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笑天》一只咸鱼的鸽子精

2、父亲

　　墙外佳人笑，墙内旧人哭。一堵墙，便隔了两个世界。

　　云素卿垂手站在墙下，看着墙外那一小片晴朗天空，听着那震天响的锣鼓声，只觉心间一片萧索。那人，曾说只娶她一人，说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结果呢？她自嫁到轩辕家便受尽委屈，简直像是把在云家享得福都给补上了。轩辕苏羽，这个男人，看着中用，内里却软弱，一直活在轩辕擎苍的阴影之下。这下，女人娶了，不久就该有孩子了吧？可怜她的孩子，没名没姓。
　　简直是个笑话。

　　忽闻一阵婴儿啼哭声，这才惊醒了云素卿，连忙瞬移到卧室里，梅大姑正抱着孩子哄。

　　“小姐，小少爷我来哄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梅大姑看着云素卿的眼睛里含着担忧。

　　“我没事。”接过梅大姑手里的孩子，轻柔地拍拍孩子的背，神情柔和。孩子也停了哭声，兀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哼哼唧唧地看着云素卿，红宝石一样明亮澄澈的眼睛倒映着女人的样子，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看得云素卿心都软了。抱起孩子，用脸蹭了蹭他的小脸，结果便是被口水糊了一脸。

　　“小少爷真是可爱啊！”梅大姑也是满心欢喜。模样怪点又怎样，小姐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小姐，你是不是该给小少爷取个名字啊？”

　　云素卿停了蹭孩子的动作，沉吟一会儿，道：“时纯熙矣，是用大介，就叫云纯熙吧！”双眸里满满的是对自己孩子的祝福，“愿我儿前途光明坦荡，一生无忧。”

　　“啊············”云纯熙用他小小的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云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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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当初荒芜的院子，此时一派葱郁之景。院子里多了一口清澈的小池塘，三面被各色花卉包围，只留一条青石小路。池塘边上蹲着个五岁左右的血瞳白发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的，让人想捏一把。

　　小孩双手支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面，也不知是盯着池里的几尾红锦鲤，还是池面上自己的倒影。

　　有人停驻身旁，小孩维持着姿势不动，只是转了转脑袋看向来人，一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俊美男人，眨了眨眼。

　　男子，也就是轩辕苏羽，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这个小团子。当时那么小的一团，如今竟是这么大了。

　　“你··········”

　　“等一下！”轩辕苏羽的话被打断，有些发怔，却见小孩伸出一条腿，弯腰往下压了压，缩回，又伸出另一条，重复上述动作，然后站起来，原地蹦了几下，“蹲久了，腿有点麻。”然后扬起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好了，你问吧。”

　　“哦，好，刚刚我要问········问什么来着？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轩辕苏羽蹲下身，与小孩对视。

　　小孩眼珠子转了几圈，故作天真：“可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呢？娘亲说，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

　　软软的童音像根羽毛，撩得轩辕苏羽心尖发痒，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小孩的头，却被小孩后退几步躲过了。

　　“叔叔，男子汉的头摸不得，会长不高的！”小孩嘟着嘴抗议的话语让轩辕苏羽的身子僵了僵，他讪讪地缩回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又该摆出什么表情。他的孩子，叫他叔叔。看来卿卿是真的不原谅他了。

　　“你娘呢？”轩辕苏羽站起身。

　　“叔叔，你这样不好吧？”小孩为难地说。

　　“哦？怎么个不好法？”轩辕苏羽听此有趣地挑眉，他到要听听他的这个儿子能给他个什么理由。

　　“孤男寡女，你想干什么？”小孩的脸上就差明晃晃地写句“你居心不良”，轩辕苏羽觉得他应该是被气笑了：“我跟你娘········”

　　“熙儿~”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云素卿袅袅婷婷自花间走来，行动间衣摆如流云飘拂，步摇轻晃，唇畔一抹春风般的笑意，端得美好。待云素卿看清来人，却是脸色大变，那十里春风瞬间如乌云罩顶。

　　“卿卿！”轩辕苏羽激动地快步走向云素卿，云素卿只冷冷地注视着他，所以两人都没注意到小孩一瞬而逝的冷漠而又怜悯的神情。

　　‘没眼见的家伙。’

