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深锁》js泠音

20、第二十回：抉择

　　内堂，众人小心翼翼地把负伤的孙伯符轻放在床上。孙伯符的鲜血仍然不止，染红整张床单。
　　孙伯符此次受伤而回，已经使人寻请华佗医治。不想华佗已往中原去了，只有徒弟在吴，遂命其治疗。
　　孙伯符此次受伤而回，已经使人寻请华佗医治。不想华佗已往中原去了，只有徒弟在吴，遂命其治疗。
　　大夫解开了孙伯符身上的用作包扎的白布，端详了一阵子，叹了口气，说道：“箭头上涂了药，毒已经侵入骨中。必须须静养百日，方可无虞。如果怒气冲激，其疮难治啊。”
　　听见大夫说的话后，原本还是迷迷糊糊的孙伯符顿时坐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孙伯符为人性急，恨不得即日便愈。
　　此时，门外有一使者拜见，说是什么张纮派来的自许昌回来的。孙伯符把他唤了进来。只听那使者说道： “曹操很畏惧主公，其帐下的谋士，无不敬服，惟有郭嘉不服。”
　　孙伯符一听有人不服他，心中好奇又异常激动：“郭嘉说了什么？”使者低着头，不敢言。
　　孙伯符大拍床面，怒道：“说！“
　　使者立即被吓得魂不附体，只得从实告之：“郭嘉曾经对曹操言道主公不足为惧：轻而无备，性急少谋，只有匹夫之勇，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
　　孙伯符一听，剑眉直直上翘，大骂道：“匹夫竟然斗胆如此料我！我……我誓取许昌！咳——”孙伯符突然弓着身体，捂着伤口，口中吐出了大口鲜血。
　　“伯符！“朝容姐扑向床边，用手绢擦了擦孙伯符嘴角的鲜血，又立即召唤奴婢们拿来更替的衣服，理智得真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好像很早就料到似的。如果是我，公瑾受伤了，我只会伫着。
　　“诸将听令，立即回营准备！”
　　站在一旁看着憔悴的主公的张昭，从一角中走了出来，劝谏道：“医者戒主公百日休动，今何因一时之忿，自轻万金之躯？”
　　“少罗嗦，这是军令！”孙伯符愤然一挥袖，示意诸将退下。
　　“可是，主公……”张昭欲上前，孙伯符便厉眼相看。
　　朝容姐抚着孙伯符的背，让他靠在她的身上，别再乱动，轻声说道：“张先生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身子。”
　　“你会点什么！”孙伯符推开朝容姐，用手支撑着自己那疲弱的身体。
　　朝容姐被孙伯符猛力一推，撞至床边的墙角上。
　　“孙伯符，你——你怎么可以打人！”我立即冲了过去，抱着被撞的朝容姐，恶狠狠地盯着孙伯符。
　　孙伯符看着被自己无情地推开的爱妻，咳嗽了两声，双眼里没有了怒气，只是充满歉意。
　　朝容姐轻轻地抓住了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小妹，我没事。伯符的心情，我理解。”
　　“可是他——”
　　朝容姐看着我，无语，摇了摇头。
　　此时，门外跑进两个气喘喘的人，他们正是公瑾和孙伯符的小弟孙仲谋。
　　“伯符！”
　　“哥！”
　　“你们……回来啦……”不知道是不是怒气在刚才全都发泄了出来，现在的孙伯符的声音突然变得泄了气似的，不停地喘着。“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
　　“伯符，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公瑾把孙伯符按了下去，让他好好地躺在床上，还帮他盖上了被子。
　　“对啊，哥，听公瑾哥哥的话，好好休息。”孙仲谋跪在床边，紧紧地攥着我敬爱的哥哥那苍白的手。
　　“不行！那郭嘉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孙伯符试图坐起来，却被公瑾和孙仲谋按住了。特别是孙仲谋，虽然他只是小小年纪，还未至弱冠，可是力气大得很，孙伯符被他按着，简直就是动弹不了。
　　孙伯符无奈地憋着一肚子的气，索性软下了身子，躺在床上。
　　“我们还是出去吧，不要妨碍着伯符休息。”公瑾把众人带出了内堂，只留下朝容姐照顾孙伯符。
　　我跟在公瑾的身后，眼看着诸将渐渐离去，只剩下张昭。
