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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相思意已深,故要萧郎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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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的依旧会去,难留的终究难留。正月已过,诸侯番王也要打道回自己封地。成了芜王世子妃的朱颜,理所当然也要离开。
天刚蒙蒙亮,芜王一行就准备上路了。扯起旌幡摆起仪仗,连绵数里俱是红旗招展,远远望去,像那朝阳初生铺满了半个天空的红霞。
朝夕看着这仗势,心里喃喃道:颜姐姐,我能为你争取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日子都要靠你自己……你一定要幸福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溟王汐王一行,把芜王送到京城驿道,下马道别。
“好,不用送了。下次再会!”芜王和世子抱拳回礼,翻上了马。
马车中的朱颜也放开朝夕碧色的手,抑制住想跳下马车的冲动,紧捏着手中绢帕,含泪对着车厢外说道:“公子碧色,明年京城再见!”
“恩~~”朝夕碧色点头,离开了他(她)们的队伍。
“起程!”芜王随即下令。
“吁~~驾!”几声轻啸队伍开始上路。
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中夹杂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朝夕走回到自己座驾旁边,身体靠在马身侧,手也掩上了眼。
“四妹,”楚阳大惊失色,“你哭了?”
哭?朝夕心里想笑却扯不出一个笑容,倚在马侧半响才放下遮眼的手。她低下头眼看着地面,淡淡地说道:“没有,只是见不得有人在我眼前离去的背影。”话一说完随即跃上了马背,扯过马缰掉转马头,对着众人叹了口气,“回去吧。”
观她神色,虽然失落倒也平静,不似落泪的样子。众人放下心,默默上马回头。
最终行到叉道口,朝夕还是回头瞥了一眼绝尘的队伍。李瀚看到她的举动,斟酌着刚要开口安慰:“四妹……”
朝夕转过头,平静地问着李瀚和楚阳,道:“大哥和三哥一个月后也要到边城戍边了吧?”
“四妹如果怕见到离别,就不用去送我们了。”楚阳一夹马腹赶到她身侧,连忙安慰道。
她听了,只是轻浅一笑:“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先离去了。”不等众人发问,她打马走到碧色旁边:“我走之前,你的事须得先办妥。”
“我的事?什么事?”碧色猜测不出,疑问道。
朝夕看着碧色嘻嘻地笑:“还是件大事呢……婚嫁大事!”
看朝夕嬉笑的脸色,神情却不似作伪,碧色的脸红了又白:“朱颜走了,你想把我也赶走吗?”
“你这可说的不对。出嫁应该是高兴的事,怎么能说得这么凄惨。”她摇头不赞同,然后又温柔地说,“碧姐姐,以往我走,你还有颜姐姐相伴,如今她远嫁,我不放心留下你一人孤单,所以,我得帮你找个家……”
“我陪你一起,好吗?”碧色难得温柔地恳求道。
朝夕抬起头望着天边,语音凄怆:“你知道的,不开心的时候,我只愿意一个人呆着。如果你们在身边,我不愿让你们见我难过,只有强颜欢笑,你也不忍心看我那样累吧。”
碧色无语。
溟王府内,朝夕身边坐着三位兄长,对面坐着手足无措的萧烈。
“喜欢碧色吗?”朝夕坐在位上押了口茶,抬眼问萧烈。
萧烈只是红着脸,站着没有说话。
“喜欢的,对吗!否则不会见了欣喜,不见想念……我把她嫁给你吧。”
“我……”萧烈既高兴又惆怅,自己只是小小一侍卫,听闻她为朱颜力争的作为,想来对碧色同样如此看重,这样的地位悬殊,自己高攀得起吗?
“你在担心什么?”看萧烈不回答,朝夕叹道,“如果是为了身份地位之说,你大可不必!”
不等萧烈发问,朝夕说出了她当初的考虑:“芜世子并非良配,我只能抬出身份来压他,而你,我可以放心。而且碧色不会对你介意的!”
萧烈听了一喜,却依旧沉吟不语:若在平时,大不了头一昂脖子一伸,大声道:怕什么,来吧!可今天,面对心爱女子的嫁娶之事,他却犹豫了——第一次看到碧色,已经被吸引了,见面不到一盏茶时间,她走了。
本以为今生再难见到,晚间的客栈又碰面了,而且还是与她并肩作战,那一刻纵有强敌如林,心却在大笑。
然后又见了第三次,那天早上想问她名字,却被她公子戏耍。他以为她是他公子的爱侍,从此黯然神伤。可心又抵不住想见她面的冲动,借着护卫主子的名义跟去了夕园,见到她公子的一刹那,低头准备承受他的嘲笑,不料她公子忽然笑脸相迎还说欢迎,她也欢迎。那时候他忍不住喜悦而抬头,瞥到了她脸上的红晕,心头一松更是欢喜。
再然后她家公子与主上结义,能常见已经很满足。不曾想到更大的惊喜又从天而降,她被派到主上的府中来教习菜色,住到了溟府后园客房。两个月内,他的脚步常常在那后园与厨房附近转悠,抬头低头的欢喜,让他无端感谢起真正发明满汉全席的人……但那个时刻,还有许多担忧梗在心头。
直到朱颜婚事,揭开了她家公子的女子身份,他才是真正定下心来。那时他就在心底发誓,等功成名就,一定上门求娶碧色!
如今得到她家公子的允婚,他反而退缩了。不是不爱,而是太爱。因为太爱,即使碧色不介意,他却在意。功不成名未就,叫他如何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再等几年,主上大业一成……
“如果真的爱她,何必在乎其它。”看他不能决断,朝夕出口点化道。
“我也给你十天,她等你答案!”然后朝夕留下这句话,起身告辞。
十天?想到当日朝夕与芜王议婚之时,她家公子也说过十天,没有说出的话应该也是过期不候吧。难道过了这十天,他就不能见到碧色了吗?萧烈心中凄苦,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他的志在于碧色。如果要放弃碧色来成就他的功业,终究还是不忍心。罢了,十天就十天,只是不能给心爱的她十里红妆了……
“十天,也够置办校尉府邸,准备迎娶之事。”李瀚沉思一会,开口道。
听出了李瀚的言外之意,萧烈有点不敢相信:校尉,一团之军事掌管,有兵三百。而比他年长三岁的祝羽都还只是一队之军事掌管,有兵五十的队正。
“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结婚贺礼。”见萧烈犹疑,李瀚喝了口茶抬起眼说。
“谢……谢主上!”萧烈激动地长跪在地。
李瀚面上一笑,你该谢的人是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