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海镜在手》抒琯公子

2、第二章

　　“你们都退下吧，安如留下。”凛冽的气势再没了先前的温婉端庄。
　　待房中只剩下她们三人之时，慕菡萏幽幽开口，“可是想见你的家人了？”
　　听此，祁妙言猛然转醒，家人，是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他们一直都那么疼爱她，不会不要她的。颔首对上慕菡萏的双眸，却瞥见她在把玩着涂着艳丽豆蔻的饱满指甲，不知为何，一丝不安在心头蔓延开来，默然不语。
　　“谁让本宫心善呢，姐姐这就让你看看，安如。”
　　慕菡萏眼角微扬，示意冯安如打开之前宫女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
　　冯安如不自觉的握紧手心，指甲划破掌心犹不自知 。她在紧张，在害怕。她早该想到的，她是慕菡萏啊，怎么可能单纯的拿些葬礼给祁妙言呢。她不让她尸骨无存就不错了，又怎么会为她梳妆打扮呢。假装镇定的走至祁妙言面前，依次打开几个箱子，当她看到时都不由白了脸。
　　更别提祁妙言了，看到那几大箱的森森白骨，吓得她连连后退。
　　而慕菡萏缓步走至祁妙言身后，挡去她的退路，逼迫她直视前方。
　　轻缓无波的声音继续道：“想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不想知道，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不知为何多年未曾流出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落下。
　　“呀，看来妹妹已然知道了，真是奇了怪了，这四年本宫可是让宫中之人管好了自己的嘴的，妹妹是如何得知的呢？”仿若眼前森然的一幕只是再看戏剧般，笑语嫣然的继续把玩着指甲，语调轻快的接着说，“莫不是血脉的吸引使得你哪怕看到这堆堆认不出头颅的白骨也能知晓是何人？”
　　“为何？为何？为何会是这般？”
　　她喃喃自语，恐慌不安变为毅然决然，祁妙言跪在地上，一点点挪动瘦骨嶙峋的膝盖，到了跟前才跪坐在地上，伸出瘦弱不堪的胳膊连一个大箱子也环抱不起来，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她硬是把几个大箱子并坐在一起，而她自己趴在上面。
　　不知为何，冯安如看着这一幕，油然生出一股敬意，越发瘦弱的肩膀竟让她想到伟岸一词。
　　眼前这一幕让慕菡萏欣喜若狂，她真的讨厌极了她，总是一副病殃殃的鬼样子，借着这副模样骗去了那么多人的宠爱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想来疼爱祁妙言的人，死前该是后悔至极了，为了个女子，百年望族从此陨落，多不划算的买卖啊。
　　“哎呀，莫要急着下黄泉路去陪他们啊，就算你紧赶慢赶也是赶不及的，毕竟已有四年之久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个中发生了什么嘛？”
　　看着祁妙言身子一僵，她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粲然一笑，决定一点点压垮她强撑的身躯。
　　“本宫救过予安哥哥不假，可却不是十年前，而是十二年前。那时我正直豆蔻年华，与师傅分别后在河边救起九死一生的予安，只一眼，我便知，往后我非他不嫁。当时天色渐晚，寒气愈重，予安口口声声说冷，我迫不得已同他宽衣解带，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柴火堆旁，我们相拥而卧。后来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也委身于他，只是我不知他是何人，不知他有那样的雄图抱负。我知予安深爱我，可是我却不知他为何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直到~”，慕菡萏语调拉长恶狠狠的瞪了祁妙言一眼，接着道：“两年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在长公主府的花神宴上，予安尽然对你百般呵护百般殷勤，还记得安如使得你名声散尽吗？那其实是我设计的。我嫉恨你家世显赫，裙下之臣何其之多，我只要一个予安，却也不可得。后来我态度冷淡下来了，予安反倒着急了，果然男人都是贱胚子，在我一步步的诱导下他告诉我他并非真的对你有情，他告诉我他想夺帝位，太子和七皇子之流势力太猛，他必须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那便是你身后的人。我恨慕家不够强大，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同另一个女子虚与委蛇。”
　　她瞄一眼祁妙言见她并无太大的反应，便坐到椅子上，为自己斟了杯茶水，继而道，“蒋宛秋~”果然，看到她耸动的双肩便应证心中所想，真是开心至极。
　　“蒋宛秋，从未喜欢过你，又怎么可能把你当作闺中挚友呢，真是个可怜到没朋友的人呢。我想整个青龙国也不可能有几个真心喜欢你的同龄女子，不韵世事的小白花，空有其表，内无点墨，却拥有无数女子羡慕的资本，哈哈哈~”