　　“公瑾，我认为现在贸然夺取许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公瑾走至庭院中的一棵杨柳下，凝望着小池上冷寂的泠水：“子布的顾虑，我明白。可是……”
　　张昭一听见公瑾转折之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可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了，郭嘉竟然能料到伯符有如此之日，可见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此人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铲除。我认识伯符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而且袁绍欲结东吴为外应，共攻曹操，伯符一定会趁机来一个顺水推舟。”
　　“不行！现在东吴才刚刚稳定，贸然行事只会前功尽弃。”
　　“可是，如果不把握如此绝妙的机会，恐怕以后要铲除曹操就难上加难。”
　　张昭大怒：“绝对不行！”然后挥袖而去。
　　公瑾看着张昭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我悄悄地走至公瑾的身后，搂住了他：“公瑾，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

　　几天之后，袁绍遣使陈震至建康。孙伯符把陈震唤入问之。陈震详细地转达了袁绍欲结东吴为外应，共攻曹操的意思。孙伯符大喜，即日聚集诸将于城楼之上，设宴款待陈震。
　　虽然是设宴招待陈震，可是碍于伤势，孙伯符不能在席间饮酒，让他觉得很不爽。宴席之间，忽见诸将互相耳语，纷纷下楼。孙伯符怪问何故，左右道：“有一个神仙，刚刚从楼下走过，诸将都想前往拜见他。”
　　孙伯符起身凭栏而观，只见一道人，身披鹤氅，手携藜杖，立于当道，百姓都焚香伏道而拜。
　　孙伯符大怒：“哪里来的妖人？快给我擒来！”左右告之：“此人姓于，名吉，寓居东方，往来吴会，普施符水，救人万病，无有不验。世人都称其为神仙，万不可轻渎啊。”
　　孙伯符平生最讨厌邪门歪道，一听有此一人，更加愤怒，喝令道：“速速擒来！违者斩！”
　　左右不得已，只得下楼。朝容姐不知从何处而入于酒席之间，在楼梯处拦下了正要下楼的小卒。
　　“夫人！”
　　“这种人伯符你没有必要与他相见。”朝容姐挥了挥袖，示意左右退下，自己慢慢地走至孙伯符的身边，“伯符，我们回去休息吧。”
　　“可是……”
　　“我在门外遇见诸将和陈来使，也看见那个所谓的‘仙人’。那‘仙人’只是一个鼠辈，伯符何必为此人费神呢？身体要紧。我已经代替你遣众人回去了，你就乖乖跟我回房去。”

　　第二日，正堂上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张昭站在堂下，带着一点诘问的味道说道：“主公为何把于道人囚于狱下？”
　　坐在堂上的孙伯符斜倚着，听见张昭的诘问，不惑与不悦一起跃在脸上，“我有下令囚禁他吗？”
　　“是我下的命令。”站在孙伯符旁边的朝容姐轻执着扑扇。
　　“夫人，这怎么可以？于道人在江东数十年，并无过错。”
　　孙伯符一听是朝容姐的意思，心中惊叹，把身子坐直，对张昭说道：“张昭，怎么可以对夫人如此无礼？是我让朝容下的命令。”
　　“伯符……”朝容姐深情地看着维护自己的夫君，心感安慰，轻轻一抹微笑。
　　“可是……”
　　“张先生，我得知那位于道人乃琅琊宫道士，顺帝时曾入山采药，在阳曲泉水上得到神书，号曰《太平青领道》，总共一百余卷。这岂不是张角之流？这种人，我们怎么尽信？先生满腹经纶，应该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流吧。”
　　“这……”张昭的脸涨绿了，被朝容姐这一女子如此一说，颜面无存，说不出话来。
　　“伯符，你给我好好地解释清楚！”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颤抖的声音中不失坚决。
　　“娘！”
　　“婆婆！”
　　孙伯符和朝容姐一看大门中，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蹒跚进来，急忙下堂迎接。无奈孙伯符的伤势未愈，无法下椅，只有朝容姐上前迎接。
