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天堂》蔷薇肆

170、第 170 章

　　倒是马勇愣了愣，喃喃地问道：
　　“怎么？她是你的女儿？”听到卢霜嘤嘤地哭泣声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对不起，如果早知道她是你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伤害她。”
　　“马勇，你还是放弃抵挡吧。”看到马勇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凶悍了，孙平又在试图慢慢靠近他，“你信不信，现在楼下的警察已经越集越多了，再多拖延一分钟，对你的不利就多一分，还是投降吧！”
　　“你少胡说八道！”马勇赶紧将枪顶住卢霜的头，“你当我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他将眼瞟了瞟身边的楼道，“不要再跟着我，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话音未落，立刻就拖着卢霜退到了楼道里。
　　孙平正要跟过去，就见马勇突然将手一扬，向他射了一枪，他赶紧转身一把护住晓草，等到再起身看时，就见马勇拖着卢霜向楼上逃去了。
　　“马勇，你这混蛋，不许你伤害晓草，听见没有？”隐隐传来卢霜的哭喊声。
　　“住嘴！不要再喊！”这是马勇急切的声音。言语间仍不忘向渐渐追上他们的孙平开着枪。
　　孙平一面躲避着马勇的射击，一面保护着晓草，一面追了上去。
　　马勇慌不择路地拖着卢霜来到了天台上。
　　孙平和晓草也随后到了。

　　孙平再一次地慢慢逼近着越来越恐慌的马勇。
　　“孙大队长，我还真是服了你了。”马勇好象慢慢地放弃了抵抗，“想我马勇，虽说不算叱咤风云吧，可也从没象现在这么狼狈过，被你追得跟头丧家犬似的！前面那两个大队长也象你这么跟我死磕着，可还不是被我一一送上了西天？我怎么在你这儿就栽了呢？”
　　“天网恢恢，你以为做恶的人真的能横行一辈子吗？”孙平冷冷地望着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马勇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许我马勇命硬，老天爷也不打算这么早就收我呢！只要今天杀了你，我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他将手里的卢霜又抓紧了些，“我就不信，现在你敢向我开枪？”他慢慢地抬手瞄准了孙平。
　　“那就试试看吧。”这是孙平冷冷地声音，“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走。”
　　晓草站在孙平身边，紧张地望着两人。
　　看着孙平慢慢地瞄准了自己，马勇突然冷笑一声：
　　“孙大队长，也许咱们这辈子真的有缘，那不如黄泉路上结个伴，再接着斗，怎么样？”
　　孙平刚吐出一个“好”字，突然就几乎同时地响起了两声枪响。
　　马勇的身子晃了晃，手里的枪“啪”地掉到了地上，他心神一散后，手里一松，卢霜立刻尖叫着挣脱他，跑了出去。当他正准备再弯腰捡起枪来，突然地再次枪响，捡枪的手再一次中弹，天台上突然冲上一批荷枪实弹的警察来，将他团团围住，于是，他放弃了抵抗，捂着受伤的肩膀呆呆地望着在晓草身边失声痛哭起来的卢霜。
　　娄霞跑到孙队面前，就见此时的孙大队长，抱着怀里的晓草大喊起来：
　　“晓草，晓草，你怎么那么傻呢？你这么做，孙平哥怎么跟文轩交待呢？”
　　原来晓草扑到孙平的身上，替他挡住了马勇的那一枪。
　　“晓草，对不起，都是妈妈害了你。妈妈对不起你，……”卢霜早已泣不成声。
　　晓草望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了二十四年的妈妈，轻轻地笑了笑，此时此刻的她很想开口叫声“妈妈”，但那喃喃的几声微弱的“妈妈”始终在唇舌间打转，怎么也叫不出口，所有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盘旋着，徘徊着——
　　不，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段日子，您对我跟文轩那么好，我都没有好好地叫您一声“妈妈”，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怪过您把我送进“阳春花苑”，如果您不这么做，我怎么会遇到文轩呢？我一直都很感谢您，真的，妈妈，是因为妈妈对我的祝福，我才可以遇到文轩，遇到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和快乐，真的谢谢您，妈妈。妈妈，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肾，不要排斥它，好好地活下去，好吗？……
　　只见卢霜突然猛地扑到马勇掉到地上的枪旁，一把捡起枪，指着马勇骂道：
　　“马勇，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生！你杀了晓草，你杀了我的晓草！”
　　众人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娄霞赶紧劝她放下手里的枪。
　　卢霜的神情却越来越激动。
　　马勇却出人意料地显出极大的抱歉来：
　　“对不起，卢霜，我不是故意的，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她。你也看到了，是，是她扑过去挡了那一枪，我也不想的。”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要这么对我的晓草？……”听到孙平急切地叫了几声“晓草”后，卢霜又是担心地回头向已经昏过去的晓草望去。
　　只见疼得紧闭着双眼的晓草拚尽全力地叫了几声极其微弱的“妈妈，不要，不要，……”
　　趁着卢霜分神之际，娄霞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枪。
　　“啊——”卢霜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马勇，突然失控地抱着头尖锐地长叫了一声，继而大喊起来，“马勇，你这个畜生！你知不知道晓草是谁？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向自己的亲生女儿开了枪！你这个畜生！！晓草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竟然开枪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仅是马勇，连抱着晓草的孙平也呆住了，晓草的眼睛更是异常惊讶地睁了开来。
　　“卢霜，你，你，你说什么？”马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她，她怎么会，会是我的女儿呢？”
　　“你说不可能，你居然说不可能！”卢霜几乎要崩溃了，“我也希望这不可能！可是，这却是事实！这却是一个我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耻辱的事实！……马勇，你这个畜生，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了吗？如果，二十五年前，不是你趁程浩回老家的时候□□我，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他？你毁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不算，现在，又亲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开枪，马勇，你这个畜生，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你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你这个畜生！！！”
　　马勇的身子再次重重地晃了晃，他望了望眼前挤满了天台的警察，又望了望那个一脸绝望几乎疯颠了的卢霜，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都说缺德事做多了的人，会有报应的，从走上这条路起，我就一直在问自己，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报应。我一直以为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家人会被我连累，大不了就是横死街头。想不到，老天爷还真是有意思，居然会用这样的安排来惩罚我。”他再次望向卢霜，忽地变得温柔起来，“可是，卢霜，你知道吗？就算我马勇再怎么罪大恶极，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当年，如果不是嫉妒你的眼里只有程浩，我怎么会那么对你？这么多年来，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你是我马勇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今天，我原本把退路都安排好了，可是想到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我还是冒着危险来医院找你，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现在，我是真的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了。……”他再次望向孙平怀里的晓草，“怪不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会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甚至于，想见你妈妈的这些天里，想得最多的也是你，……却原来，你是我的女儿，……真好，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老天爷对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还肯这么眷顾，临死前居然还肯让我们一家团圆，骨肉相认……哈哈哈，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马勇大笑着，向天台边慢慢地靠近，靠近……
　　看着马勇大笑着翻身倒下楼去，卢霜也跟着尖声大笑大叫起来……