　　换上天真可爱的表情，小短腿蹭蹭蹭地飞扑向云素卿，那速度让轩辕苏羽都叹为观止。

　　“娘亲！”

　　云素卿蹲下身，接住飞扑向自己的儿子，带笑地轻刮儿子的小鼻子：“小心摔着！”

　　“摔了娘亲给揉揉。”说着把自己的两只小肉手塞到云素卿手里。

　　云素卿捂住那软乎乎的带肉感的小手：“那可不成，娘亲会心疼的。”

　　看着母子俩将自己忽视个彻底，轩辕苏羽忍着心底酸涩，开口唤：“卿卿。”

　　“你来做什么？”云素卿冷下脸，戒备地抬头瞪着轩辕苏羽，同时将儿子往怀里拢，这下意识的动作和表情却是刺痛了轩辕苏羽的眼睛。

　　“我来看看你。”

　　“不用劳驾轩辕少主，我们在这住的很好。”云素卿不咸不淡地应道，视线扫过轩辕苏羽唇上曾经没有的小胡子。

　　“你这怎么叫好？！”轩辕苏羽叫道。他的卿卿以前穿的都是绫罗锦缎织成的衣服，而今却穿着粗布衣。他的卿卿以前也是爱美的，虽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珠翠满头，也会插几根钗子，而今却只是一支步摇一根发带！人也清瘦了。轩辕苏羽越看越心疼。

　　“我怎样，就不劳轩辕少主挂心了。还请轩辕少主移驾，我这一方小院怕是容不下轩辕少主，让人看到了也不好。”云素卿直起身，牵起儿子的小手，柔声道，“熙儿，咱去吃饭，可别让梅大姑等急了。”

　　“嗯。”乖巧地任云素卿牵着他走，经过轩辕苏羽身边时，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轩辕苏羽愣愣地看着那一对母子走远，即使如此，他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娘亲，那个叔叔是谁啊？”

　　“不是多重要的人。”

　　“哦~”

　　轩辕苏羽倏地握紧双拳，明明是夏天了，怎么就这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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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梅大姑关上门，走至床前，俯身看着云纯熙的睡颜，“小少爷睡着了啊~”

　　“这孩子一向省心。”云素卿坐在床边，素手轻撩云纯熙的头发。

　　梅大姑欲言又止地瞄了几眼云素卿，终是将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小姐，今天轩辕少主突然过来，会不会对你和小少爷不利？”

　　提到轩辕苏羽，云素卿温柔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撩儿子头发的手也收了回来：“他想来我们也阻止不了，但熙儿与他决不能接触过多。”

　　梅大姑轻叹一声：“都说血浓于水，小少爷与轩辕少主毕竟是父子，就算小姐不说··········”

　　“熙儿没有父亲！”云素卿轻喝一声，“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我们在轩辕家是不被承认的存在，只要轩辕擎苍不承认，他轩辕苏羽就没那个胆承认！”

　　望着云素卿悲愤又恨铁不成钢的脸，梅大姑只觉得满满的悲哀和心疼。

　　“梅大姑，看来我们要早做打算了。”云素卿抬眸，“我们留在这没事，但熙儿一定要出去，他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里。而且，轩辕擎苍那老匹夫也不一定会实现承诺。”

　　梅大姑是何等通透的人，云素卿这么一说，她立马就明白了。这几年轩辕擎苍一直在暗地里逼着她们，没有修炼资源她们不在意，但衣食被克扣的越来越多，她们不得不拿一些法器或金银首饰交换。要不是在地里种了一些菜，恐怕连蔬菜都没得吃了。到时候她们再拿锻造法交换，她们的日子恐怕就到头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古月兰兮那个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被她知道我们的存在，怕是不得安生了。”云素卿疲惫地揉眉，梅大姑见状绕到她背后，双手放在云素卿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摩，云素卿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梅大姑，你最近多注意着点儿熙儿，别让他跑出泯尘苑了。”

　　“是，小姐。”

　　云素卿为云纯熙掖了掖被角，梅大姑也顺势收回了手。云素卿弯下腰轻吻云纯熙的额头，眸光温柔似水。

　　“愿吾儿好梦。”

　　门被轻轻地阖上，本该睡着的小孩却睁开了眼，抱着被子，血眸盯着被子，那两个字在喉咙中上下滚了几圈，终是被吐了出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