　　朝容姐代替侍女搀扶老夫人于木椅上坐下。老夫人说道：“我听闻伯符你将于神仙下于缧绁。此人曾经多次医人疾病，军民敬仰，万不可加害啊。”
　　孙伯服说道：“此乃妖人，能以妖术惑众，不可不除！”
　　“婆婆，伯符所言极是。”
　　老夫人再三劝解。
　　“娘不要听外人的胡言乱语，孩儿自有分寸。“
　　孙伯符召唤狱吏解押于吉前来问话。原来狱吏都敬信于吉，吉在狱中时，尽去其枷锁；等到孙伯符唤见，才带上枷锁。孙伯符得知后，大怒，痛斥狱吏，然后将于吉械系下狱。张昭等数十人，连名作状，拜求孙伯符，乞保于神仙。
　　孙伯符说道：“你们都是读书人，为什么不懂情理？昔日交州刺史张津，听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红帕裹头，自称可以增强军威，最后竟被敌军所杀。这种邪说对我们毫无益处，你们竟然未能参透。我想杀于吉，正是因为思邪觉迷啊。”说完，便转身返回孙府。
　　晚上，孙伯符斜靠在床边的墙角上，看着兵书。烛影在轻风中摇晃，焰星飞散。朝容姐把桌上的药丸递至孙伯符的唇边，“伯符，吃药了。”
　　“刚才不是已经喝了一碗了吗？为何要吃它？”孙伯符从朝容姐的手中抢来药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而且，你看它的样子，真是奇怪。”
　　“伯符，这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让你能够尽快补足元气。虽然它的样子是怪了点……”朝容姐看着形状奇怪的药，神情凝重，因为她知道，这药对于孙伯符来说，很重要。
　　“我又没说不吃，干嘛摆出这么沉重的脸。”孙伯符轻抚着朝容姐那如花的脸蛋，“我吃，我吃。”他把药丸咕噜地一声吞进肚子里了。
　　“伯符，水。”朝容姐递给他一杯水。
　　孙伯符突然抓住朝容姐的手，神情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朝容姐正想挣脱孙伯符的手，用手去把脸上的“污物”去除。可是，孙伯符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抓得更紧了。
　　“等我伤愈后，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恩。”
　　孙伯符把朝容姐拥进怀里，用下颌轻抚着朝容姐的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吗？那时，我看见你快要从脱缰的马上摔下来，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思考，就从马上跃出，救了你。然后……”
　　孙伯符正陶醉在第一次的相遇，却没有留意怀中的朝容姐已经泪流满面。
　　“希望那一天能够到来……不！一定会到来的。”朝容姐的内心坚信着。

　　吕范提议让于吉祈雨赎罪，孙伯符并没有在意，正确的说，他应该是想看这个于吉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就批准了吕范的提议。
　　祈雨当天，孙伯符正要出门观看好戏，可是被朝容姐拉住了。
　　“朝容，为什么要拉我？”
　　“不要去，好吗？”朝容姐的双眼里饱含着殷切的请求，可是孙伯符并没有理会，毅然离开了。
　　“伯符——”
　　孙伯符到场后，命人带于吉出来，打开他身上的枷锁，命令他登坛求雨。吉领命，立即沐浴更衣，取来绳子自缚在烈日之下。观看祈雨的百姓，填街塞巷。于吉对众人说道：“我祈求三尺甘霖，以救万民，但是我最终不免一死。”
　　众人说道：“如果灵验，主公一定敬服。”
　　于吉曰：“气数至此，躲也躲不过。”
　　少顷，孙伯符亲自来到坛中下令：“如果午时还没有下雨，立即焚死于吉。”然后命令士兵堆积干柴伺候。快要到午时的时候，狂风骤起。狂风过处，四下阴云渐合。
　　“约定的时辰将至，天空虽有阴云，却并无下雨，这个于吉一定是妖人！”孙伯符叱令左右将于吉扛上柴堆，四下举火，焰随风起。忽见黑烟一道，冲上空中，一声响亮，雷电齐发，大雨如注。顷刻之间，街市成河，溪涧皆满，足有三尺甘雨。于吉仰卧在柴堆上，大喝一声，云收雨住，复见太阳。
