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绳一碗汤》一景盛夏

51、越人歌23

　　“韵儿，你快放手！”周离惊慌失措的拽着近乎疯狂的女人。
　　秦鸾被掐的喘不过气，面对步步逼近的云枝放弃了挣扎，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护着腰。几个人合力都拽不开云枝，她真的是想和她拼命了。
　　“陛下，方才御医说皇后娘娘怀了孩子，您快帮忙拉开云贵妃啊，这样下去，皇后娘娘吃不消啊！”小柒死命护着秦鸾，朝着怕伤害到云枝而紧紧护着的周离喊道。

　　周离还没从上一个打击缓和过来，正在发狂的云枝倒是止不住了，掐摇着她的脖颈，冲出口的恨意：“秦鸾，我们十年友情，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就因为我喜欢上你的男人？你就这样陷害我？霸占陛下的宠爱，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还要弄死？你怎么能这么狠？害怕我的孩子影响你的孩子的地位，所以连一个来到这世界的机会都不给吗？他是一条生命啊！”
　　云枝挣扎着，拳打脚踢，周离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拖开。
　　秦鸾终于喘上气，浑身脱力，身子软倒，小柒扶着她缓缓坐在地上。看着满脸心疼的周离，冷冷的笑。
　　“你有什么好笑的？”云枝被周离不断地抚慰，稍稍冷静下来，“哼，整日和男人处在一起，谁知道你的孩子是不是陛下的？在船上和国师朝夕相处，如今陛下的臣子你也想勾搭？一国公主不知道节操二字如何写吗？”
　　“你别血口喷人？！”小柒气不过吼了出来，“要不是因为你整日闹腾陛下无暇处理政事，我家娘娘怎么会为了帮陛下减轻负担召见杨将军？我家娘娘才不是那样的人，陛下，您是知道的！”
　　众人都望向周离，毕竟他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迟迟未搭话。
　　云枝冷笑一声：“秦鸾，你知道蓝月和西京在打仗，你可知道带兵的是谁？”
　　看着秦鸾一脸不解，她得意的笑着，仿佛在看一个可怜人：“就是你们西凉的国师轻玄大人，哦，不，他原名叫赫连轻玄，哼，帮陛下处理政事，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位蓝月的太子里应外合？”

　　秦鸾本没有想争辩，事实如何，她相信周离有自己的决断。但是云枝说出这一番话，她明显感受到周离周身的气场变了，脸色不善不给她任何的眼神。
　　云枝依旧自说自话：“也许说不定，你这个没有教养不学无术的公主，早就和敌国太子珠胎暗结，这孩子都不一定是陛下的！”
　　“你胡说！”小柒气的浑身发抖，紧紧地抱着一言不发的秦鸾，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变凉。

　　“呵，我胡说？我郑韵之对天发誓，若是假话天打雷劈！”云枝挣脱周离的怀抱，甩了甩袖子向秦鸾走去，周离并未拦她，“我日日吩咐下人给她的膳食加避子的药，补身子的汤药都是避子汤，她怎么会怀上？”
　　云枝准备鱼死网破了，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毁了秦鸾。
　　秦鸾看着面目扭曲甚至可怖的女人，缓缓站起身，“那日太医例行检查，查出我体内气血郁结，随后就给我开了汤药调理，不可以吗？”
　　“是，你肯定是知道的，怎么会给我翻身的机会？”秦鸾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温柔一瞬后变得狠厉，“我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古帝王哪里有独宠一人的道理，寻常人家也难免三妻四妾，从小在皇宫中生长的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你们爱做什么，我不查不问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给他惹事，”说完身子一转，望着面目平淡的周离，“天冬！”
　　扑通一声，天冬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秦鸾深深地看了周离一眼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天冬。
　　天冬一下又一下磕头，带着哭腔：“陛下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是云贵妃指使奴婢做的！”
　　“我没有，你少污蔑我！”云枝瞬间慌了。

　　“是云贵妃身边的云兮姐姐说，皇后娘娘身子太弱需要补补，就给了我一个药方让我每日加到娘娘的膳食里，说是云贵妃的一片心意，毕竟陛下只宠皇后，难免会吃不消。于是我就听了……”
　　“混账东西！”周离走上前一脚踹翻天冬，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谁让你私自做主主子的事情？！”
　　天冬被一脚踢飞撞到门上之后，伏在地上久久未爬起身。
　　“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周离下完令转身走回云枝的身边，轻轻扶着她虚弱的身子。
　　“陛下，她也是为了臣妾好，罪不至死。”秦鸾发话，看着颤抖着的天冬还是不忍心，小柒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轻轻抽出，“陛下，绕了她一命吧！”
　　本就江山混乱，一个皇位染了多少鲜血？她不想为他再创下新的罪孽。
　　周离没发话就当是默许了，天冬谢了秦鸾之后被青碧和白苏拉了下去。

