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奇思妙想短札·其一》荆舟

3、亡命天涯（下）

　　药研藤四郎与月间榛名的相识，起源于一场误会。
　　彼时为了拯救濒临碎刀的兄长，短刀付丧神趁审神者施虐过后心满意足就寝的空隙，抱着化为本体的一期一振逃出了本丸同僚千辛万苦打开的结界，于时空夹缝彷徨踟躇。
　　怀里兄长的气息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茫茫然四顾，却束手无策。
　　——直到另一座本丸的灵力波动传来。
　　他在笼罩着暗堕阴云与血腥气的破败本丸门口站了片刻，想起零碎传闻，到底凭着一腔舍身觉悟走了进去。
　　中庭内，笼着双袖的女性站在缘侧仰头凝望满天黑云，消瘦且高挑，像黯淡微光里的一抹影子。
　　他呼吸急促，伏在她脚边以示驯服，乞求援手。
　　女性审神者微微迟疑，嗓音柔哑，淡淡的冷意：“我不……”
　　他急切起身，试图展示自己的价值，胡乱吻上对方冰冷的唇——明明身为人类，却比刀剑化身的付丧神体温更低，让人一时分不清哪方才是兵器。
　　被亲过的陌生审神者俯视他，神色莫测，半晌，漫不经心地点头，应下了他的交换。
　　一期一振留在手入室等待修复完成，两人前往审神者的卧室。
　　被打横抱起，又放在了寝具上，短刀付丧神手掌自棉被抬起下意识摸向腰侧，半途被女性纤长的手截住。
　　本体被取下。
　　那双冰冷的手又探向喉咙，指尖若有若无擦过颈侧动脉，引得药研藤四郎肌肤泛起一片颗粒。他望了眼卧室昏暗的天花，抿紧唇，忍不住闭上眼睛。
　　军装的领口被解开。
　　然后是第二颗扣子、第三颗扣子……隔着衬衣，他能感觉到女性手臂托着脊背，战栗之下不禁弓起腰。
　　外套落在榻榻米上。轮到内衬了。
　　常年包裹在衣物中的锁骨和胸膛异常白皙，在夜色里仿佛晕着光。药研藤四郎等了半晌，听到女性轻笑，微凉的气息远离了他。
　　短刀付丧神有些迷惘，慢慢睁开眼睛。
　　屋内寂然，审神者已杳然无踪，要不是凌乱的衣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一场幻梦。直到天亮一期一振恢复，女性也没有再出现，药研藤四郎跟着兄长离开本丸时四处一扫，庭园萧索，几乎不像活人居所。
　　唯有枯枝随风，残叶飘零，落在池塘死水中荡开涟漪。
　　……
　　为了保护其他的兄弟，药研藤四郎回到了噩梦般的本丸。
　　说不清楚是为了满足心底隐秘的好奇，还是寻找解脱出路，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时常造访那座破败的本丸。
　　一开始大多数时候是遇不到女性审神者的，他坐在缘侧，倚着廊柱小憩，等不间断出阵的疲惫与疼痛稍稍缓解，就整理染血的军装离开；偶尔进了中庭，能看到二楼卧室位置对方靠着窗，垂眸瞥来一眼，并不驱赶三番两次入侵领地的他；次数多了，两人开始有了交谈，不咸不淡几句问候，也会并肩在廊下喝杯茶。
　　时间悄悄流转，他们熟悉起来。
　　本丸废弃的手入室重新修整了，堆满材料和加速符，门上的锁是刀纹形状。药研抽象的线条在圆环内蜿蜒，他用刀柄按上去，障子门无声打开。
　　审神者不在本丸。
　　——引他前来的紫藤风铃在檐下叮当作响，短刀付丧神想起前几天对审神者担忧提及的过度出阵导致修复资源不足，嘴唇微动，手掌缓缓抬起按住心口。
　　……
　　头一次在合战场见到审神者，是时政下发紧急增援通知之后。
　　夜战。
　　尚未恢复的短刀们匆匆组齐队伍前往战场，在杀之不尽的溯行军浪潮中艰难抵抗，药研藤四郎练度较高，作为队长抵在最前面，给兄弟们尽力争取喘息的机会。
　　机械式的劈砍和越来越严重的失血让他脚步踉跄，一时不支跪倒在地，苦无刀锋趁机迫近天灵——黑雾涌动，浪潮般咆哮冲来，吞没了前方拥挤的木质建筑，刹那将敌刀分解成虚无，却分毫不差地停在他头顶，连发丝也未曾碰到。
　　模糊血色中药研藤四郎抬眸，昏暗月色下，远方屋脊之上，女性一身黑色狩衣，被长.枪贯穿拖下屋檐，犹如一片影子没进黑暗。
　　“药研哥！抓紧机会撤退吧！”有兄弟扶起他。
　　但他奋力甩开兄弟们惊诧的拉扯，只顾往影子消失的地方冲去，喊声嘶哑：“等等——！”
　　时间转换器的金辉已亮起，他探出的手臂在空气中隐没。
　　……
　　找到机会溜出本丸是好些天后，他心急如焚，冲过玄关与走廊，沿着血迹奔入卧室，灵力结界水波般宕过身周，没有阻碍他用力拉开门的动作。
　　女性倚着门的身体刹那倒向他。
　　药研藤四郎一惊，条件反射俯身探手，将软倒的身体牢牢接住。
　　触手是干了的、未干的层层混杂的鲜血，然而黑色狩衣的表面什么也看不出来，审神者面容灰败，紧紧皱着眉。短刀付丧神视线一扫，屋里半边都是红色。
　　勉强挑了一片干净区域扶人躺下，他忙忙碌碌去打水，又用灰尘遍布的厨房费力烧开水，再翻遍本丸空屋裁出一些还能用的布条……药物实在无法可想，只能将就着剥下女性与伤口黏在一起的衣物，擦了一遍身体。
　　他仔仔细细缠好布条，终于有余力去打量狩衣中搜出来的木牌。繁复咒文密布的底纹上，阴刻着审神者的代号。
　　影部，黑桃。
　　他瞥了眼审神者耳畔黑桃形状的耳坠，翻过木牌，看到一个名字。
　　【月间榛名】。
　　“榛名……？”他犹疑着，慢慢念出那名字，一时未曾察觉伸过来的手。
　　冰冷的手握住木牌，触到他手背，药研藤四郎一怔抬头，醒过来的审神者正看着他，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怎么？”女性没有立即取回木牌，语气低柔，笑着问他，“知道了真名，要神隐我吗？”
　　药研藤四郎凝视她良久，反手将木牌与她的手一起握住，俯下身，额头抵上她的，阖眸时眼睫扫过肌肤，一刹那的酥痒。
　　“是啊。”
　　短刀付丧神这样应道。
　　审神者笑得肩膀微颤，指尖轻轻拂过他耳垂。
　　黑桃形状的耳坠穿过左耳，摇晃着，似有似无的重量，药研藤四郎听到审神者装模作样的叹息。
　　“不行哦。”

　　还有个完结章。
为什么越写越惨，我真的只是想撩药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