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维护世界和平的阿白M

2、02

　　“hello，维克。”“早上好。”“我眼花了吗，还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不，诺尔。只是他来早了。”
　　“hi，早上好。”
　　维克托步伐轻快地走进了公司里属于他们五人的工作室，来到了那张环形桌前坐下。他相隔一周一大早来到公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这一周里的成果向其他四人展示一番。
　　很可惜，负责原画绘制的霍杰西头也没抬；诺尔嘴里咀嚼着鸡蛋三明治，还在测试bug；只有格雷，他在做一个补丁包，但他贴心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而洛夫在浏览亚马逊网。
　　“洛夫又在给他的准男友准备礼物了？”维克托小声地问。
　　“当然，亲爱的维克，你该看看日历了，你会发现离圣诞节只有二十二天了。”洛夫有些忧郁地说。他的准男友是他暗恋多年的大学同学，但那位同学似乎是直得像钢铁一样。
　　恋爱对维克托来说可怕的像一头匍匐在黑夜里的野兽，他宁愿与游戏、数据和柠檬冰棍死磕一辈子，也不愿意买一朵玫瑰送给哪个女孩。所以他对洛夫的行为只是翻了翻眼珠，就打算与大家告别了。公司的制度并不像罗马帝国那样森严，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在家躺在浴缸里和大家开员工会议。并且他已经把文件传输给boss了，所以他打算早早离开，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睡到夏天。

　　“我的天，维克——你交girlfriend了？”洛夫突然惊异地说。这时工作室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维克托的身上。
　　“我？”维克托更加惊诧地眼神盯着洛夫。“怎么可能？！你还不如一粒子激光炮轰死我算了。”他夸张的捂住了心口。
　　“嘁。”霍杰西十分失望地低下了头，继续他的绘图。“我就知道。”诺尔撕开一块全麦面包的牛皮纸包装。格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可你的围巾是怎么回事？”“以往你只是把它们往你的鸭脖子上绞上两圈。”霍杰西突然补充道，他眼里饶有兴趣地放着光。
　　这是事实，维克托脖子上的格子围巾被用一种时下流行的方式系着。而往常他顶多把围巾勒得紧些，但他现在可不想告诉他们，这是他室友的手艺，这会引来他们永不停歇地嘲讽的。
　　“好吧，伙计们。”他把电脑包往肩上一挎，“下个冬天见，不要太想我，我知道胜利神的英姿会轻而易举地使你们想起我。别太难过，好好工作，记得.......”“请你快点出去。”霍杰西冷淡地说。
　　“好吧好吧，那回头见。”他一只腿跨出了玻璃门一大步，“顺便一提，我有了一个新室友。”然后一溜小跑溜出了公司大门。

　　公司大楼外的积雪快和玛丽那只绵羊的羊毛一样厚了，维克托的马丁靴每走在上面一步都要下陷三厘米。绿化带里的常青灌木，覆了一层雪花，而那么几枝从薄雪里钻出来的、被冻成墨绿色的叶片上，挂着快凝固的水珠。当公司那条行道上的美国红枫离维克托有两公里远时，他的脸也已经被风吹得通红了，于是他费劲地把围巾解了下来，像一个信仰真主安拉的女人那样包裹起他的头，只留下一双跟常青树丛一样的绿眼睛。
　　这看起来维克托极了（他成为形容词是因为常常语出惊人的霍杰西），尤其是他今天没有穿洞洞鞋配上一双羊毛长袜。
　　一位瘦削而高挑的年轻男性，内里穿着件灰色高领毛衣，和一件厚实的卡其色大衣，他迈着腿在雪地上行走，步伐轻快得像在跳弗拉门戈舞。可他的头上却像木乃伊一样裹着一块布。如果他的四位朋友也在，会十分纠结，到底是当众揍他一顿容易，还是装作不认识他来的容易。
　　而艾德·希普恰好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周三并没有他的课程，所以艾德只是去把他办公室里的几本书和一箱电影光碟拿回来。正当他在驾驶室里想着道路两边的树像极了忠诚的圆桌骑士时，他很不幸地看到了树下，那个如同十四世纪的欧洲人一样邋遢的美国人。
　　“拜托。”艾德今天的心情已经和英国的天气一样糟了。他在校园门口遇到了和他分手刚满两周的前男友。
　　那位与他交往了半年的先生，不满于艾德的枯燥，惊异于他不去Gay bar，甚至连社交网站上的个人信息都还是“单身”，他们连一块儿度过的二人时光也只有仅仅的两次。于是两周前，他们协商分手了，艾德就从那位先生与其他三位学生合租的公寓里搬了出来。艾德完全没感到他的生活有什么变化，顶多少了一个半年两次的床伴，甚至他的动作让艾德多次怀疑他的左手才是他的最佳伴侣。
　　而今天在校园门口前，艾德在雪地上滑了一跤，而把他拉起来的正是那位前男友先生。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没了我连走路都会摔跤”，艾德感觉自己的姓氏被侮辱了一样难受，拍了拍裤腿上的雪块，就扬长而去。
　　所以他此时不那么想让他那位引人侧目的室友上他的车。

