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只谈过程》肯栖

4、我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

　　以前带支教队来的时候，都是一直忙到晚上，然后晚饭我都是这里吃几口饼干那边拽几片面包，没有什么兴趣展示一下我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做饭。毕竟我一直觉得我的双手要么就是用来撑着下巴发呆的，要么就是用来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在厨房油盐酱醋什么的，不是不符合我的法律精英人设嘛。
　　然而，现在……
　　“黄春晓，你知不知道芹菜要掰开来洗的啊，你一整把地冲冲水，是几个意思啊……”
　　“黄春晓，你们村西红柿是把皮剥了再炒的啊？你还挺有创意啊啊……”
　　“黄春晓，请你把冬瓜的皮切薄一点好么，可怜的冬瓜被你剥削的都没剩几两了……”
　　江北觉得被我骂不还口的黄春晓十分罕见，兴致勃勃的也要上阵。
　　“呵呵，黄春晓，还不抓紧进修厨艺的话我可是要对你重新考核了。”
　　“滚……”
　　“说好的骂不还口呢，你怎么看人端菜碟？”
　　“因为你只是个端菜的，你又不是做菜的，”黄春晓在吃人的嘴短这方面造诣颇深，“亲爱的珍珍，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累不累呀，头发要不要帮你夹一下啊，会不会碍事啊。”
　　“哇，她前后反差这么大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冲突啊。师兄，这恋爱还是不能谈啊，辣眼睛辣眼睛。”
　　林许发出一声轻笑，看见在煤气灶前忙碌的甄羽真，额头前的碎发被黄春晓不知从哪找出来的樱桃发卡夹着，松松垮垮，摇摇欲坠。甄羽真用没沾什么油的手背抵了一下夹着发卡的地方，感觉夹得有点紧，都没几根毛，都快要被重的浮夸的发卡拉的掉光了。
　　“黄春晓，快来帮我把发卡拿掉啦，不然你的芹菜炒肉就要菜死锅中了。”
　　林许看了看走远了去借酱油的江北和黄春晓打打闹闹的背影，走了过去。
　　“我帮你吧，你转一下。”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是大学军训进了模范队伍的本人的优良素质，于是我就这样举着尝了一下糖醋排骨的筷子，任凭黄春晓来收拾位于我的额头上的她的残局，只是，并不是我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黄春晓那张脸，而是林许，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好像总是没有什么定语可以形容他，显得我好像感情不甚丰富，但之后的很多时光证明，原来，有时候他对我来说会显得无与伦比，和，不言不语。
　　转过来看到林许的时候，不是不尴尬的，他伸过手来，摘了我的发卡，还好像拉断了我的两根头发丝，虽然我没有觉得痛，但是还是很想揍黄春晓。额头前的碎发一下子被风吹的你争我抢的遮住了我的眼睛，微微仰头看一下林许，发丝的缝里看到他有点翘的嘴角，放下了筷子想用手背试图整理一下已经没得救的形象，林许突然说，
　　“要不我还是帮你夹上吧，我觉得你这样会影响晚饭的质量的。”
　　我乖乖顺顺地低了头，指示他把发卡夹在太阳穴附近，他理了理我的我的头发，感觉手指太长，好像做事也不是很方便的样子，捏着小小的发卡感觉也不是特别完美的夹上去了，和黄春晓的结果一样，我的细碎软绵的头发依旧被拉得有点痛，所以手指太长或者太短都不是一件好事，中庸之道大家还是要多学习一下的。
　　几个灶上好像分别都在做不一样的菜系的菜，有川菜系的麻辣味和江浙菜的香甜味传来，听得到东北菜系的煮饺子翻滚的声音，还能看见随队老师带着几个队员在摆弄中国最好吃的菜系——火锅大杂烩。
　　旁边的锅里，糖醋排骨还在收汁，没什么好做的，我就站在一直站着的位置，林许站在旁边，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好像能知道旁边其他所有人在干吗，看到他们在切菜在装模作样地虚势撒盐，能听到他们在说“我爸妈看见我炒菜不知道会不会哭”，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土灶里柴火的热度，但我不知道站在我旁边的林许在看什么，也感觉不到他的任何举动。
　　难道有什么身体隐疾是可以针对性眼瞎失聪无感的？
　　Maybe……

　　赶在我无药可治之前，我调了糖醋排骨的火，装了盘，又把蒸笼里其他做好的菜，端出来，叫了江北和黄春晓，几个人就围着一张木课桌，吃晚饭。
　　拿着筷子，想了想，糖醋排骨、芹菜炒肉、凉拌西红柿、清炒莴笋，总有一道菜是林许爱吃的吧。
　　江北对于我竟然有如此好的厨艺感到十分惊讶和不能理解，并且表示，经此一役，今后黄春晓就拜我为师了，拜师礼就是一块肥瘦兼有色泽明亮表现优秀的糖醋小排。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做菜。”林许好像对清炒莴笋情有独钟，广东人作为传说中什么都吃的食物链顶端的地域人群，却出奇地以口味清淡为名，真是和谐的冲突啊。
　　“林许师兄是不是觉得我们珍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啊，唉，没用没用啊，都没人追啊。”可能要一头猪身上所有的糖醋排骨才能堵住黄春晓的大嘴巴吧。
　　“嗯，是很能干。”
　　唉，我的辩论赛的指导老师曾经说我最优异的比赛素质就是对于场上情势的变化把握非常精准，换成普通话的意思就是，对手眨个眼评委点个头我就知道他们在想啥了。于是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林许的疏离与礼貌。
　　可惜，能干的我，就能干到这里了而已。
　　突然就觉得，菜都没什么味道，饭也不知道熟了没有。
　　边吃饭边闲聊，知道了林许现在在学校的附属医院轮转实习，而江北明年也要如此，所以林许回学校的时候经常被江北霸占，询问临床实习的一些操作，附属医院的人情世故等等。
　　林许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清炒莴笋的清淡，好像对于别人的每个问题他都会回答，但是在他的话里，好像找不到什么很浓烈的个人风格，他的言谈举止也没有什么鲜明的个人特色，但是你又会觉得他很有范儿，有一种清淡、客气的既视感，但他也会和江北笑笑闹闹，勾肩搭背，很亲切也很少年。
　　我一般不会对人有这么多的感觉，现在之所以有这么多描述，大概这就是陈绮贞的那首歌，《我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