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长风万里

55、第 55 章

　　转眼就要岁末。今年是新帝登位之后第一次的冬遇，各地诸侯王爷莫不是早早准备了厚礼，以期博得新帝的欢喜。
　　以往一向最是积极的芜王，此次居然好巧不巧的病了，只得派了其子代替他来京。朱颜同行的消息也是一早就传了过来。只是，从信笺的字里行间，朝夕隐约看出了一个奇怪的消息，芜王并未得病。
　　联系到现在新帝登位后这七八个月来的时局，对于芜王的一反常态，也就没那么奇怪了。芜王，历来都是一只老狐狸。想来他早看出了如今的天子之位不能够久长，称病只是推脱之辞。
　　皇帝是谁，从来不是朝夕关心的话题。然而此次，她却是由心底感谢起这个皇帝来，若不是他，今年还不一定能见到朱颜呢。
　　算算日子，芜王府的车驾应该接近永安了。一大早，朝夕就与碧色赶到了京城驿道的驿道口。
　　碧色踮起脚尖张了张远方，叹了口气：“哎，怎么还不来。公子是不是算错了时间？”
　　看看天上日头，朝夕有些不确定，难道是她心急了？转过头看到碧色疲惫的捶起了腰，她歉然道：“也许真是我算错了。我们先去茶铺坐坐，一个时辰后再不来就回去？”
　　“恩”碧色同意了，一手牵着马，一手揉着腰向茶铺走去。
　　两人喝着茶，不时转头看看驿道。半盏茶的时间刚过，坐在对位的碧色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碧姐姐可是累了。那我们回去吧。”朝夕歉意更深了。
　　碧色摇摇头，拒绝了：“再等等吧。我也很想朱颜呢。”
　　看她神色不是勉强，朝夕也不坚持，定下心来继续等着。
　　只是看到碧色打到第三个哈欠时，朝夕坐不住了，碧色身体历来强壮，怎么今日会如此疲乏？于是皱着眉道：“我只知道春天会犯困，现在也不是春天，姐姐可是身体有佯？”说完伸过手就要给她把脉。
　　“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碧色一向最怕喝药，赶紧把手缩到了身后，摇着头躲避，道，“应该是这几日知道朱颜要回京，心里兴奋，晚上没睡好吧。公子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正说着，远方道上尘土微扬，骑着马驾着车的一队人影逐渐出现在她们眼中。
　　“来了来了！”还没看清楚是不是芜王府的行仗，碧色已经站起身来，大喜过望的冲出茶铺就去牵马。
　　好在来人，确实是朱颜。
　　老远就听见了碧色和朝夕的呼唤，马车中的朱颜忍不住撩开了车帘，探出了大半个身体，恨不得跳下马车飞到她们面前。
　　半道相遇，双方都停下了车马。朝夕碧色两人急急翻身下马，向芜世子见礼打过招呼后，就与刚下马车的朱颜抱在了一起。久别重逢，各自眼里都含着泪。呜咽一阵后，才擦干了眼泪，对立着仔细观察双方的面貌。
　　一个，说，你又长高了点。
　　一个，说，姐姐你变瘦了。
　　一个，说，妹妹丰满了许多……
　　好在世子还有些清醒，提醒她们谈话不急于一时，该上京了。
　　三人才从她们的世界惊醒过来，不过终究还是心有千言万语。于是世子骑上马，让她们坐在马车内。于是乎，接下来的一路只听得三个高低音色不同的女声在那絮絮叨叨。
　　所谓一个女子等于五百只鸭子，这就是吧。

　　先到的还是行馆。朝夕碧色两人安静地等芜世子和朱颜一一应付过接迎的官员，方才缓下神来坐到了行馆大堂。
　　可惜，必要的寒暄依旧不能免。等双方互相问候完，时间也接近中午。而负责接待芜王世子的行馆官员已经前来安排午饭。朝夕拉着碧色只得先行告辞。
　　碧色经这一番折腾，已经大感疲乏。本想叫公子随便去她府上玩上几天，公子却推辞了。再加上看到一向懒得敷衍这些人情世故的公子，居然放下了所有的脾气，沾了一身俗气。她越想越气，忽然猛的一夹马腹，冲到了前面。
　　由于方才思绪还停留在朱颜身上，朝夕对碧色的这番举动一时不明所以。但看她人已经与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当即挥鞭赶了上去。
　　赶到身边，碧色才放慢了马速，负气道：“公子不是眼里只有芜王了吗？还理我干嘛！”
　　听着语气，可是在吃醋？朝夕很是惊异，可是即使吃醋，又与芜王何干？她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问道：“碧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不明白。”
　　“你不明白！还有谁明白！”碧色委屈的说道，“你不愿意去我府上，不就是为了给芜王调制药方吗。”
　　“你以为芜王真的生病了？这只是他不来的借口。”朝夕一笑，解释道。
　　看她说话的神情不似妄言，碧色有些不明白了：“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对芜王的病情嘘寒问暖？还说要回去找些药材……”
　　“噢。那只是客套的话。即使真要找什么药材，也不过是几只人参而已。如果真的送上药方，恐怕便成了晦气。我没那么傻。”
　　“照你的说法，你是明知道假的，还陪着他们客气。据我所知，公子你历来不是最反感这些吗，如今怎么愿意委屈自己了？”听到她的解释，碧色更是忧心。
　　朝夕摇摇头笑了：“委屈？我不觉得。虽然你们至今还是不能放下你我主仆的身份，但在我心底，从叫你们姐姐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而我今天所做的，无非就是扮演了一个娘家人应该扮演的角色。热情有礼，不至于让男方挑到女方的错。如果今天面对的人是萧烈的家人，我也会这样的。”
　　碧色眼睛有些湿润，抿着唇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放低了声音开口道：“可是，我是知道的，公子其实不喜欢做这些，你也会累的！”
　　“确实，我会累。”她也不否认，长长地叹着气。面上却依旧带着笑，“虽然累，可我心里还是欢喜的。”
　　行到碧色府上，她告了个假：“给我几日时间，打扫一下府里的客房。然后约上朱颜，我们三人好好聚聚！”
　　这也算是解释了她推掉碧色邀约的原因了。

