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奇思妙想短札·其一》荆舟

2、亡命天涯（中）

　　酒杯碎裂和短刀出鞘在同一瞬间。
　　撤身召出了自己本体的短刀付丧神脚步轻灵，无声无息间刀尖已至逼至眼前，榛名双眸微眯，迅速后仰抵住椅背，弹腿踹向付丧神腹部。
　　药研藤四郎侧身避开攻击，探手抓住了脚踝，打断她试图后翻避入沙发背的动作。榛名扣着皮革的手改抓为推，顺势起身，借着脚踝上的力度旋身一踢，鞋尖直取药研藤四郎额角。
　　——哗啦！
　　玻璃制的茶几被沙发牵连，一齐向后翻倒，连带拉断了用以悬挂隔帘的栏杆，连环巨响一时间将舞台音乐和人群欢呼都掩盖下去，引来无数惊诧慌乱的目光。
　　“哎呀，”榛名叹气，被放开脚踝后不及站稳又欺身上前，步步紧逼地同短刀付丧神拆了几招，余光一扫酒吧四处怒喝围来的黑衣保镖们，“普通人太多就是麻烦……”
　　她看着落在下风、为了获得力量已经顾不上压制暗堕的药研藤四郎，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让开！”
　　少年发丝凌乱，原本被遮住的另一只眼睛显露出来，隐约染上红色的双眸戾气惊人。
　　榛名还是仿佛玩笑的语气：“如果不让呢？”
　　药研藤四郎闻言神色渐冷。
　　“……月间榛名，”付丧神低声缓缓叫出她的名字，顿了顿，语现决绝，“那你就去死吧……！”
　　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都被调动起来凝聚于刀锋之上，浑浊的业火吞没了短刀刀身，却解放了付丧神极化后堪称恐怖的速度——榛名在即将被割开喉咙的瞬间才勉强捕捉到刀刃的痕迹，险之又险向后一仰，避免了身首分离的下场。
　　她捂着脖颈上的伤口，感受着顷刻溢出了指缝的血液，边咳边笑，不顾舌尖泛滥的腥味出声：“咳咳、竟然是真的想杀了我啊？”
　　不详的黑色灵力自指间亮起，漫遍榛名全身，她松开已经强行弥合的伤口，抬臂，倏地握拳，爆开的灵力眨眼间炸碎了所有灯光。
　　骚动的人群纷纷尖叫起来，互相推搡着想要往酒吧外跑。
　　药研藤四郎知道她灵力的难缠，血色覆盖的眼眸盯了她一瞬，没有再冲上来，反而趁着胡乱奔逃的人经过身前的刹那隐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榛名轻轻咳了几声，血迹未干的手指摩挲着颈上伤痕，思绪游离，没有立即去追。
　　“要是留疤就惨了……我可不擅长治疗啊。”她抱怨着，漫不经心地感应了一下短刀付丧神的位置。
　　两点之间什么最短？
　　直线。
　　榛名不急不缓地迈步，烟雾一般的灵力在身周缭绕流动，将所有阻挡的物体都化作灰烬。
　　另一端，转过布局根本不合理的曲折走廊，药研藤四郎找到了酒吧锈蚀严重的后门。狂躁暴虐的杀戮冲动正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付丧神死死咬住口腔内壁，借着痛楚稳定情绪，手起刀落，粗暴地劈开了门锁，踉跄着撞入夜色。
　　海风烈烈，吹起了门外女性风衣下摆。
　　她半张脸庞都沾染着血色，望着他淡淡扬起唇角，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药研藤四郎扶着门停住脚步，眼眸黯淡下去。
　　榛名听到少年疲惫的叹息：“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我从来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自嘲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绝望，“榛名……你到底要什么？”
　　【你到底要什么？】
　　榛名默然，望着他的眼眸犹如身后寂静的海。
　　等不到回答的付丧神闭上眼睛，慢慢跪倒在地，伏下身。
　　“我随你处置，只求你放过兄弟们。”
　　少年嗓音微哑。
　　“恳求您，大人。”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用敬称。
　　榛名立刻想起了两人初遇时的情景。
