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弦编织成心牢》海的对面

7、故作镇定的酸楚

　　周四了，终于又能见到你。
　　我已掌握了几个基本的和弦，转换得也算平稳，期许着你的一点肯定。

　　进门的时候小九已经在根据地了，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连琴声也带着些午后的慵懒。
　　“哇，师傅你好早啊！”我用活泼而大方的音调，掩盖那一丝丝的尴尬与躁动的心跳。
　　“我也才来。”小九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指，“坐吧，按一下和弦我看看。”

　　“好呀！”我自信地接受小九的检验，这段时间的疯狂练习可不是白练的，师傅要求的每天半小时，我可基本是每天半天地练了呢！
　　“咦，不错呦，进步很大嘛，完全超出我的意料了。”小九眼中有惊喜，“本来还打算让你在成曲中慢慢练顺和弦转换的，现在看来后面的进程会很顺利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我摸着指腹的凹陷却是满心的愉悦，能得你一句夸赞，纵使伤痕累累，亦甘之如饴。

　　小五此时正好进门：“哎呦小九你是不知道，你这徒弟练得比你当初还勤，简直可以说疯狂了。弄得这几天我们几个看门的也陪着天天来根据地。”
　　小九笑笑说：“嗯，我也看到消息了，四大闲院。”
　　我心里一突，原来，师傅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在群里回消息，但其实师傅是看了的？瞬间有种甜甜的感觉。

　　“要不把钥匙的事情跟她说了吧。”小九突然道。
　　小五明显楞了一下：“这可以吗？”而后又道：“也行，我去楼梯口看着点。”
　　小九回身对我说：“跟我来。”

　　小九将我带到根据地门口，而后竟从门边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社团的备用钥匙。”又把钥匙放了回去，转身进屋。
　　“正副会长随身带着根据地的钥匙，另外就我们几个管理员知道这把备用钥匙，下次你要练琴就直接过来吧，没人在就用备用钥匙开，我会跟其他管理员说的。”小九道。
　　我简直感到受宠若惊，师傅对徒弟还是很好的呢！
　　“要不是看你这么勤一般还真不会破例的……”小五这时候也进来了，“这样你就不用在群里问了，我们也可以顺便偷偷懒，哈哈。”

　　“既然和弦掌握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正式学弹唱了。”小九翻开曲谱，“先学这个《心愿》吧，和弦比较少。”
　　小九又开始讲新的曲谱怎么认：“左手按照上面的和弦谱，下面的六线谱跟单音的差不多，叉叉表示右手拨弦，这会了之后就真的入门了，你现在和弦挺熟了，弹曲子也会比较简单。”

　　果然，稍微熟悉了一下谱子后就差不多能把一首歌弹下来了，虽然中间还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的，整体的节奏也比原曲慢了很多，但还是对自己很满意了。只是心中还有些疑惑，不免开口询问：“师傅，我弹是差不多能弹下来了，但好奇怪啊，好像听不出歌的旋律呢。”
　　“哦，这个啊，”小九抬头回答，“因为这是弹唱谱，民谣弹唱的伴奏都是很简单的，主旋律是靠人声去唱的。不过这个我不擅长，下次你问问小白吧，该什么时候进歌之类的，不过弹唱的前提是先弹得足够熟练，不然很难分心的。”

　　“啊？”我疑惑：“那之前师傅弹的《天空之城》和《奇妙能力歌》好像是有旋律的哎？”
　　“《天空之城》是指弹不是弹唱，所以是有旋律的，《奇妙能力歌》其实也是弹唱，不过和弦多了点，转换频繁了点，所以听起来没有《心愿》那么单调。”

　　“呃，那我想学指弹，唱歌我不行啊，五音不全的物种……”我立马道。
　　小九楞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地道：“真是我的徒弟，这都像我。”
　　“啊哈？”我不解。
　　“我唱歌也不好，所以我总说自己‘靠谱而不着调’的。”小九指了指茶几上的谱子。
　　我愣了愣神，随即明白过来：小九唱歌不好不着调，弹琴好，靠谱子。
　　我笑着道：“师傅你这个说法真是太妙了！哈哈，虽然不着调，但徒弟我也要努力做个靠谱的人！”

　　“哎，小九，那周末的新生赛你怎么玩？那个不是要求民谣吗？”小五问。
　　“所以请了外援啊。”小九理所当然地道，“这周末我女朋友过来，她当我的主唱，我只负责伴奏，你们不会因此给我判个低分吧？”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你小子上周末不在H市，感情就是找女票排练去了啊。”小五恍然的样子，“外援倒不是不可以，但分数多少还是要减点的，虽然主要看琴技。”

