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遇妖录》鱼目

10、09

　　尽管司机已经很仁义地将速度飚到了100公里，马玉生仍是觉得出租车跑得太慢。望着车窗外的人影如幻灯片般一闪而逝，马玉生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家里。

　　在贾晓鹏将坏消息告诉马玉生之后，马玉生立刻冲回寝室，按照邻居留下的姓名打了回电。刚才打来电话的正是住在巷口的洗染店店主钱叔叔，据他描述，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孙斌因为前些日子里帮人算命出错，令事主蒙受了巨大损失，被事主强行塞入一辆黑色轿车里带走了。听到这些，马玉生连句话都来不及和钱叔叔说，丢下听筒撒开腿向校门口跑了过去。

　　“吱嘎”一声，轮胎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马玉生将身上唯一的红色大钞丢给了司机，也来不及等司机找零，他便跳出了车厢，飞奔进了小巷。还没等他见到自家大门，已经有不少邻居围了上来，可惜马玉生奔跑的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能和他搭上话。

　　在马玉生的家门前，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正不断向着巷子的入口处张望，等到他见到马玉生的人影，立刻挥手高呼说：“小生，小生，我在这里。”

　　马玉生一口气冲到钱叔叔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粗壮的胳膊，喘着粗气问：“钱……叔叔，我爷爷，爷爷他……”

　　“小生你别急。刚才我话说一半你就跑了，你先听我把要说的都讲完。虽然你爷爷是被人强行带上车的，但我看对方的态度也不算太坏。起码他们有人在店里留了个信封，要我转给孙斌的家属，和我说话的时候彬彬有礼，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可能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马玉生明白钱叔叔的弦外之音，毕竟被道观前那些算命的骗了之后，找上门来又吵又闹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神棍”会被事主带走这倒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所以他也懒得计较钱叔叔是不是已经认定了孙斌的确骗了人，直接说：“钱叔叔，谢谢你通知我。那些人留下的纸条呢？”

　　“哦，在我这里。”钱叔叔从裤兜里掏出个摺叠得整整齐齐，封口完好的信封递了过来。马玉生接过后也顾不上钱叔叔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神，撕开封口，后借着路灯的昏黄光线仔细查看。

　　信是张雪白的A4白纸，上面只是简简单单写了个地址。凑巧的是，这个地址马玉生认识，是离着他们家两个街口的一个咖啡店。

　　马玉生看到信的内容后，顿时愣在当场。他将信纸和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发现除了这个地址外就再也找不到只字片语。马玉生抓耳挠腮了好一阵，还是不明白对方留下这个地址的意图，最后决定先按着信上的地址找去看看。反正那里是闹市，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他对一旁悄摸用眼角余光偷看信纸的钱叔叔再次道谢，转身离开了小巷。

　　边走边思考着这件事的怪异之处，马玉生很快就来到了那家咖啡店。因为地处市中心，咖啡店里的八成座位已经被占。马玉生一进门，侍应生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将他引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座位上。

　　马玉生刚坐下，立刻有两个客人站了起来。两人走到马玉生的边上，向着他点头示意后问道：“请问是马玉生先生吗？”

　　听对方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马玉生先是一惊，旋即立刻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自然他的脸上也立刻浮现出了紧张的表情。

　　对方感受到马玉生情绪的变化，对视着笑了笑，放柔了声音说：“马先生，车已经在门外备好，如果想见孙斌先生，请跟我们来吧。”

　　马玉生没想到这里并不是对方想要和自己会面的真正地点。听见这番话后他犹豫了足有半分钟，衡量了一番，这才暗自握紧拳头，起身跟着两人走出了咖啡店。

　　在店边的一条小巷内，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停在与之非常不协调的垃圾箱旁。完全贴膜的车窗内漆黑一片，根本见不到里面的情形。等到马玉生坐到后座，才发现原来司机位上还有个人。

　　发动机发出轻微的声响，奔驰在很短的时间就内将速度提到了80公里，平稳的车身让人感觉不到其实车子已经离开了小巷。马玉生被两人一左一右地包夹着，带着惶恐不安，逐渐远离了喧闹的城区。

　　随意向车窗外瞟了几眼，马玉生发现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市中心，向着人烟稀少的郊区急速驶去。随着道边的路灯间的间隔逐渐变大，马玉生的心里不觉有些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许他应该找人商量一下对策随后再行动。就这样跟着不认识的人上车，迈向未知的目的地实在有欠考虑……

　　僵硬着身体坐了约莫三刻钟，马玉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虽然后排坐了三个人，但并不显得拥挤，于是马玉生暗中将身体舒展开，整个背脊靠到了座位上。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大约十分钟，奔驰车悄然听下。

　　踏出车厢后，马玉生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雪白的围墙向两边延伸，即便视线向着侧面转过90度，也难以见到白壁的尽头；威严的守门石狮比自己高出半米有余，脚下踩住的绣球比足球大上了好几圈；朱红色的大门上装饰着青铜门环，可能是因为经常有人触摸的关系，门环的下圈中间一掌宽的地方明显比其他部分亮了很多；大门的两个角上各自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书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陈府。

　　见到只有在古装片里才会出现的宅院，马玉生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想要将这座雄伟的宅院尽收眼底。可惜他立刻撞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同行者。其中一人上前拍打了门环，很快大门便应声而开，但马玉生却没见到开门的人。

　　“马先生，请进吧。”

　　对方露出友善的笑容，摊手邀请马玉生进入。此时此刻，马玉生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于是他暗自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垮过了快到膝盖的门槛。

　　进入大门，来到前厅，相当于普通楼房两层那么高的厅堂内有位鬓发霜白的男子正坐在主位上。当马玉生第一眼见到那人时，对方犀利的眼神如同两根钢针，瞬间便刺到了马玉生的身上，让他不由“痛”出一身冷汗。

　　那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了几秒钟，马玉生却觉得仿佛过了一整天那么久，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幸好对方没什么恶意，很快就换上了温柔的表情，对着马玉生说：“欢迎你光临寒舍，小生。”

　　听那人用熟稔的口吻和自己打招呼，马玉生渐渐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止孙斌帮人算错命这么简单。在这宅院里呆的愈久，他愈是觉得这里不同寻常。先不提家里那些复古的装饰和摆设，单是空气中隐隐流动的异常就令他坐立不宁。

　　这房子内有妖怪，而且不止一只！

　　陈天关发现马玉生的神情逐渐变得焦躁，时不时用眼角打量窗外，不仅暗中赞叹他的敏锐。能够在断断几分钟之内察觉到这里的不同之处，除了自己的外孙之外，马玉生还是头一个。如此一来陈天关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决定。

　　不管使用了什么手段，今晚能把马玉生找来，一切的代价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