　　于是众官和百姓一起把于吉扶下柴堆，解去绳索，服拜于水中，不顾衣裳。孙伯符见此状，勃然大怒，叱曰：“天晴云雨是天地定数，这个妖人只是偶然乘便，你们竟然被他迷惑！”于是拔出宝剑喝令左右速斩于吉，于吉被一刀斩头落地。此时，只见一道青气从于吉的尸首溢出，投往东北。孙伯符命令士兵将其尸首悬挂市集之上，以正其妖妄之罪。知
　　当夜，风雨交作，快要破晓的时候，于吉的尸首不见了。守尸军士报知孙伯符。孙伯符大怒，欲杀守尸的军士。忽然看见一个人，从堂前徐步而来，细看，那人正是于吉。伯符大怒，正想拔剑斩之，却昏倒于地。左右将他抬回卧室之内进行急救，孙伯符半晌方苏。
　　从此以后，孙伯符经常看见于吉的身影。老夫人看了被折磨得如此憔悴的儿子，心痛极了。于是提出去玉清观祁福。可是，孙伯符一进道观，便觉得有人在盯着他。香炉烟上，屋瓦上，都见于吉，于是传令逐出本观道士，放火烧毁殿宇。
　　孙伯符想军务麻痹自己，出城外下寨，传唤众将商议，欲起兵助袁绍夹攻曹操。众将都劝说道：“主公玉体违和，切勿轻举妄动。等到您的身体痊愈，再出兵也不迟。”
　　晚上，孙伯符在寨中留宿，又见于吉披发而来。伯符在营帐中叱喝不绝。次日，老夫人传命，召伯符回府，孙伯符才乖乖地回去。老夫人看见形容憔悴的孙伯符，泣不成声：“我的乖儿子啊，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孙伯符立刻引镜自照，在镜中看见形容瘦损的自己，不禁大吃一惊，环顾左右：“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话音未落，镜中忽然出现于吉的身影。孙伯符吓得把镜子摔在地上，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昏绝于地。
　　朝容姐和我刚刚从市集回来，听见孙伯符昏绝的消息，立即奔至房中。
　　“伯符，伯符。”朝容姐跪于床前，不停地轻拍着孙伯符的脸。须臾，孙伯符苏醒。
　　“朝……容……对……不……起……不能……教……你……骑马……了……”孙伯符无力地抬起了手，抚摸着朝容姐的泪脸。
　　“伯符，不要说话，来，把这吞下。吃了，就没事了。”朝容姐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颗药丸，硬塞在孙伯符的嘴里。可是，孙伯符已经咽不下去了。
　　“没用了，我知道……我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快去把张昭他们召来，还有小弟和公瑾，快……”
　　张昭、仲谋一一而至，都来到孙伯符的卧榻前，只有公瑾因受命出外未归。孙伯符用尽他的最后一口气，嘱付道：“天下方乱，凭借着吴越之众，三江之固，一定能够有所作为。子布啊，你们一定要好好襄助我这个可怜的弟弟。”
　　接着孙伯符取印绶给予孙仲谋，说道：“如果说要发动江东的民众，在对阵期间当机立断，与敌人争衡天下，你不如我；举贤任能，懂得使用各种力量保住江东，我不如你。你一定要记住，你脚下的这片江东土地，是你的父亲和你哥哥我很艰难才能建立起来的，一定要好好地去守护它！”此时的孙仲谋，已经是泪眼连连，他恭敬地跪在地上，拜受印绶。
　　孙伯符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 “孩儿不孝，不能继续侍奉母亲左右。现在我把印绶交给了小谋，希望您能够朝夕训导他。”
　　老夫人哭曰：“谋儿年幼，尚未能任以大事啊。”
　　孙伯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谋的才能远胜孩儿十倍，足当大任。如果朝内之事不能断决，可问张昭；朝外之事不能断决，可问公瑾。可恨的是公瑾现在不在，不能够当面嘱咐！”
　　“伯符，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吧，很就没事了。”朝容姐的着急的眼神里充满了异常的镇定，好像在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朝容，我与你不幸中途相分。以后，娘和小弟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朝容姐使劲地摇着头，“不！娘和小弟，还有我，都需要你！”