　　等夕园打扫干净，世子和朱颜也已经有了空闲。她们三人，方才真正聚成。
　　时间又是将近年关。而雪也下了起来。
　　一连三天，都是大雪。正好给了她们长叙离情的时间，可惜府上还有世子，看他模样，分明已经闷极。
　　挨到第四日早上雪停时，地上积雪深达三尺。不等世子开口请辞，溟王和汐王已经赶来。来意正是邀他游览京城。
　　望见门外一片银装素裹，朝夕也起了游玩的兴致。于是女眷乘着马车，男子骑着骏马，一行总共六人，浩浩荡荡往永安城内赶去。
　　赶到城中，太阳升到了三丈高，天空不见一丝云。却是化雪的时候了。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冷。
　　迫不及待跳下马车的朝夕，正巧赶上一阵风，不由打了个哆嗦，怪叫了一声：“啊！冷~~~~”急急双手握成团，放到嘴边呵了口气。而后才伸手扶下了朱颜与碧色。
　　听见她那声怪叫，碧色不由好气又好笑，抢白道：“还不是你要来的！”
　　朱颜在旁柔柔一笑，没说什么，只是伸过手系紧了朝夕身上的狐裘。

　　永安城的大街，依旧是旧时的景象。天冷再加过年，街头的行人很少。可依然有些精明的商家，不放过一点希望，卖力的吆喝着。
　　而朝夕她们三人，此刻就是他们的希望。可惜身为希望的她们，兴趣只在于游玩。
　　经过估衣铺时，老板一连招呼了五声，也没反应。眼看着她们就要从他铺子前走开，老板一急，伸出胖胖的手，一把抓住了朝夕的披风。
　　正与朱颜碧色说说笑笑的朝夕，被这突来的变故一惊，瞪大了眼睛。前面的溟王转过身来，薄唇一紧，看似无意的瞟了眼老板。老板立马放开手，噎了一下才说出话。见他抱拳赔礼，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圭，插了个混，提议男子先去酒楼，女眷逛完后再去汇合。
　　想想也对，男子怎么喜欢逛街。朝夕等当即点头同意，说清酒楼名字和所在地点，他们便各自分开游玩。

　　男子一走，女眷们逛得更是随意，不时有些商人上前搭讪。本来是没购物欲望的，可看多了商人失望的眼神，朱颜不忍心了。
　　可这一来，其他老板盯紧了这个最好说话的女子，眼见就成围攻之势，朝夕立马左右各拉着朱颜碧色二人冲出了人群。一阵奔走，见到远离了店铺区域，她才缓过气来。
　　方要松开扣住碧色的手，朝夕忽然又抓住了她的腕。碧色一呆：“公子，你怎么了？”
　　朝夕却不回答，只问起了毫不相干的问题：“碧姐姐是何时开始感觉无力的？”
　　“一个月前吧。你无缘无故问我这些干嘛，我身体怎么了！”碧色虽然讳疾忌医，可一听真有病就急了。
　　朝夕睁开眼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病，只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会吧。怀孕之人都是要呕吐的，我可是没有过。”碧色有些不信。
　　“不是每个人在怀孕的过程中都会出现孕吐现象的，也有很多人并没有这种现象，像你身体状况很好，也有可能没有……你是否最近食量增加，月事也许久不来？”
　　“恩，是的。”碧色涨红了脸，小声答道。
　　“这就是了……”朝夕更是笃定的确诊了。
　　“恭喜妹妹！”朱颜在旁笑开了眼。
　　碧色虽然羞涩，却也很是喜悦。扭捏许久才抬起头，一抬头就看到朝夕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她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怎……怎么了？你这样看我。”
　　“年还没过，那碧姐姐还不到二十，怎么这么早就有了孩子了呢？”朝夕摇着头满脸不解。
　　碧色恼了，公子一惊一乍，差点吓死她。
　　朱颜看她像要动怒，赶紧拉起了她手安抚着，一边对着朝夕说道：“不早了，很多女子十七岁就生孩子了！”
　　从她的话语中，朝夕听出了几分落寞，再联系到她如今消瘦的身体，只觉得有些沉重，这个世界，确实如此。而朱颜，也是二十……

作者有话说

　　上回说错了 朱颜是这章才出现
看来我数数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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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