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十里时

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很久以后，黎季璇问过齐烨，为什么当初会选择自己。齐烨开玩笑，“因为你长得好看。”黎季璇被噎住，作势要去打他，两人闹作一团。那个时候啊，正年轻，热血沸腾，彼此心中充满热烈的爱，总以为凭着那一腔热血，就能给彼此一个安稳的未来。

　　和齐烨熟悉之后，黎季璇总会缠着齐俙一起去找他。齐俙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那一年的中秋，也是Z大建校100周年纪念，很是隆重。学校邀请了很多知名校友回校参加校庆，齐烨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那一场晚会轰动全校，很多年后，有人回忆自己的大学时光时，总会想起那一晚，灯光璀璨的舞台，俊男美女手牵手，一曲《至少还有你》被奉为经典，黎季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场晚会，成为很多人青春回忆的一部分。

　　黎季璇是个喜欢热闹且随和的人，校学生会的同学来邀请她出演节目，她想了想，答应了，又问身边的齐俙要不要一起。齐俙是个没有文艺细胞的人，坚决拒绝了黎季璇的要求，自己抱着书跑去了图书馆。

　　中秋那天，Z大校园热闹非凡，大部分同学提前半个月就知道有很多功成名就的师兄师姐会回来，都沸腾了。要知道，Z大从不缺少俊男美女，但是能见到很多传说中的大佬，还是很令人激动的。那天排队进场的队伍从礼堂排到图书馆门口，阵容强大。

　　候场厅里，黎季璇正在化妆，齐俙在旁边看着，啧啧咂舌，“季璇，你简直就是个小妖精，我要是个男的，一定要娶你。”黎季璇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还可以娶你自己。”齐俙切了一声，却又忍俊不禁，“黎季璇，你看看你，翻白眼做鬼脸都那么好看”。黎季璇无语了，“行了你别夸我了，我心里有数。”齐俙听着她的话，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齐烨和付西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黎季璇坐在椅子上，正在涂唇彩，白皙的脸蛋，如黛的远山眉，精致挺翘的鼻子，头发挽在脑后，更增添几分优雅，一身一字肩黑色小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将女孩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出来。而旁边站着的齐俙穿着白色连衣裙，哈哈笑个不停。两人的心里均是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齐俙抬头看到两人，向齐烨打了声招呼，视线转到付西霖身上：“哟，付少今天打扮地人模狗样的嘛。”付西霖眯了眯眼，也不生气，毫不客气的回答，“那是，本少爷天生丽质，随便打扮一下，就能迷倒万千少女。”齐俙向来知道他的脸皮厚，自己斗嘴很少能占上风，也不恼，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倒是齐烨出来打圆场，“行了，一见面就像吃火药一样的，能和平共处吗？”“不能！”“不能！”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又别扭的扭过头去。黎季璇在一旁看得好笑，她抬头对齐烨笑，“两个幼稚鬼。”心里却在感叹：原来熠熠生辉这个词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他站在那里，就像会发光一样。今天齐烨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暗条纹，白衬衫，黑色的领结，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齐烨笑了笑，算是回答她的话，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失了神。

　　如果说，一年前的辩论赛让黎季璇一战成名的话，那么这场中秋晚会让她彻底成为校园红人。
　　黎季璇的节目是压轴，按照安排，她先是表演钢琴独奏，之后才是独唱。一曲《致爱丽丝》从黎季璇的手下缓缓流出出，优美而动听。观众席上的齐俙自言自语：“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还要大。”坐在她旁边的付西霖听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齐俙瞪了他一眼。

　　钢琴曲表演结束，黎季璇拿起话筒，“接下来这个节目，是这个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但是我想，如果我一个人表演的话，缺了点什么，所以，我想在现场找一位同学和我合唱。”话音落下，观众就沸腾了，胆子大的男生已经开始举手：“我来和你唱。”黎季璇却不说话，由着同学们闹，齐俙扶额，“这丫头又要出幺蛾子了”。半晌，黎季璇侧身，转头，朝着观众席，举起话筒，“你觉得呢，齐师兄？”齐烨看着她眼中的狡黠，无奈的笑了笑，这好像是这个丫头第一次这么大胆，有点意思。
　　而台下瞬间燃了起来，不知道谁带头，有节奏的喊着齐烨的名字。齐烨也不动，只静静看着黎季璇，看着她眼睛里的狡黠，看着她阴谋得逞的偷笑。他看得黎季璇心里发毛，以为自己惹齐烨生气了，那一瞬间，她在想，怎样圆场。不过毕竟是黎季璇，瞬间就调整了自己，正准备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却看到齐烨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舞台，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麦克风，走到黎季璇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话，黎季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荣幸之至。”他说。

