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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宁害君子,勿犯小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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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雅逮了一个山中猎户带路,一路疾行,出了昆仑山脉。
她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里歇息了一晚,洗了澡,换了衣裳,还去镇上的大户家里牵走了一匹好马。
路上她三番两次的改装易行,把朱武庄的宝贝和沿途洗劫的赃物东一块西一块当了个干净,所得全部换为银票。武侠小说里最常出现的题材就是复仇,她可不想几十年后被人找上门来。
销完了赃,苏凉雅的心才算放下来,她放松了行程,边吃边走,每到一地,必要把当地的特色食物品尝殆尽才动身。
这样走走停停,等她到了扬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
苏凉雅到扬州,只是要吃扬州炒饭,正如她接下来要去杭州,只是为吃西湖醋鱼和西湖牛肉羹一样。但是没想到,她在酒楼吃饭时,竟然听到张翠山重履中土的消息。
张翠山回来了么?那么说来张无忌才只有十岁吧,离故事正式开始还远着呢。苏凉雅一边喝茶,一边考虑要不要去武当看戏。说起来,湖北菜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辣……苏凉雅打定了主意。
既然是去看戏——没准还得插一脚演戏,置办一身行头就是必要的了。
苏凉雅一口气订坐了一大批衣衫服饰,最新款的成衣,舒适柔软的棉布衣裳,上好料子的白衣长袍,仿D伯爵的唐装,普通人穿的粗布麻衫……每一件衣服都做了四套,两套男装,两套女装。此外她还特制了两套死霸装,白色的队长羽织上绣着端丽的“五”字。
结帐的那天,银子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虽然钱来得容易,苏凉雅还是看着心疼,可以吃多少扬州炒饭啊!
于是临走前她参观了几个盐商的家,怎么个参观法,暂且不提。
补回了亏空的苏凉雅一高兴,又买了几件衣裳,发现东西多得带不下了。她便雇了辆马车,车里铺满了绸被软垫,一边堆着买来的衣服,一边放着装满小吃的盒子,苏凉雅左在中间,舒舒服服地上路了。
苏凉雅隐约记得张三丰的生日是四月几号,而她动身时已经是三月末。她生怕赶不上看戏,一路不停地换马疾驰,连客栈也没有住,日夜兼程地来到了武当山下。
四月初八的武当山,群雄毕至,宾客云集。苏凉雅银冠束发,雪缎长袍,一身男子装束,孤身一人潜上了山。
此时她已经下山年余,阅历益丰,与人动手的经验技巧更是长进了不知凡几,自忖若不是张三丰出手,便是明教的各个巨头也制她不住。事实上这还是谦虚了的说法,九阳真经何等威力,逍遥派的武功亦非泛泛,二者得一即可成为一流高手,而苏凉雅不但兼而有之,还习了独孤九剑和六脉神剑,假以时日,便是和张三丰比肩亦非不可。
却说昆仑、峨嵋、崆峒率领一干大小门派前来拜寿,武当派的人仓促之间,竟连招待也捉襟见肘。苏凉雅隐于梁上,一边听他们针锋相对,一边逐个打量这几百名来客。武当七子的密议当然也落入了她的耳内,苏凉雅本性阴损,对那“虎爪绝户手”颇为神往,一心想见识两招。忽然听得门外一声“阿弥陀佛”,少林派的老和尚们到了。苏凉雅这个气恼啊,因为武当派的人被这一搅和,不肯再使那“虎爪绝户手”了。她既气恼,自然要想法报复,于是立心要搅了这些门派的筹谋,再挟恩望报,要武当七子把那断人子嗣的功夫教给她。呜呼哀哉,其实这是金老先生早就定好了的事,须怪不得少林派的大和尚,然苏小姐行事向来不问是非、不分黑白、无谓对错,而且她把倚天屠龙记的一些细节早就忘光了,所以这笔账就糊里糊涂地算在了少林的头上。
苏凉雅显然对于自己的人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一门心思地盘算起稍后怎样的陷害少林派,设计武当派,忽然想起古龙的某部小说,心里冒出来个绝妙的念头。
上山来的门派以少林为首,几位高僧和张真人同出一门,一样的礼数周到,一样的公道仁义,自然也一样的罗里巴嗦。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篇话,还未见有动手的苗头。苏凉雅也不急,懒洋洋地坐在梁上看戏,只恨不能把零食拿出来边吃边看。双方缠夹不清地又扯了一阵,武当的几名弟子忽然说要凑齐人手,一并转回内堂,苏凉雅一下来了精神,知道正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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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山从内堂急奔而出,跪倒在张三丰面前,求他救回儿子,张三丰毫不疑心,答允下来。张翠山起身面对群雄,交代了两句,猝然拔剑向颈中抹去。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事前毫无征兆,厅内的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张翠山命在顷刻,忽听得铮然一响,他手中长剑断成片片,掉下地来。
这一下变故陡生,连张翠山也怔在当场。张三丰、俞莲舟、张松溪和殷梨亭立即抢上,不再给他自寻短见的机会。
张三丰见爱徒无恙,心中大喜,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救了我徒儿性命。”
厅中群雄大惑不解,四处寻视,忽然一道白色身影从横梁上飘然而下,止住了殷素素和宋远桥的下拜之势。
“几位不必多礼,晚辈只是份所当为。”白衣人遥遥一托,坚持下拜的殷素素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白衣人随即转过身,目光如箭,挨个从群豪的身上扫过,冷冷一笑。
厅内众人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人竟是个年仅弱冠的清雅男子,银冠华履,锦服缎袍,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空闻合什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尊姓大名,也是给张真人拜寿的么?”他见这人武功莫测,偏帮武当,便怀疑是张三丰请来的援手。
这年轻男子正是苏凉雅所扮,她听了空闻的话,淡淡一笑,不答反问:“敢问大师是我何人?”
空闻一怔:“贫僧与公子无亲无故。”
“敢问大师可是我的仇家?”
空闻心道这是什么话,我跟你既然非亲非故,哪来的仇怨。但是他身为少林高僧,涵养甚好,仍旧恭敬地合什答道:“据贫僧所知,贫僧并非公子的仇家。”他这话留了个心眼,万一这少年的亲友跟少林有什么渊源,也好有个转圜之地。
苏凉雅却不管他心中如何想法,她微微一笑,道:“这便是了。你我毫无渊源,你不以我为敌,我不以你为友,通姓名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