　　同样是夜晚，一身是伤的短刀付丧神闯进本丸结界，求她替濒临碎刀的兄长手入。
　　“只要您能救下一期哥，我随您处置。”少年大概听了很多有关五百二十号本丸审神者最喜欢寝当番的限制级传闻，抱着太刀脸色惨白，勉强维持住平稳语气，“恳求您，大人。”
　　刚肃清前任垃圾审神者，被政府抱着“既然没人想去那就归你了”的节约想法，安排进本丸居住的榛名心情微妙，想了想，还是开口澄清：“我不——”
　　误以为是拒绝的少年焦急地上前拽住了她的衣领，在她一脸错愕中胡乱亲了上来。干燥的唇瓣毫无章法地擦过她的，带起细微痛感，榛名感觉到对方在发抖，语带哽咽：“求您救救他！”
　　一时心软，她答应了。
　　意外的缘分就这样延续了几年，直到一期一振弑主被她肃清、药研藤四郎叛逃。
　　——相比五百二十号本丸审神者沉迷寝当番而疏于出阵，五百一十九号本丸的审神者虽然喜欢虐待刀剑，但很有分寸，很少闹出碎刀事故，加上战绩斐然，时之政府考量之下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下达了些不痛不痒的处罚便作罢。
　　几次申请处理五百一十九号本丸，却都被打回的榛名束手无策。
　　她也不过是时之政府手里的刀罢了。
　　苦涩海风扑面而来，榛名收拢思绪，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在短刀付丧神身前。她伸手拨了拨少年柔软的发尾，沿着耳廓滑过脸颊，停住。
　　“药研。”女性压低的声线融入海鸥辽远的鸣叫，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药研藤四郎顺着她手指的力道直起腰。
　　榛名含笑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语气说不出是戏谑还是认真：“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短刀付丧神沉默半晌，垂眸掩去满目悲色，贴上她双唇。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擅长的生疏动作，榛名这样想着，在逐渐激烈的吻中忽然愉悦起来。
　　他们在夜色里相拥，等到暴雨突降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榛名舔了舔嘴唇上被狠狠撕咬出的伤口，抹掉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水，率先放开手起身。
　　盛夏天气变化无常，骤雨倾盆，让原本就没有路灯的区域更加黑暗，她退后几步，倚上围栏，轻笑。
　　“还不跑？”
　　药研藤四郎没有动，没来得及拉住她的手还伸着。
　　榛名淡淡笑着，再次开口：“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嗯？”
　　药研藤四郎盯着她，缓缓收回手，一步一步退向暗处。
　　世界只剩下了雨声和风声。
　　榛名在原地怔了很久，直到雨势变小，几道人影包围过来，才随意地抬头扫了一圈。
　　以白纸遮住面容的男人沉声命令：“月间榛名，违反特别稽查队队规，侵入数据库强行调取非本人任务目标信息，放走政府通缉罪犯，已经构成重罪，束手就擒吧。”
　　“队长，我可是事先写了辞职信的。”榛名摊手，“就在你办公桌上。”
　　随行的女性队员冷笑一声：“辞职？既然入了队，除非你死，否则永远也别想离开。”
　　黑色的灵力雾气弥散开来，榛名面对亮出符咒兵刃的追杀者毫无惧色，活动了一下肩膀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打算回老家结婚了，这工作不辞不行。”
　　她随手解了风衣扔上围栏，挑衅地勾勾手指。
　　“——你们要是不让，我就打爆你们狗头。”

　　一脚刹住车。
又黑了把时政，认真思索是不是该写个正面形象……
以及地下城概率提升都是假的，挖穿九十九层也没有毛利，那些道中出货的欧洲人吃我一矛啦！
十一月二十三，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