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魂梦与君同（重写）》陆霓

26、为情痴，泪何时

　　我成亲那天，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排满了一条街。
　　百姓们都在一旁看热闹，流水席更是开足了一天。
　　我着急地等待着他的到来，这种喜悦，我曾在陆静霜身上体会过，但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是他来了。
　　他的脚步声，我一下子就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众人闹过洞房后，他牵起我的手，走向桌子旁，倒上喜酒。
　　“喝过合卺酒，我们就正式成为夫妻了。”
　　我浅笑着，低头不语。
　　喝完酒后，他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门外却响起管家的着急声音：“少爷！边关告急！皇上命你即日去西夏！”
　　沈慕云纠结地看着我，脸上是道不尽的歉意，“我。。。。。。”
　　“没关系的，你去吧。我会在家等你的。”我善解人意地说。
　　“对不起！”他用力地抱住我。
　　我强忍住泪水，“你。。。。。。你一定要回来。”
　　“嗯，我答应你。”他爱惜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沈慕云披上战袍，告别了我，让我乖乖地在家等他。
　　于是，我从成亲的深秋到翌年的初夏，我没等来他凯旋而归的消息，只等来了他染血的战袍。
　　圣上犒劳了打了胜战的大军，也御赐了一块为国捐躯的牌匾给沈家。
　　老夫人设置了灵堂，让我为他守灵，可我一直不相信他死了，终日抱着他的染血的战袍，枯坐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太夫人让林家派人来劝劝我，接受现实。
　　我双眼通红地看着莫天高，“你也认为他死？”
　　“你。。。。。。。唉。。。。。。”他把头别过去，不忍心再把事实说给我听。
　　“他没有死！”我站起来，奋力推他出去，“他说过，他回来的！你出去！不要妨碍我等他！”
　　“你冷静点！”他抓住我的双手，“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滴水不沾，茶饭不思，整一疯子似的！”他想扯走我手中的血衣，冲我喊道“他已经死了！死透了！你为什么就不接受事实呢？”
　　我极力忍住泪水，把血衣牢牢抓住，喃喃自语到：“没有，他没有死，他不会骗我的。”
　　莫天高慢慢松开我，叹了一口气，说：“你醒醒吧，他不会来了。”
　　我控制不住眼泪，最终任由它们流出，哽咽地说：“你们都说，人死，头七会回家看看，可我从没见过他，他一定是没死。”
　　我把头深埋在血衣里，衣料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或许他还活着，可能还可以救。还可以救吗？”
　　他欲言又止，任何安慰的话对于我来说都是多余的。
　　“师兄，你陪我去西夏找他吧？”我期待地看着他。
　　“师妹。。。。。。”
　　“师兄，算是我求你了，我从来没求过你。你这次帮帮我。”我擦了擦眼泪，“他要是真的。。。。。。我要带他回来。不要让他孤零零地在哪里。”
　　他深呼吸一下，“好吧，我去通知家里一趟。”
　　“不不不，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就走不成了，”我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我们偷偷地走。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拥我入怀，我并没有反抗，“好，我谁也不说。”
　　几天后，我在桌上留了一封信，便和莫天高趁夜色偷偷前往西夏。
　　我们几经波折，终于来到对他葬身的地方。
　　看着一片的荒凉，我难以自抑地哭出声来，边哭边喊：“骗子！你说过你会回来的！大骗子！”
　　那一瞬间，我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流尽，回想起从前的一切，我觉得自己的泪流尽了，心也死了。
　　最后，我哭脱力晕倒了，莫天高把我带回客栈。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都没有进食了。”莫天高特意喊厨房煮了粥，现在他将勺子递来我唇边。
　　我别过头，“我吃不下。”
　　他强忍住怒气，“你现在想怎么样？你说带你来看他，我带了！现在看了又不吃东西，你想死是不是？”
　　“我。。。。。。”我用被子盖过头，无声落泪。
　　“好好活着。你这样，他看了也难受。”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这句话。
　　“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是别人？”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泼着，“我不要，我不要。”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哭累了，又睡了。
　　因为之前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再加上这阵子的奔波，我病倒在客栈。
　　莫天高为了我的病忙出忙入，我内心十分过意不去，便按照他的意思，给什么吃什么。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冬天过去了，我的病好了，我也该走了。
　　我最后一次望了望这片大地，或许此生，我不会再踏足了。
　　“走吧。”他背着行李，在不远处叫我。
　　我点点头，向他走去。
　　突然，一堆官兵拦住百姓的去路，便推便喊：“都后退，公主和驸马出行，所有人退让！”
　　莫天高拉我到一边站着，我刚一抬头，惊讶地说不出话。
　　明显，莫天高也看到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吞吞吐吐地问：“他他。。。。。。他不就是。。。。。。”
　　我的眼泪比我的声音先回答。
　　他仿佛有感应般，向这边看过来，但是像是不认识我们一样，很快别开了目光。
　　我的内心在狂喜，有道声音在呐喊：他没事！他真的没有死！
　　“太好了，太好了，他没死。师兄，他没死！”我在路边又哭又笑，行人都诧异地看着我，可我丝毫不介意他们的目光。
　　“但是，他好像不认得我们了。”莫天高忧心忡忡地说。
　　“不要紧的，他活着就好。他没事就好。”我狂喜道，“不走了，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带他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都娶了公主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回去吧，他不要你了。”
　　“不是的！”这是我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向他大喊。“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会不要我的！”
　　“你。。。。。。。”
　　“我们留下吧，或许是他无法脱身，我们要救他。”我争辩道。
　　“也是只是个长得像的人？”
　　“我不会认错的，是他。”我害怕连师兄也丢下我，急忙地说：“师兄，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把吧。我不能没有他。”
　　他深呼吸一下，“好吧，先回客栈从长计议。” 他拉起我，往客栈走去，“我们得想办法接近他。”
　　“好，一切听你的。”我顺从地跟在他身后，一时间觉得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暖，让我能全心全意地依靠他。
　　我们回到客栈，暗中注意着皇宫的动向，想找机会接近沈慕云，同时也搞清楚沈慕云为什么会当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