　　美色当前，黎季璇傻了。她的心里在想：荣幸之至是什么意思呢？人却呆呆的看着齐烨。直到感到微微发抖的手被一个温暖而干燥的手掌包裹，齐烨轻声说：“回神了”。黎季璇一下子反应过来，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气氛已经足够，音乐适时的响起。齐烨拉着黎季璇走到舞台中央，跟着音乐唱起来，“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黎季璇很快反应过来，和着调子接着唱下去：“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一曲终了，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齐烨和黎季璇牵着手，互相对视，笑了起来。
　　齐俙看着他们，两个人均是一身黑，他们是那么的相配，她微微湿了眼眶，心里在想，昕昕，如果是你，你也愿意看到齐烨幸福的对吗？

　　然而她并不放心，从黎季璇和齐烨认识以来，她能清楚的感到齐烨有意无意的靠近黎季璇，但是她并不确定，齐烨的亲近，是因为黎季璇这个人，还是因为黎季璇身上的影子。一个是有着相伴之情的哥哥，一个是宛若姐妹的知己，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意看到两个人受到伤害。

　　齐父六十大寿那天，齐烨开车接齐俙回家吃饭。齐俙在心里打好腹稿，想问出心里的疑问。齐烨这个人，看似温厚，实则精明，总是能一眼看透别人。他看着齐俙一脸的欲言又止，忍不住笑，“想问什么就问吧。”齐俙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被动了。

　　“哥”齐俙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觉得季璇怎么样？”齐烨还是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可是齐俙却瞥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齐烨没有回答他，直视前方，仿佛在专注的开车。齐俙一脸的挫败，“不愿意说就算了。”齐烨却开口了，“那个小丫头看着活泼调皮，骨子里却有着叛逆和固执，挺有意思的。”齐俙急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齐烨把车停在路边，才转身看向齐俙，“那么俙俙，你想问的是什么？”齐俙看着他，他一脸认真，却不见平时的温柔，似乎带着挑衅。齐俙想了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齐烨这样了，这些年，他一直带着面具生活，在外人看来，他冷静，自持，理智，看似温厚却雷厉风行，是齐家完美的接班人。也许只有那个人，才会让他脱下面具吧，齐俙心里想。

　　齐烨很快恢复了冷静，“俙俙，两年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提起和她有关的事，你一定以为我接近黎季璇是因为她们俩很像。我承认，确实是这样。”齐烨拿出一支烟，却不点燃，只在指间转着，看到黎季璇那天，她正在和俙俙在说着什么，浅浅的笑容，眼睛却很亮，像是漆黑夜空中的星。这些年，他的身边不缺女人，却因为那一双明亮的双眸，产生了兴趣。

　　“那天我看到那你们的时候，好像回到了二十岁，那时候，你们俩也是这样，明媚而阳光，有着我不敢想象的勇气。”他顿了顿，“所以你问我，季璇怎么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长得像，性格却完全相反，我清楚的知道她们是不同的，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接近季璇。”齐烨苦笑，“你一定也觉得我渣吧。”

　　齐俙摇了摇头，“哥，我们俩一起长大，这世界上，我算是了解你的。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有时候怨恨自己，有时候觉得当初是个错误，可是毕竟过去了。”她拿过齐烨手上的香烟，扔到窗外，“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最亲爱的哥哥，所以即使我心里对她愧疚，却还是希望你放过自己。季璇不错，难得的是她有一颗纯真的本心。”

　　不知怎么的，齐俙的脑海里响起黎季璇的话，“如果是他，我都愿意。”她轻轻的呢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叹气，觉得感情真是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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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更新，因为要期末了超级忙啊，啊啊啊果然是期末胜高考啊，我输了我输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