少的体质，但高于以往的体温，多少还是让人担心的。
　　梁大维扭头看看身后的曲少石，见他目光正落在那两人身上，突然伸手扯了扯他衣角：“老曲，藿香水还是拿过来我喝了吧。”
　　“这位就是你中午接的朋友吧？”小爱看看曲少石，冲梁大维一笑。
　　曲少石把药递给梁大维，还没等他开口，李岷城抢先回了一句：“我俩的朋友，曲少石。”
　　“小爱。”小爱冲曲少石点点头致以微笑，把拿在手上的帽子戴回去，“大维没事就行，我先过去了。”
　　应着车门关闭的声音，李岷城和曲少石耳边又响起了梁大维的干呕声和一句虚弱的抱怨：“我这辈子都不想闻见藿香水的味儿了……”

　　拍摄暂时告一段落，原本当晚就打算走的梁大维折腾了一下午决定还是早早休息明天再走。
　　“大维，一块喝酒去吧。”李岷城冲曲少石挤挤眼，坐在梁大维床上。
　　梁大维平躺在床上，一张嘴无力的开合着：“可算了吧，我这下午都给吐虚了。”
　　曲少石躺在他边上凑近了盯着他，貌似一脸真诚嘴角却带着坏笑：“真不去？”
　　梁大维抽出枕头蒙住了头，闷着声：“不去，你俩出去的时候把灯给我关了。”

　　找到一家不大的酒吧，坐在了室外，点了一瓶威士忌和一个果盘。各自的酒杯里都添上了酒，加了两块冰来稀释酒精。
　　曲少石帮他拍了照，端起杯子游神。李岷城捧着手机，给照片加了个滤镜发微博。
　　夜晚的风拂在身上，不算清凉却很舒服。
　　酒一点点的见少，话一点点的增多。
　　话题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特定的人物，就这样持续了一晚上。

　　进入酒店的电梯，两人一左一右的倚靠着金属内壁。
　　“小爱，就是你那天撞的人啊？”
　　“眼睛挺尖啊。”
　　曲少石笑笑。
　　失重感短暂的来袭，消失。电梯门开了。
　　两人的房间在同一层，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出了电梯，左边的那个朝右行，右边的那个向左转。
　　走在将要和李岷城并行的位置，李岷城忽然借着酒劲，凑过去吻在他右耳的耳钉上。
　　曲少石没有停下脚，兀自的向前走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