　　“hi，这里是维克托·莱恩。”
　　“hello，维克托。”艾德的声音从维克托的手机听筒里传出。
　　“一通来自外星人教授的电话，真可贵，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教授们都要忙上一整年，你明白......”“是的，我明白。”当然艾德并不明白，但他不得不粗鲁地打断维克托，因为他清楚不能让他说下去，不然他的车就会变成积雪的圣诞树了。维克托疯言疯语的长达一小时的演讲，昨晚他已经见识过了。
　　“你想来杯热可可吗？你回到家就能喝到。”
　　“听上去棒极了。”艾德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他蹦了一下。
　　“好的，就这样。回见。”半分钟后，维克托才发现艾德已经把电话掐断了，而他还在说：“大概一小时后见。”

　　维克托还在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他看着一辆橘黄色的轿车从他身边驶过，接着是一辆青蓝色的。车轮压过的地方，白色的雪变成了黑色的马路，那让他想到了好几个街区外的热可可。风还在呼呼地亲吻他的浅色睫毛，天空压抑的青灰色就像昨晚艾德·希普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色一样，让他感到有趣。他突然有些后悔没买辆车了，不然他十分钟后就能见到他有着一头棕发的新朋友了（当然还有热可可和壁炉里的火焰）。
　　“为什么你不打一辆的士呢？就像你来的时候一样。”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维克托脑海里说。“真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伸手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索。
　　可他一美分的硬币也没找到。——他的钱包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了。
　　这时他注意到那辆一分钟前在公路上溅起雪花的青蓝色小车又开了回来，并且在靠近他的路旁停下。维克托看着车窗慢慢摇了下来，脑里闪动着悬疑恐怖片的画面，感觉到下一刻车窗里漆黑的枪口就要喷出火焰了，所以他立刻恐慌地跑了起来。
　　而那辆车穷追不舍，跟在他身后，还不停打着喇叭。
　　不一会就体力透支的他气喘吁吁地举起双手走向那辆车，结果看见艾德眯着那双好看的棕黄色眼睛看着他。

　　“你在拍漫威电影吗，小朋友。你让我像个变态杀人狂一样追了你快一条街。”艾德把车上的暖气开大了些。维克托把围巾从头上扯了下来，透过车窗望着天上堆积的云，像个八岁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你不说话地时候真是像极了一个伦敦人，严肃的让我想到了小学的修西老师。”很巧合，艾德两样都占了。
　　今天的第一束微光费劲的从云隙间钻出，懒洋洋地照在了艾德握着方向盘的长手指上。转好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被扫开一些阴霾，变得好了许多。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如果维克托能把自己和生活打理得整洁些，他可能会喜欢上这个高个儿的、似乎还在青春期的美国男孩。即便他的某些行为神经质而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实上是——这让他看起来可爱极了。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维克托的。
　　车上的车载收音机被扭开了，音响正放着音乐频道的电子乐。维克托随着音乐在副驾驶座上有节奏地摆动身体，所以艾德十分怀疑如果让他来驾驶很容易发生点交通事故。维克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如果你在开车，谁在煮我的热可可呢？”
　　“真是个建设性的问题。”艾德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维克托挠了挠他那头永远不会平整金发。

　　半小时后，天已经完全放晴了。艾德与维克托坐在布艺沙发上，靠着配套的靠枕喝着热可可，电视里正放着《死神来了》。
　　实际上，维克托缩成一团蹲坐在沙发上，身上卷着一块红黑相间的的毛毯。
　　“这让你看上去像一块日本寿司，而且厨师的手艺看上去不怎么样。”这是艾德相当中肯的评价。
　　维克托咧嘴笑了起来，这让他整个人有神了起来。
　　冬日的温和阳光从窗框偷溜进屋子，有些就投入到了维克托眼中。他的双眼此刻就像冰面化开的莱茵河，而河边是大片大片枝繁叶茂的针叶林，几只候鸟正掠过树梢，迁往南方。
　　他的眼睛简直是一幅写意画，专供几世纪前的欧洲皇室挂在寝宫里，雕花四柱床边的墙上，艾德不禁想。这位相当喜爱古不列颠亚瑟王的英国人，显然也对维克托与亚瑟一样的绿眼睛充满了好感。

