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深锁》js泠音

8、第八回：凝翠湖琴瑟奏鸣

　　“小妹，你怎么又跟来了？你不是挨了板子吗？还这么生龙活虎。”
　　“我怎么就不能跟来。况且这次是名正言顺地跟娘出来酬神，又不是偷走。还有，你以为我挨板子会毫无准备吗？蕊儿！”
　　走在后面的蕊儿听见我的呼唤，快步跟上，“小姐，什么事？”
　　“让大小姐看看那个东西。”
　　“哦。”蕊儿从小篮里拿出布状物，“小姐，给。”
　　“这是什么？”
　　既然《还珠格格》里有“跪得容易”，我怎么不能有“打得容易”呢？
　　“这叫‘打得容易’。如果姐你以后闯祸了，要被家法伺候时，我借给你。”我拿着“打得容易”在朝容姐面前炫耀。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闯祸。所以，我用不着。”说完，掩笑而去。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俩走快一点，不然的话，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走在最前的娘回头呼唤我们。
　　“哦！”
　　为什么古代的寺庙总是喜欢建在山顶啊？弄得不能坐轿子，要人家走一大段的崎岖山路。
　　“蕊儿，酬神是不是很闷的？”
　　蕊儿正把“打得容易”放回篮子里，道：“呃……怎么说了，如果对于像小姐那样喜欢刺激新鲜的东西的人的话，可能真的会闷了一点。”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但是我不趁着爹和琰大哥出去做生意的时间出来，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娘！”我向上大喊，“我好累哦，实在不上去了，你看，这里有一个亭子，我和蕊儿在这里歇息，你们酬完神后再回来找我们。”
　　“你这孩子……好吧。不过，不准到处乱跑，知道吗？”
　　“遵命。”
　　这里正处山麓，从亭子向外远眺，正对着一个湖。
　　“这里怎么有一个湖，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为何未曾发现？”
　　“小姐，这个湖叫凝翠湖，因湖水清澈泛绿而得名。刚才我们是背着湖上山的，难怪小姐没有察觉。”
　　“哦。凝翠湖……”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仿佛出浴美人，如梦初醒，妩媚迷人。湖上余波未兴，犹如飞天明镜。都镜净，倒碧峰。环山相缭，郁乎苍苍。如呼一声，必留回声。湖的东岸有一小筑，简朴典雅，竟有袅袅炊烟。
　　“蕊儿，那里好像有人家。”我指着东岸的小筑。
　　“诶？我以前怎么没见过那里有小筑。我记得，那里应是一片荷花淀。”
　　“这里风景怡人，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在这里建筑逍遥。可惜，被人捷足先登。”
　　“小姐所言甚是。”
　　我倚栏而坐，凉风袭人，在发间穿梭。我抚一抚发丝，生怕这一清风使这三千烦恼丝越发缭乱。
　　突然，山间回响一阵琴声。又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歌声与琴声相和，响绝于环山之中。
　　“是周瑜的《长河吟》！”我惊叹。
　　我站了起来，双手压栏，向亭外极目眺望，寻其声源。目光扫过苍松，扫过平湖，最后落至东岸小筑。小筑有一伸前的小台，白色的人影在台上摇动，旁边还有一个绿色的人影站立着。
　　“是他！”
　　“是谁啊，小姐？”
　　“就是那个……”我一时说不上嘴。
　　此时，琴声与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没有了？”我失望极了。突然，一念头萌生脑间。“蕊儿，设琴。”
　　“是，小姐。”
　　蕊儿命令身旁的家丁设琴于亭中石几上，还点了我喜爱的檀香（其实是以前的小乔喜欢而已，不过我也不抗拒）。
　　我抚着琴弦，回忆着刚才的曲调，慢慢拨动琴弦……
　　歌曰：“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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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两琴相和，划破长空，振动深林，惊醒花鸟。
　　（合）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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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与歌声刚止，小台上已无一人。不会是我唱得太难听吧？
　　我回首看着蕊儿，蕊儿的眼睛竟湿润了！
　　“蕊儿，怎么了？”
　　“小姐……蕊儿好高兴。因为……小姐你……不再是五音不全了！”
　　“啊？”我一脸懵然。
　　“以前教你唱歌的先生每次走的时候都摇头轻叹，说‘小姐或许没有唱歌的天赋’。但是……刚才听到小姐的歌声，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天籁之音，世间何处再觅！”
