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弦编织成心牢》海的对面

5、铠甲护不住软肋

　　“叮咚”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正抹着睡眠面膜的我急忙抓起手机。

　　社团群里小九正在向大家求助：“马上妇女节了，想带个女票给老妈当节日礼物……”
　　“哇，小九这是看上哪个啦？我们给你说媒去。”
　　“呦，小九哥这是要把月月给收了吗？”
　　大家在下面起哄，很快倒是把小九的消息刷了下去。

　　“呀，师傅这是要给我找个师娘的节奏啊！”我也跟着起哄，心底的声音在嘶喊：“师傅你要女票吗？徒弟给你当女票好不好？”，可我的手指似乎不受大脑的控制，它按照我在旁人看来该有的态度在群里敲出开玩笑、起哄的句子。

　　终于，小九的第二句话打断了这样的热闹：“不是，我只是问问你们群里的女生一般喜欢什么礼物，我送什么才能拿下女票……”
　　似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心上，原来，原来他已有了心仪的女生啊……

　　“古人云，弟子服其劳，徒弟来帮师傅争取师娘~”心中酸涩得很，手指却已飞速地敲出嘻哈的语句。
　　“看的：永生玫瑰等工艺品；吃的：巧克力等甜点；用的：护肤品化妆品…… 其实，师傅你弹首吉他就够了啦。”隔着屏幕看不到我的表情，真好。
　　“化妆品什么牌子好？”小九追问。
　　“迪奥、圣罗兰、香奈儿、阿玛尼……”谁让我有个做化妆品代购的室友呢，普及了很多知识了，倒是派上了用场，我讲得头头是道，从口红到香水，但一颗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沉下去……

　　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师傅，该是挑选礼物去了吧？

　　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把双腿屈进自己的怀里，这样是不是就能暖和一点呢。
　　我以人前的逗比为铠甲，层层叠叠地护卫着自己，却逃不过软肋已生，敌不过心底的那抹痛。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进社团，为什么没有早点相遇，或许，或许就有机会呢。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已有了他人，我还能怎么办呢？
　　三月三日，到三月六日，连一周都不到的时间，竟就这样夭折了吗？

　　“小伙伴们，不能请你们吃饭了。”我对室友们说。
　　“啥呀？请吃饭？什么时候的事？”大家不解。
　　“我们说好的，谁要是脱单了就让男票请客的。然而我的男神马上就要有主了，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夭折了。”我的语调已经含着哭意。
　　“怎么回事？”
　　我将群里的事情跟室友们一一道来。

　　“你是傻呀还是傻呀还是傻呀？帮着自己喜欢的人追别人？”
　　“呜……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不说也有其他人的嘛，好歹能帮上他的忙，我还有点价值……”我申辩道。
　　“哎呀，没事没事，说不定他要送的人就是你呢！你看不然他干嘛早不送晚不送的在认识你没几天的时候送啊，也许你也是让他一见倾心的人呢？”一个室友这样说。
　　“哎，对啊对啊！”大家都附和，但我知道，这只是安慰罢了。

　　我们的相遇，他是烟雨朦胧中琴音开道的惊艳出场，而我却是淋成落汤鸡的模样，还是一副素颜居家的逛超市的大妈打扮，只可能我对他的注目，他，又如何能看得上我呢。

　　或许，这样所谓的“一见钟情”，本身就很少有长久的吧。
　　多难呀，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也恰好喜欢我。
　　又不是电视剧，我又没有主角光环，本就，不该抱有幻想的。

　　一夜失眠。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的我，却对着镜子努力地扯出笑容。
　　至少，还是他唯一的徒弟，不是吗。

　　日子依旧，下了课就疯狂练琴，每天跟小九打卡，顺便蹭着聊几句，虽然小九从来没要求过打卡这回事。
　　“师傅，今天练了10遍爬格子，不过中间断了重来了几十次……”
　　“师傅，今天重爬格子的时间少了，但忘记练分解和弦了，明天补上……”

　　期待中的周四下午，根据地。
　　“爬格子和分解和弦练得怎么样了？”小九问。
　　我当即抱琴弹来，小九点头：“基础打得不错，接下来教你真正的吉他曲了。”
　　“真正的？”
　　“嗯，单音《小星星》和《生日快乐》只能算基础的练习曲，真正的曲子不可能用单音的，得学和弦。”
　　“哦哦。”