　　慕菡萏低头轻抿一口已然凉透的茶水，“在花神宴之前，蒋宛秋无意中窥探道予安暗中所做之事，想出一个计谋，同四皇子达成共识后。也便有了无夷山赏樱这一出，没成想。”说到这，她不由紧了紧手中端着的茶杯，嫉妒在她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
　　高傲凌然的俯看一眼呆坐在地上的祁妙言，“小女孩都是好诱哄的，祁妙言你自那之后便失去了一颗心罢，同时失去的还有自我。”
　　本来听着这些，祁妙言只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左右她的情绪，可是那句失去的还有自我，让她产生了共鸣，是的，她为了爱他，失去了自我，没了自尊，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有谁会来爱她呢！
　　“予安说，等他利用完你所有有用的价值之后，你的一切便是我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也一直在忍。宁国公府、钦国公府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帮助予安，迫于无奈帮助了予安，并非你所认为的他们认可了他，而是予安用他们心尖尖上的人儿威胁他们，‘祁妙言已爱我成痴，若想她走上不归路，你们便可一试’，多么狂妄的话啊，这还是我教给予安的呢，你说予安怎么就总是觉得我是纯良之辈呢，予安这般威胁的手段自是不在少数，就连你的沐安哥哥也成为了他的助力。”
　　慕菡萏紧走几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接下来祁妙言听了她的话之后的反应呢。
　　“对了，你别始终觉得自己干净剔透，你的手上可是沾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最疼爱你的太子呢！”
　　果然不失所望，祁妙言愣愣的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手，亦君表哥曾埋淘过它们可以洗尽铅华，不染污秽。
　　是这双手吗？疑虑一起，便无法停息。
　　水晶糕！
　　是这双手呢！
　　肯定是的。
　　呆愣后的疑惑，疑惑后的猜测，猜测后的肯定。祁妙言的情绪毫不收敛的尽显在鹅蛋脸上。
　　“想来你也猜到了，是水晶糕。虞美人用着可还好，那可是稀有物呢，我恰好懂些医术，那可是吃不得的，常年食用必死无疑。本来只是经由宫人偶尔食之，多亏你每隔几日便进宫呢。也亏得你一心向着你太子哥哥，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食。”
　　亦君表哥，不成想尽是琯琯害了你，琯琯当真不知那虞美人非寻常物，是致人死地的毒药，琯琯如何有颜面下黄泉，可是琯琯活着好累啊，让琯琯在自私一回罢。
　　“别急啊，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轻易的去了呢，还没完呢！”
　　慕菡萏轻而易举拦住祁妙言撞墙的身子，怪只怪她这身子是自母胎带的病。
　　“三年前，宁国公府和钦国公府勾结漠北国，里应外合，导致青龙国两年战火连连。摄政王也因戍守边关遭遇漠北胡人偷袭，身亡。”
　　祁妙言激动的站起身与满口妄言的慕菡萏辩驳起来。
　　“这不可能，祖父、外祖父、阿爹效忠青龙国几代，自先皇起就是良臣，绝不可能叛国卖友。摄政王是何人？”
　　“五皇子，秦谦平。”祁妙言差异于慕菡萏的回答，怎会这般，五皇子不是秦谦易之流吗，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为何会戍守边关，是请命还是流放？
　　想着想着，就不由问出心中所想。“为何他会戍守边关？”
　　“四年前五皇子求守边关，保家卫国，予安封骁骑大将军，两年前战亡，追封摄政王。”慕菡萏眸光轻闪，竟是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沉痛。
　　祁妙言看出了她的异样，有个声音一直再告诉她不是慕菡萏的那番言论。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妙言还来不及细想，慕菡萏已恢复常态，“平定战乱后宁国公府、钦国公府被诛灭九族，只余下你一人。这五大箱便是那两大望族包括忠心不二的家仆的头颅。”
　　“不可能，宁国公府、钦国公府绝对不会叛乱。”
　　“好吧，既然要然你死得明白，也就不同你废话了，叛乱如何，不叛乱又如何，不过是当今圣上的一句话罢了，更何况证据确凿。不管是我，还是予安绝不会留他们活路的，毕竟这青龙国姓秦，不姓顾，不姓韩，不姓贺兰，更不姓祁。怎会留那两大百年望族威胁到他，而我要拥有你的一切，乃至后位，那便只有清除这两枚隐患了，否则知你被那般虐待三年，予安和我都不得善了。予安到底是个心狠手辣的，设计二皇子、七皇子逼宫，斩立决，与你祖父们同一日陨。而三皇子、八皇子被贬到荒城，坐守城池去了。就不知他们二位是不是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