　　话题回到最初。这个孩子依旧可疑，他整日陪着云枝处理政事，虽说她不曾拒绝，但是他们确实很久未同房，秦鸾就算吃药调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怀上。
　　而且，确实看到她和杨末在一起，就算他们没有什么，那个蓝月的太子，为何秦鸾一给杨末支招，他就退了兵……
　　末了，周离下令：“即日起，皇后娘娘安心在椒房殿养胎，云贵妃禁足一月。”
　　至于假传命令的云兮，早已不知去向。周离下令全程搜捕。
　　秦鸾没有挣扎辩解，默默接受了安排，回到自己的宫殿。
　　明明已快入夏，天气渐渐燥热，她站在殿内还是觉着浑身发冷。 “娘娘，有人交给你一叠信。”
　　小柒打发掉门口的太监将信拿给秦鸾，或许是西凉的信到了。自从有了第一封信第二封信，周离就再也没插手过，每次信来了直接就送到她这里，偶尔她心情不好，信件就被收拢，到了一定数量再交给她。
　　“放那儿吧。”秦鸾提不起精神去看。
　　西凉如今将亡未亡，气数已尽，轻玄早就垄断朝政，如今和蓝月里应外合，怕是早就架空了西凉，西凉已经名存实亡。信里说的无非就是西凉一片祥和的场面话，轻玄写的信一向如此，所以她才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都未曾察觉他的目的。
　　而她一个和亲公主已经没有意义了。她连娘家都没了，没人能够护着她了。

　　不消几日，秦鸾嫉妒云贵妃的事情传遍朝堂，本就对她布满的大臣纷纷上书要求废掉皇后，像她那样心胸狭窄的人不配为后宫之首。
　　况且众人对她之前独宠后宫多有不满，如今借势弹劾之词更甚。
　　过了数月，有人说皇后和蓝月有秘密信件，周离不信，派人查了秦鸾的寝宫通敌叛国之名坐实。
　　秦鸾看着周离手中的信，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唯独那一叠信件她因为不忍阅读，也觉得看了也没什么意义没有拆开，如今成了策反她的证据。
　　云枝和云兮真是好计谋啊。

　　转眼间，秦鸾的孩子有五月大了，肚子鼓鼓的。她以前常常想着若是有了孩子，周离一定会非常开心，整日对她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若是她调皮一些，他肯定会装作生气斥责她然后又给她做好吃的。
　　孩子再大一些，周离会整日趴在她肚子上听孩子的心跳，会和她一起感受胎动，一起开心兴奋到流泪，他们会很在意很宠爱这个孩子。
　　若是出生了，周离一定会倾尽全力教育他，教他如何做一个好帝王，或者，他若是有什么喜好想做个平民百姓，那也无不可，毕竟他还年轻，孩子可以去全国各地游历长长见识。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
　　可是如今，她面对的只有青瓦白墙，一室阴凉。陪着她的是不怎么会说话的青碧。
　　她若是一个人呆着看书，小柒会提醒她休息，带她出去走走，即使她不愿意改变什么，小柒也会支持她鼓励她，会打理好花园给她惊喜。
　　青碧只会安安静静陪着，她说不喜她便不敢打扰。
　　过于安静了些。
　　谁让这里是冷宫呢？

　　周离那日搜到信件，她正在午睡，自被软禁后她开始有孕症，夜间失眠多梦，白日昏昏欲睡，食不下咽。
　　所以看到那一封封信的时候，她还是蒙的。
　　听着周离冷冷的腔调念出那些暧昧不明的信件，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就被关在了这里。
　　轻玄给他下了套，给她也下了。算计了周离，也算计了她。
　　周离终是不忍心她疼，没有打掉孩子，就是给她一片宁静，让她再也不用为他操心。

　　秦鸾望着夜空中的满月，托着下巴坐在窗前。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满月，她到达西京那天是满月，他们成亲那日也是满月，每一个有意义的日子都是满月。
　　想想，还是很甜蜜的。
　　第一年，他们甜甜蜜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扶持，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感情是在的；第二年，他们分分合合，尔虞我诈互相猜疑，有了孩子，感情却淡了。
　　这人心，向来都是难以揣摩的东西。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青碧小声提醒着，秦鸾转头笑了，温柔的怕惊动了这美好的月色，柔柔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