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十里时

3、第 3 章

　　二、

　　黎季璇醒来，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昨晚齐烨的接风宴，是他送自己回来的。想到这里，黎季璇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齐俙头痛欲裂的爬起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黎季璇呆呆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笑得像个偷吃糖果的孩子。

　　齐俙觉得头更疼了，下床倒了杯水，站在书桌前沉吟了下，下了决心，“季璇，我有个事要给你说。”黎季璇回过神，看向齐俙，宿醉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但是现在却一脸严肃，让黎季璇不禁也严肃起来，两个人认识以来，黎季璇没有见过齐俙这样，即使是被同学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怼时，她也是一脸玩世不恭地怼回去。
　　“怎么啦，俙俙？”

　　齐俙斟酌了一下语气，终于开口，“季璇，你给我说实话，你对我哥，认真的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黎季璇却听懂了，她正了正脸色，“俙俙，你知道吗？我看到他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这么多年，我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但是我不愿意，不愿意为小事互相伤害，但是如果是他，我都愿意。”不等齐俙说话，她又自顾自说下去，“一见钟情这种事虽然恶俗，却不代表不会有，我知道他是你哥哥的时候，觉得上天真是善待我，这样至少，我能和他更近一些。”齐俙沉默，她知道，黎季璇向来清高，但却无比固执，她认定了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

　　齐俙看着窗外，天气很好，她沉默着，像陷入很深的回忆。黎季璇也不催，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好久好久，就到黎季璇以为只是幻觉时，齐俙却轻轻开口，“以前，有个女孩子很像你，她也是对齐烨一见钟情，后来，，，， ”

　　“后来呢？”

　　“后来，她就开始追求齐烨，没想到齐烨也很喜欢她，俊男美女总是最登对。”齐俙笑了一下，好像又看到当年穿着白裙的女孩和那个明媚的少年，他们站在一起，那么美好。“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很多我们那个年纪不能承受的事。如果没有那些事，我想，他们会比任何人都幸福。”齐俙看着黎季璇，“季璇，你明白吗？有些时候不是人不对，而是时间不对，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我并不清楚齐烨是不是已经忘掉她，或者，放过自己。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我不愿意，看你飞蛾扑火。
　　”
　　“他们分开了？”黎季璇轻声问。

　　齐俙没说话，点了点头。

　　“俙俙，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怕。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什么都不会，我愿意去学。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让他忘掉心里的人，接受我。”

　　齐俙转过身看着她，“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季璇，我担心。。。。。”我担心你和她太像，我担心你会深陷其中，我担心有一天你会失去你自己。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她没有办法对黎季璇说这些。

　　黎季璇从床上跳下来，揽住齐俙的肩，“俙俙，我都不害怕，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啦，我是谁？黎季璇啊，驰骋Z大那么久，你看我怕过谁。”
　　齐俙心里苦笑，却也暂时没有反驳了。心里想着，说不定是新的缘分，给她一个机会，给齐烨一个机会。

　　电话突然响起，是齐烨。齐俙犹豫着要不要接，黎季璇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一下子雀跃起来，“俙俙，俙俙，是齐师兄诶，你快接电话啊！”齐俙无奈，按了接听，老老实实叫了声哥。

　　“俙俙，一起去吃饭吧，咱们俩好久没见了，昨天也没和你说上话。”齐俙应了一声，转头却看见黎季璇一脸谄媚，她犹豫了一下，“呃，哥，我带个人行吗？就昨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小姑娘。”黎季璇听见电话那端轻笑了一声，“好。”她一下子跳起来，抱着齐俙说，“俙俙，你真好。”齐俙假装嫌弃的推开她，心里却在想，就这样吧，忘掉过去，重新来过。

　　齐烨是学校风云人物，就算已经离校，但这个名字一出现还是会引起大大小小的议论。当年凭着一张俊俏的脸，赢得Z大校草的名号，又因为总是第一名，各种竞赛都能看到他，成为不少Z大女同学的暗恋对象。只是他没有在Z大修完自己的本科学业，就被家里送出国，成为很多人的遗憾。