　　“蕊儿，你知道我不喜欢阿谀奉承的。”
　　“不！小姐，这都是真心话！”
　　蕊儿的斩钉截铁让我的心里有了一丝的甜蜜。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以前学琴的时候，我都试图把我最爱的《长河吟》的词套入曲中唱出，却一直未能如意。但是，他的琴声……正适合！所以，才有点得意忘形了。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的山间小路传来。
　　竟然是他！
　　面前的他，失去了当日的从容，眉宇间多了一丝着急。他一进亭子，直眼注视着坐在琴前的我。
　　“小……姐……”他上前，抓住我的双手。他的体温从手心传入我的身体里，激起心中澎湃的热血。即使时间不能逆转，我也想停在此刻……
　　“小姐，刚才……抚琴的……是不是你？”他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难道他是从小筑那边跑过来的？
　　“公子，等……等我！”亭外又出现一个书童打扮的15、16岁的小伙子。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与站在一旁的蕊儿一样，呆口无言。
　　“呃……恩。”
　　我盯着他抓住的我的双手。他似乎也发觉了，立刻放开手。“对不起，是小生冒犯了小姐。”
　　“没……没有。”
　　“我真的好高兴，竟然在这里找到我的知音。”他冰冷的脸上竟然浮现阳光般的笑容，犹如拾获瑰宝的孩童。
　　“知音？”我心里一阵欢喜。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我一直都不能写下去的词，小姐竟然接得如此精妙！”
　　“哪里哪里？”
　　听到他的称赞，胜及天下至宝。诶？他写的词？难道，他就是——周瑜，我命中注定的夫君！
　　“你是？”
　　“在下周瑜，字公瑾。”
　　真的是周瑜！
　　“周公子，你好。小女子乔夕颜，有幸与公子相识。”
　　“乔小姐，恕在下冒昧，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面？”
　　“几天前，在城郊军营外，公子的朋友救了我堕马受伤的姐姐。”
　　“哦。”周公子恍然大悟。“原来义兄当日所救的小姐是小姐您的姐姐。”
　　“义兄？”
　　“我的义兄好游猎，当日我和义兄在城郊射猎时，听到一女子的求救声，我义兄闻声搭救，策马而去，最后连他坐骑也丢在一旁，飞身而去。当我赶到的时候，那求救女子已经平安无事，我看天色已晚，就拉义兄上马离去。未能与小姐们告辞，是在下的过错。”
　　“公子，言重了。其实……如果当日不是公子的义兄相救，我姐姐就性命堪虞了。从那天起，我姐姐无时无刻地想着答谢您义兄的救命之恩，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日能在这里遇见公子，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是否能够成全？”
　　“小姐不妨直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不知公子可不可以让我和姐姐见您义兄一面，好让我们姐妹俩当面道谢？”
　　“这……”周公子似乎有难处。
　　“如果公子不方便，小女子也不为难公子。”
　　“可以。不过要委屈两位小姐。”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让两位小姐在那处相见。”
　　“哪里？”
　　“落凤楼。”
　　落凤楼，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那里的青楼女子，我实在不敢恭维。
　　周公子看见我脸上的疑虑，“小姐别误会，在下绝非有非分之意，只是……如果两位小姐不介意。”周公子自知自己的请求无理，无话可说。
　　“呵呵！真有趣。”
　　“有趣？”周公子不解。
　　“我听说落凤楼乃烟花之地，女子是不能进去的。如今，我和姐能进去见识一下你们男子尽欢之地，岂不是天下第一人！有趣有趣。”
　　“小姐……”
　　看着周公子的一脸惊讶，看来我说了不得了的话，我给他的印象，一定糟糕透了！
　　“我从未遇见过这样风趣的小姐，今日一见，实在荣幸。明日酉时，落凤楼二楼亭阁恭候两位小姐。”周公子正要转身而去，“两位小姐务必穿男装，要知道……”
　　“小女子明白，明日见。”
　　“还有，差一点忘了，刚才第二节的尾音如果小姐弹得再干脆点，就妙极了。”
　　白色的身影消失于小道之中。
　　“果然是‘曲有误，周郎顾’。”
　　“小姐，落凤楼这种地方，你和大小姐怎么能去啊？我看这公子，虽然英俊潇洒，但是，竟然约小姐在那种地方相见，一定不是好人。小姐不要去。”
　　“他就是周公瑾。”我低头喃语。
　　“小姐！”蕊儿在我的耳边大吼。
　　“现在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可是，小姐……大小姐一定不同意的。”
　　但是，很快，蕊儿跌破了眼镜。
　　“真的，我能再见到他！”朝容姐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两位小姐，一定是疯了！”蕊儿在一旁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