　　孙伯符咬着唇，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爱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去，便使人把朝容姐拉开了床边。然后他把我叫至床前，“臭丫头……你把我的嘱托告诉公瑾好吗？”说完，孙伯符便瞑目而逝。
　　朝容姐挣开了拉走她的人的手，身子簌然而下，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门外，没有回头看已逝去的夫君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

　　孙伯符死后，朝容姐就一直守在放置孙伯符棺木的房间内，一步不出。只有小谋不时把饭菜放在门外，让朝容姐自己出来拿。已经过去了几天了，朝容姐还是一步不出房门，也不让孙伯符的棺木下葬，最后公瑾和张昭决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孙伯符的棺木至于其中，永不下葬，还建了一个茅庐，让朝容姐住下长守。
　　群龙不能无首，小谋承孙伯符的遗命，掌江东之事。现在的江东，人事未定，公瑾日夜四处奔走，寻觅贤良，寻来了凝湘的哥哥鲁子敬辅佐小谋。
　　此时，曹操已经在汉室掌权，听闻孙伯符已逝，小谋刚刚接任，就向汉献帝提议拜小谋为将军，并召至帝都洛阳任职。这无疑是想以此来瓦解江东的势力。
　　张昭在堂上谏道：“主公，曹操现在势力雄大，凭现在的江东，实在无以抗衡。这次他拜您为将军，应该是有意与我们结好，这无疑是让我们少了一个劲敌。我们应该接受。”
　　“此事万万不可！”公瑾摇着羽扇，缓缓地走至堂中，“如果接受了，就等于对曹操俯首称臣，这绝对违背了文台伯父和伯符的遗愿。”
　　“可是，如果不接受，就等于与朝廷为敌，就是叛臣！”张昭的义正严辞并没有把公瑾吓退。
　　“如果主公到洛阳任职，江东将再次群龙无首。曹操这一着真狠！”
　　“让我去！”堂外，身穿素衣的朝容姐披发而至，“我代替小谋去。”
　　“嫂嫂！”坐在堂上的孙仲谋不禁叫出声来。
　　“曹贼只是想有一个可以牵制江东的棋子罢了，那么就让我去吧。”
　　“不行！我绝不能让嫂嫂以身犯险！”
　　“小谋，你现在已经是一方之主，绝不能感情用事，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你哥哥，要好好的照顾你。这一次，正是我要实践我的诺言的时候。”
　　“我也去。”我从姐的身后走了出来，堂上的公瑾听了我的决定后，怔了怔。
　　“怎么可以让夫人们去呢？如果传出去了，会让世人笑话我们的。”张昭还如以往，一样的那样爱面子。
　　“我们只要隐藏身份就好，张先生，你只需对外宣布派了使者去了就行了。我想，曹操是不会介意，他若果看见我和小妹，开心还来不及呢。”
　　“既然嫂嫂你心意已决，我也没办法，我派人保护你们的周全。”
　　“不用了，小妹已经足够了。小妹，你说是不是？”朝容姐微笑地看着我，这是这一段日子里我第一次看见姐的微笑。
　　公瑾至此一直没有出言阻止，让我有点意外。
　　回房后，我看着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公瑾，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不阻止我？”
　　“是不是我要你留下你就会留下？”公瑾转过身来，无奈的双眼里闪着一点泪光。
　　“……”看着公瑾如此的一张脸，我的心已经被融化了，我正要开口说“我留下”。可是他很快又接上了话：“我深知你的脾性，你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一点你和子义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应该说，我的理智不让我阻止你，或许，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公瑾……”我扑进公瑾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芳香，紧紧地搂着他，叹了一口气，“真不愧是我挑选的夫君。”
　　那夜，我和公瑾一直厮守至天明。
　　曹操果然如朝容姐所料，一知是我们姐妹代替小谋，兴奋不已。第二天，我和姐双双踏上了前往邺城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