　　黎季璇更不用说，虽然很多人不知道她是校长黎朗的千金，但是中文系才女这个名号也让她在Z大出名，更别说曾经在一场辩论赛上一战成名。彼时，是几个学校的辩论赛，黎季璇作为Z大的一个代表，在辩论席上遭到对手的鄙视，“Z大是没有人了吗？派这么几个小姑娘过来，呵。”黎季璇当时年轻气盛，站起来，“对方辩友，听你这意思，女生不能来比赛吗？Z大为什么派几个小姑娘过来，对方辩友难道心里没点数吗？至少几个姑娘，能让对方辩友你们输得好看一点吧。”那一场比赛，Z大打得十分精彩，打败了嚣张得不得了的S大代表队，拿了那一届辩论赛的冠军，也从此名噪Z大，大家都知道，中文系那个鬼灵精怪的黎季璇是个不好惹的主。

　　而齐俙呢，褪去婴儿肥，扎起马尾，青春靓丽得不行。
　　三个人走在校园里，惹得路人纷纷侧目，猜测三人的关系。

　　齐俙早已经习惯了，还算淡定。黎季璇从小就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毫无波动。齐烨就更平静了，仿佛整条街就只有他自己，神色自若。

　　说是早餐，其实已经中午了。在饭桌上，齐烨不停夹青菜到两个女生的碗里，“多吃蔬菜，对身体好。”黎季璇脸红红的接过，心里小鹿乱撞。但是齐俙是个肉食动物，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说谢谢哥哥，后来齐烨变本加厉的，她终于忍不住，筷子一丢，“齐烨！你故意的是不？”黎季璇被吓了一跳，她还没看见俙俙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可笑。然后她就听到了笑声，是齐烨，他伸手去揉揉齐俙的刘海，“蔬菜对身体好，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齐俙僵了一下，讪讪的捡起筷子，假装认真的吃饭。

　　那时候，她还很小，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二叔二婶把她领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闹脾气，不愿意多一个妹妹。但是看到她就愣了，那时候她的脸肉肉的，眼睛大大的，不哭也不闹，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像个瓷娃娃。二婶叹了一口气，“齐烨，你是哥哥，带俙俙去玩吧。”他别扭的转过头，又偷偷看齐俙，她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不闹。他拉过她的手，笨拙的朝房间走去，走吧，我把我的玩具给你玩。而齐俙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总是夹自己不喜欢的蔬菜到齐俙的碗里，还大言不惭的说对身体好，每次都惹得齐俙恼羞成怒。
　　齐烨逐渐长大，齐烨才明白当时齐俙的安静和乖巧，是多么的让人痛心，也因为这个，他一直把俙俙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齐俙心里也清楚，自己能开开心心的长大，亏得齐烨，那时候，爸妈刚去世，二叔二婶将她领走的时候，她已经心灰意冷。齐俙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她才八岁，失去爸爸妈妈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幸好有齐烨，这些年，他在外人眼中是高冷的，完美的。可是只有她知道，在家里，他插科打诨，温柔善良，只是为了解她的心结，能让她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想到这里，心里软了软。齐俙抬起头，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齐烨问，“最近和西霖怎么样啊？”齐俙脸色一变，“别和我提他。”又低头“认真”吃饭。倒是一旁的黎季璇发现了什么，凑过来，“俙俙，齐师兄说的西霖是付老师吧，你们俩？”她故意拖长音，听得齐俙一抖，瞪了黎季璇一眼，不再说话。黎季璇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见齐俙不理他，又转过头去看齐烨，“师兄……”齐烨笑得不行，“别叫我师兄了，叫我齐烨或是跟着俙俙叫哥哥都可以。”
　　黎季璇看着他的笑，心里一颤，应了一声好，又缠着齐烨打听齐俙的八卦。

　　直到回到宿舍，黎季璇还是不敢置信，互相怼的齐俙和付西霖竟然是青梅竹马。齐俙很抗拒那个词，黎季璇忍不住逗她，“为什么你们俩互相看不对眼呢？难道说打是亲骂是爱，不对呀俙俙，你们俩在我眼皮底下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齐俙见实在躲不过去了，但是她也确实没想过要隐瞒黎季璇，她和那个人太像，让她忍不住亲近，坦白只是早晚的事，“我们俩确实是一起长大的，付西霖比我大三岁岁，是齐烨家的邻居。我们俩一直都这样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出了一些事，他离开家好几年，只是没想到他会再见到他时，竟然成了一个老师。”齐俙有些愤愤不平，“就他那样的还来祸害祖国的花朵，真是的。”

　　黎季璇听了这些，不禁唏嘘，却也不多问。齐俙很少提起自己的身世和家庭，一定有什么苦衷。敏感如黎季璇，只想着去保护齐俙，不愿意多问，触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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