　　“先学和弦，”小九把教材翻到相应页，“这一页是所有的和弦，常用的是前面这几个，先把这几个练熟了就好，后面的要用到了再练也不迟。”我点头。
　　“和弦谱是表示左手怎么按的，看谱的方式是把琴竖着放在纸上，竖线从左到右分别是1-2-3-4-5-6弦，第一个横格代表一品，第二个表示二品，上面的数字代表用哪个手指按弦，1代表食指，2代表中指，3代表无名指，4代表小拇指，根据吉他谱所示同时按下这几根弦就是这个和弦了。”小九随手按了一个和弦，“比如这个C和弦，就是食指二弦一品，中指四线二品，无名指五弦三品，注意按弦的时候每个手指都要和按板垂直，才能按紧，才能发音，可以每根弦拨一下检验有没有按对。”小九说着从六弦拨到一弦，发出一串流畅的声音。
　　“像这样六弦拨到一弦的叫做爬音，以后还要学扫弦，这个先不说，继续说和弦这个，如果弦没按紧的话就会出现闷音或打品这样的情况。”说着也演示了一遍，我惊讶于小九不仅能演示正确的，居然连错误的也能演示。
　　小九笑了笑：“因为都是从错的过来的，你可以试试，就算讲明了这些错误情况，但是新手还是很难避免的，因为手指的力量不够。”

　　我不信邪地抱起吉他，但果然，看似简单的几根手指按下的动作，却怎么也无法让每根弦都发音，总是顾了这根，那根就不响了，按住了那根，这根又打品了，实在无奈。
　　我放开抱琴的右手，用右手把左手手指调整到垂直的状态，再用尽力气，眼看着指骨处都隐隐发白，立马拨弦试听，几次下来总算会了一个和弦，真是不知道该喜该忧，这也太难了吧？

　　小九当即笑道：“哪有你那么夸张的？也不用花这么大的力气，就用爬格子的力气就够了，主要是垂直，要是你这样地弹吉他，那还不累死啊？”
　　我挠头苦笑。

　　“其实单单把和弦按响还是很简单的，难的是和弦转换。”小九补充道。“就是这会儿按的这个和弦，爬完音马上换另一个和弦”小九说完给演示了一遍。
　　“师傅啊，徒儿做不到啊……”我哭丧着脸。

　　“额，没事，这个慢慢来，其实不该今天就跟你说这个的，等你和弦差不多能按响几个了再教你比较合适，但这周末我不在学校，所以就提前给你说了，你接下来一周好有东西练。”小九有点尴尬。
　　“哦哦，这样啊，嗯，我一定好好练，下周师傅检查！”我豪情壮志。

　　“和弦转换的时候你可以慢点来，但尽量保持一个节奏，就是慢也要慢得一样，慢得有节奏，就像这样。”小九边说边演示，“和弦熟一点之后可以加上分解和弦，像这样C和弦的53231323，再换E和弦53231323，再换Am和弦的53231323……，刚开始换不过来可以每个和弦把分解两三遍再换，只要保持好同样的频率就行，千万别弹分解和弦的时候很顺很快，转换的时候又卡住了慢下来了，换完该分解了又快了，那样就不行了。”

　　“和弦转换难就难在几个手指要同时准确地按到弦，所以必须很熟悉每个和弦，需要练习比较久，这算是吉他学习的第一道门槛了，能不能入门就看这儿了，加油吧。”小九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开。

　　小九从墙角拿了曲谱架，转身回来时见我还愣着，斥道：“怎么还不练？”
　　“啊？哦。”我讪讪笑笑抱起琴，目光却仍忍不住追随小九的身影。
　　还好，小九只是去拿了谱架，终究还是回到我对面坐下，我便也安心开始练自己的和弦。

　　还没成功按出一个和弦，耳畔却传来熟悉的旋律，我脱口而出：“《奇妙能力歌》？”
　　小九看了看我，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空灵的曲调从他的之间滑出，依旧是那么直击心灵。
　　我放弃了练习，就那么抱着琴静静地听着。心中懊恼，明明是常听的歌，平时听着原唱还能跟着哼两句，这会儿竟都不知该从哪里进歌词，要不是前奏太熟悉，我恐怕都听不出这是什么歌吧。

　　曲毕，小九问我：“你也知道这首歌？”
　　“嗯嗯，陈粒的民谣都挺不错的，这首也是平时常听的，我很喜欢。”
　　“我打算下周的新生赛就以这首歌参赛，还可以吧？”小九道。
　　“新生赛？”
　　“嗯，我们吉他社内部的比赛，每学年第二学期初举行，该学年加入社团的都能参加，也算是对一学期的学习成果的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