　　我心中一紧，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小九周日的动态说“前方高能，我先睡会儿”，想来是刚回到学校，奔波疲累先睡会儿，而图组中布置精美的房间，可能是小九去找女票时住的酒店吧，那个周末，他们就在房间里你唱我弹，一同享受午后的暖阳……

　　“哇，那这周末岂不是能见到师母啦？”我佯装很激动的样子。
　　小九点头。

　　话题回转，小九又对我道：“唱歌不好最多就是弹唱不太好听，但学还是要学的，弹唱比较简单，先学弹唱，进阶再学指弹。我这学期就刚开始指弹，《天空之城》是入门的，你要太快学指弹我还教不了你了。”
　　“哇，《天空之城》居然还只是入门？感觉已经好听到爆了！”我惊讶。
　　小九笑笑：“你可以回去搜一下押尾、岸部、郑成河的曲子听听看。”
　　我当即拿出手机在便签上记下。

　　结束练琴，回去的路上经过炒山楂的铺子，不自觉地买了些许。
　　表面的砂糖很甜，咬进去却酸得我眯起眼睛。
　　正如我的小暗恋，他的一颦一笑、点滴赞许、悠扬琴声，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低到尘埃、酸楚不堪，却也常伴欢喜的情绪。
　　我想，我已戒不掉这一小食了。

　　周六下午，社团的民谣新生赛在东门外的一个咖啡馆举行，咖啡馆的老板本身也是个民谣歌手，赞助了这次活动，并在开场弹唱了一曲。
　　小九迟到了一小会儿，但他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打趣的怪叫，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小九身后的女生是什么身份。

　　小九向我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那个女生站到小九边上：“大家好，你们叫我小诗就好。”
　　我用一种孩子式的俏皮声音喊道：“拜见师母大人！”并做了个夸张的揖。
　　小九随即道：“这是我在社团里的徒弟。”
　　“你好呀。”小诗的声音很恬静，长发散披在肩上，一如我在视频中看到的温婉的形象。

　　我的目光跟随着他们落座，是靠前的“选手席”，真好，可以打着看舞台的旗号时不时地向他们瞟几眼。
　　我起身到吧台拿了一杯卡布奇诺来到他们的位置：“师母，这是孝敬您的。”
　　“啊？”小诗看了看小九。
　　“徒弟孝敬你的就接着呗。”小九转而对我道，“怎么没有师傅的？”
　　小诗于是接过咖啡。
　　“嘿嘿，有了师母当然得紧着巴结师母呀，肯定是师母大呀，师傅就不管了。”我吐舌。
　　“嘿，下次罚你多爬几遍格子！”小九佯怒。

　　“啊，师母救命！”我抱头窜到小诗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道：“师母大人，师傅滥用私行啊！师母你可得罩着我啊！回去让师傅跪搓衣板吧嘻嘻。”
　　“嗯，好呀。”小诗眉眼弯弯。
　　“师母我们加个好友吧！下次师傅欺负小徒弟了我就找师母告状哈哈！”我的动作和表情极尽夸张。
　　“卧槽，你到底是谁的徒弟？”小九笑骂。
　　“唔，徒弟我比较聪明，及时抱大腿哇！”我得意道。

　　加完好友抬头，却看到小九的一脸得意：“看吧，你买给她的还不是到我嘴里，她可是听我的，你押错宝啦。”小九喝着的正是刚才还在小诗嘴下的咖啡。
　　“切！~~”我拖着长音，假装漫不经心。多希望真的可以漫不经心。
　　共饮一杯，本就是情侣间最正常的状态，于我，那话语、那笑颜，却是如雷击一般。
　　我克制着内心的绞痛与酸楚，满脸堆笑地离开他们的座位，看起来那么无所谓、无所畏。

　　到吧台要了一杯炭烧，这是不常喝咖啡，太苦涩，但此刻却那么希望藉此表露些许苦涩的表情。
　　一口焦苦的咖啡入喉，我安慰自己，至少还有甘醇不是吗？

　　他们的背影时不时靠在一起，低低地互相诉说着什么，说到有趣之处一同笑着，也有什么分歧的地方吧，小诗轻轻地锤了一下小九，嘴里或许笑骂着“讨厌”吧？
　　我一口口地灌着咖啡，多希望咖啡也能让人醉了去啊，就不用这般揪心。
　　多希望自己能争气地不再喜欢你，但却只是无力且无奈，对自己的感情无能为力，对你，更是无可奈何。

　　师傅啊，你是我的劫吗？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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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克制又虚伪，所以才那么想要大方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