　　晓草费力地抬眼望着天花板飞快地从自己眼前滑过，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一些人影，有护士、孙平哥、还有韩达珉、蒋珊珊、蒋叔叔、小玲等人，忽地，她看见文轩的脸也出现在了人群里，还象从前一样地向她轻轻地笑着，晓草轻轻地笑了笑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急救室的门很快地被关上了……
　　这真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晓草心满意足地想着……
　　她终于跟妈妈相认了，也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虽然这是个让人觉得耻辱的答案，但毕竟是个她一直就想知道的答案，她终于可以毫无遗憾、毫无牵挂地离开了……
　　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跟文轩相遇了吧？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了呢？现在的他，又走到什么地方了呢？……
　　不管他已经走得有多远了，晓草都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找不着他，因为她知道，这一路上，文轩一定会栽下好多的迎春花枝条帮她引路，现在，那些枝条一定已经生出根茎长出莹莹的绿叶来了吧？现在的阳光这么好，说不定都已经打上花苞要开花了呢……
　　文轩他一定会常常地回头望一望吧？他也许会有些担心，以为晓草会找不着他的，但是，他应该相信，他们之间是最有默契、最具灵犀的一对啊，就算没有在生前约好用迎春花引路，他也一定会知道，晓草看到那一丛丛的迎春花后，就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的啊……
　　晓草的心，再一次轻轻地笑了。没有她在身边，文轩的日子该多寂寞多无聊啊！就象身边没有了文轩的她一样，时时刻刻地感觉茫然失措……
　　文轩，别着急，我这就来了，你的晓草，这就来了，这次，是真的来了……

　　不知何处，慢慢响起了天籁之音，是晓草最喜欢的那首《成全》。
　　这是她唱给这个带给她无限伤感和绝望的世界听的；也是她唱给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吃苦受累的芸芸众生听的；更是她唱给正在通往天堂的路上慢慢地走着等着她的文轩听的。她要尽量早地让文轩知道，她正巡着他的足迹慢慢地赶上来，她要让他放心，也要再一次向他证明，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的天堂……

　　“前世五百次回眸，成全了今生的相会。
　　今生五百次流泪，成全了无尽的伤悲。
　　也许花开五百次，才会看见欢聚的美。
　　也许叶落五百秋，才敢痛饮痴心的醉。

　　前世成全了今生，今生有你苦乐相陪。
　　今生要成全来世，来世还要与你双飞。
　　上苍被你我感动，告诉天堂尘世的美。
　　天地为你我动容，重新书写爱的轮回。

　　心一定要成全爱，让爱懂得没有机会后悔。
　　爱一定要成全我，让我死守承诺与你相随。
　　我一定要成全你，让你拥有无与伦比的美。
　　你一定要成全我，让心变得永远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