　　橘色的暖阳在几部恐怖电影中逐渐沉到了大西洋里，与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一块来到黑云里的是又一场雪。从北冰洋吹来的风敲打着房屋的门窗和烟囱口，热情地抚摸那些谈论着雪花、爱情、杜松子酒或是文档和表格的人们。斑斓五彩的霓虹灯如约而至的亮起，年轻人们美妙的夜生活也随之开始。而这一切都被莫卡太太的房子隔在了墙外。
　　维克托早已在放《死神来了2》的时候就裹着那块绒毯，靠着艾德的肩膀睡着了，屋里的空气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他们身上的可可味也甜腻腻的混在里面。电视屏幕还溅着血渍，但高昂的笑声和铁链声几乎小的听不见了，像春天蜜蜂飞行的嗡嗡声一样，令人昏昏沉沉。艾德嗅着温暖的巧克力味，几乎把早上的不快都忘了（尽管他的肩膀真的很酸，而且维克托嘴角的唾液快滴下来了），他腿上正枕着笔记本，打开的Google网页上是乏味的资料。
　　“嗡——”
　　不是电影里的音效，而是维克托手里睡着时还捧着的手机响了。
　　艾德推了推他裹在毛毯里的肩膀，大概两秒后，维克托的绿眼睛就迷茫地望着艾德了。
　　“你的电话。”艾德指指他攥在手里震动个不停的电子产品。
　　“哦，谢谢你。这里，”维克托打了个哈欠，按下了屏幕上的免提键“是维克托·莱恩。”
　　“hello，维克，你回到家了吗？”是他四位朋友的声音，还有背景里嘈杂的谈话声笑声和轰轰作响的电子舞曲声，他揉了揉眼里的泪水。
　　“当然了，现在都已经——九点差五分了。你们又在开Home Party吗？”
　　“你是怎么到家的？你的钱包丢在你没看完的那本杂志上了啊。不得不说里边的女孩子还是很......”维克托听出了是格雷的声音，赶紧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嘘！”他紧张地瞟了眼艾德。艾德像是没听到什么一样继续看着他的笔记本屏幕。
　　没等维克托接着开口，霍杰西又一语说破了事实：
　　“当然是那位给他系了围巾的室友把他接回去的。我的耳膜快穿孔了，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维克托把手机一脚踢到沙发的另一头，朝可怜的5.5英寸屏幕大喊：“祝你们玩得愉快！”之后就挤到艾德旁边，让自己在沙发里陷得更深。
　　艾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明天还要上班吗？你的公司似乎和我的学校顺路。”艾德询问着身边呆呆看着电视的维克托。
　　“或许吧，但昨晚我已经把我至少半个月的东西都处理好了，或许我能去喝一杯员工咖啡，然后监督洛夫把那个人物背景写完。在之后我可......”
　　“听上去不错。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要搭我的顺风车吗？”艾德现在想敲敲他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路上聊聊你研究的外星人。”现在下雪的天气，他的平衡车已经不能使用了，所以他相当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建议。“我的天，你简直像个圣诞老人，我感觉我快要爱上你了！”
　　维克托给了艾德一个粗鲁的、毛毛躁躁的拥抱，艾德微笑着回应他，把一只手插到他那头乱蓬蓬的金发里，摸了摸他的头，另一只手也抱了抱维克托。而且，艾德居然并不反感这个拥抱的感觉。
　　在那个男性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拥抱后，艾德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英国老管家了。他整理了维克托的那个小角落，煮了一小锅土豆泥，煎了两块牛排，还用被维克托称为“陆军备用口粮”的酸奶和草莓冰淇淋做了奶昔，又烤了一碟蓝莓小甜饼（它们还在烤箱里）。在这期间他还得接受维克托近乎崇拜的目光。

　　“晚安，维克。”穿着灰黑条纹睡衣的艾德关了电视，对还窝在电脑前，喝着热牛奶就蓝莓小甜饼的维克托招了招手。
　　维克托也笨拙地挥了挥罩在连体浣熊睡衣下的手，说了句：“明早见，希普教授。”
　　现在雪已经停了，只有天上的星星还在睡意朦胧的眨着眼，连月亮都有些暗淡了。
　　明天的美国，会有个好天气的。躺在床上听见客厅维克托按键盘噼里啪啦声的艾德，望着落地窗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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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愿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