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长风万里

11、相识云深处，心动护花颜

　　消失两余月，朝夕终于回来。
　　此时碧色朱颜也早就大功告成，见他独自玩乐，却留自己在他人府中做牛做马，皆是生气。
　　“两个月前你抛了我们，今天我们也要抛下你。我俩去逛街，你不许跟来！”碧色的几句疾言厉色，看在朝夕眼里直觉好笑。但俩人正在气头上，自己是哄不得说不得，只能随她们。当下并不多言，只是举起手笑道：“好，好。我发誓，我不跟着你们！”
　　“说不跟来，真不跟来！”走到街口碧色回头不见朝夕，嘟哝起来。
　　“他也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朱颜软语安慰。
　　碧色赌气道：“恩，我们自己玩。我还不信离了他我俩玩不起来！”
　　此时已近岁晚，街上人流涌动，开始早早准备年货。
　　各地诸侯王孙此时也正陆续上京，拜会天子。

　　人潮之中，俩人被挤散了。“碧色，碧色！”朱颜心中焦急，只顾四处张望。一个不慎，被人流挤到诸侯进京的马车队中。
　　“嘶”耳边马鸣人惊，这才发觉自己挡着了道路。朱颜回神来刚要道歉，却被一条软鞭束住了腰身。
　　“美人，你惊了我的马，该如何赔我？”马上之人年不过二五，却端着一脸的冷意，面无表情地笑着。
　　朱颜一惊已经抬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身艳丽如霞的紫衣和白净如雪的玉面。然后才是下巴处留着的一撮胡须和英挺的鼻。再往上便是那一双狭长妍丽的眼……好一个阴柔俊美的男子，朱颜刚要赞叹，忽然一个心里咯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是下巴那一丛本可去除的胡须！
　　好好的样貌何必弄得如此怪异？朱颜还在暗自评判，执鞭的人却不耐烦于她的沉默，一个使力把她卷到了半空后随即一甩。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到地上，朱颜闭上眼，咬着牙准备抑制住因为即将到来的疼痛而呼出的声音。
　　不料她绷紧的身体却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小姐别怕，我接住你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如温和的泉水般在耳边响起。
　　朱颜凭感觉知道她是被人抱住了。含着七分感激三分羞意，她睁开了眼。这一睁眼便看到了抱住她的男子，鼻子不高却一脸温和，朗目如星眸……
　　与他关切地眼一对视，朱颜顿时面上红晕暗生。轻轻叫道：“公子~~”
　　此人方觉失礼，赶忙放下朱颜，“小姐勿怪，我只是救人心切，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我不怪你”朱颜垂首，“若不是公子相救，小女子只怕会摔于人前，更加失仪。多谢公子仗义，小女子感激不尽！”
　　“如此就好，在下……”男子拱手。却见一鞭挥来，马上之人语意嘲讽：“俩位若想长谈，不妨寻处酒楼，边吃边谈。不要在这道上挡了本王的路。”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一周人。失散的碧色正寻来，看到紫衣人如此无礼，当下就要动手。朱颜素知碧色冲动的脾气，急忙拦住了她，半拉半拖地把碧色拖出人圈。
　　朱颜略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刚才男子姓名未及相问，转回头早不见了男子的身形，她心下懊恼。回程途中，只听得碧色口中一个劲的叫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不该拦我，该让我教训一下他……”
　　朱颜此刻心思还在方才之憾上。思量着：若是自己询问，也是不妥，世间哪有女子问男子姓名的道理。种种考量，终究化为一叹，毕竟这里不是自家公子故事里所说的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啊。
　　听得朱颜叹息，碧色却认为是她心中担忧自己得罪不得紫衣人，想想方才仪仗，确实尊贵。只是，自己打不过，难道要打落牙吞下肚？不，告诉公子，让他为我们讨个公道！
　　碧色一回到家中，就风风火火找到朝夕，如此这般把朱颜所遇说了个大概。朝夕也不推辞，派人打听清楚紫衣身份。
　　清风楼耳目众多自然消息灵便。不出一日已经知道紫衣就是冶王李随。
　　听着下人打探来的名字，朝夕冷哼：“冶王李随！不管你是何人，不该欺负颜姐姐！”
　　在他身侧的朱颜，明白了紫衣人的身份，当即脸色苍白，拉着他手央求道：“公子，他是五皇子，我们得罪不起。你不要为了我惹祸上身。”
　　平时性烈的碧色，也有些担心，依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恐怕到时会生祸端，连忙劝道：“皇亲国戚，我们惹不起，还是算了吧。”
　　朝夕有些不以为然，安慰她俩道：“姐姐别急，我会打穴，一般可以自保。还有轻功极佳，打不过便逃之夭夭。如果实在逃不了，凭借三寸之舌大抵也能逢凶化吉……而且你们看我，三年来什么时候出过事？”
　　这一番言语，如果是平时早就打消了朱颜碧色的忧虑。可是今天，一想到那人的身份，俩人还是不能放心。朱颜的脸色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般的焦急，紧抓着手中锦帕。
　　她们担忧的表情，看在朝夕眼里，化为一声长叹：“唉~~~~~好吧，不过仇还是要报的，至多不打不骂，容我好好计划一下。”
　　于是朝夕召集了清风楼底下的暗探，细细打探清楚冶王的喜好举动，又准备了必须的改装道具，静待时机的来临。

　　却说各地诸侯进京之后，未得传昭，一般不能擅自入宫。只能呆在为之准备的别馆之中。李随虽然早有府邸在京中，却因为某些原因，只愿与其他诸侯一样呆在行馆。这样一来，无所事事的时间久了，是人都会无聊。
　　这日，李随挥退了平时随身的侍从，独自跑到天香阁去饮酒。
　　他坐在靠窗的位上，正对着的是楼梯。独饮意寥寥，他喝到第五杯时，便有些想离开。忽然视线却被一个神态招摇的少年吸引住了。只见少年一手摇扇，一手后背，慢腾腾地上楼。那动作，十足一个酸秀才，可模样却极出色，李随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却觉得奇怪。此人年纪像是不及弱冠，却早已蓄了小须，满脸带笑，一双眼光彩逼人，也正看着自己，而且笔直地往自己桌边走来。这个少年？难道认识他。
　　看他走到了桌前，却又不言语。李随这才注意到四周人满为患，也只有自己这是一人一桌，当下自嘲，方才怎么会认为此人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不过与他喝上一杯也是不错吧。想到此处，他开口相请着：“小兄弟，不介意的话与我同桌吧。”
　　少年倒背着一只手摇了摇头，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扇着扇，眼光灼灼地盯着他半响。李随奇怪，正要开口询问，此人啪的一声把扇一收，用扇柄指着他，哈哈大笑：“除却这一撮欲盖弥彰的胡子，你是除我之外过的最像女子的男子。”笑完随即笑容一收，冷冷嘲笑道，“冶王李随，真真人如其名，极其妖冶！”
　　少年的话完，不待李随动怒，人已轻飘飘如同风中纸鸢般飘出了楼外，眨眼间消失了踪迹。
　　明白自己被当众戏耍的李随，面赤欲燃，极为愤怒。可戏耍之人溜了，他毫无办法。眼角瞥得周围酒客回神之后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当下大怒得踢倒面前的桌椅，然后甩手离去。
　　天香阁是什么地方？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人多口杂，一日之内，流言已如烟雾四散开来。冶王名号，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少年的身份，却如散尽的烟雾，寻不着半分影踪。

作者有话说

　　语句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