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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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千娇百媚。
在花满楼心中，美丽的花儿们就像情人的嘴唇一样娇嫩。
所以，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花满楼爱花、惜花，他对鲜花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热爱，就像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而他住的小楼更是一年四季都摆满了鲜花，正如同他的名字，花满楼！
全江湖的人也知道花满楼有一个很奇怪的朋友，他的这个朋友只要让人见过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江湖更是形容这个人有着两双眼睛和耳朵，有三只手，还长了四条眉毛。
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只要是江湖中人，那就没有人不知道他。
可全江湖的人都不知道陆小凤想要喝酒赏花的时候却从来不会去找花满楼，他会去找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让全江湖的人只要一听他的名字，就会忍不住打寒颤的人。
是一个根本无法和鲜花联系在一起的男人。
说到这个人，大家只能想到一柄形状古奇的乌鞘长剑。
这把剑是天下第一剑。
这把剑的主人就是剑神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住在万梅山庄，而万梅山庄种了很多花。
春天的娇杏艳桃、山茶牡丹、迎春连翘……
夏天的荷花芍药、茉莉凌霄、昙花萱草……
秋天的睡莲芙蓉、桂花蜀葵、菊花玉簪……
春夏秋，一年三季，万梅山庄都开遍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可为什么说万梅山庄只有一年三季开遍了花？
因为万梅山庄唯独没有冬天里开的梅花。
万梅山庄，一朵梅花也没有。
冬季的万梅山庄只有白雪。
一整个冬季，西门吹雪都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在雪中练剑。
雪下得越大，他就练得越久。
白雪纷飞中剑光闪烁，刹那犹如在雪中盛开的万朵梅花，带着刺骨的寒意，肃杀的冰冷，惊鸿一现。
但凡看过这招万梅吐蕊的人，就知道万梅山庄这个名字取得名副其实。
这样的剑招，一瞬间剑化万梅，当对手满眼都是剑光化成的梅花时，他还能逃去何处？
比一眨眼的速度更快，或许根本来不及感到痛苦，只是对手的眼中那寒光凛冽的万朵梅花突然变成一朵娇艳的红梅，鲜红的，娇弱的，落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上。
西门吹雪吹了剑，红梅飘落，带着一种仿佛液体流淌的质感，落在地上……
啪嗒……这一刻，他的对手或许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他一生中最后的声音。
“陆爷，你要的酒热好了。”
甜美的声音让陆小凤回了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
他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也绝对不会去做西门吹雪的对手！永远也不会！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想那些曾经是西门吹雪对手的人，在西门吹雪吹去剑上那些人的血时，他们的想法。
因为不管有什么想法，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死人。
“陆爷，要帮你把酒拿过来吗？”长相娇俏可爱的婢女贴心地询问。
陆小凤拢了拢身上那件原本属于西门吹雪，现在暂时属于他的雪貂披风，双手抱着铜雕锦地龙纹八宝手炉，对着娇俏的婢女笑弯了他的四条眉毛。
“他这剑法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早已经不稀罕了。更何况我哪里舍得让小玉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给我送酒？走，咱们进屋喝。”说罢，转身进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沉浸在练剑中的西门吹雪当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观众而停止。
直到夜幕笼罩了整座万梅山庄后，西门吹雪才收了剑。
一旁等候的婢女小玉和小柳立刻纷纷上前，接剑，递上热茶和香巾。
西门吹雪没有像以往一样擦汗喝茶，而是先问了一声：“他人呢？”
他不需要说出名字，这里能让他想问的只有一个人。
小玉作为西门吹雪的贴身婢女之一，心思灵巧，立刻回答：“陆爷喝了一坛子酒后就走了，他说等下次馋了再来这儿找主人喝酒。”
西门吹雪对于这个答案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只是转身进了屋子。
两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手中的香巾和热茶，纷纷一笑。
她们庄主要做的事，这个世上没人可以阻止。
她们庄主的习惯，当然也没人可以改变。但如果说有人能让她们庄主偶尔忘记自己习惯的话，那么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那就是陆小凤。
西门吹雪唯一的朋友。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萧瑟的秋天带着一地枯黄的叶子被寒冷的北风吹去。天越发地冷，某日西门吹雪一夜醒来，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就已经铺满了整个万梅山庄。
今年的冬天特别地冷，雪也特别大，但对西门吹雪来说今年的冬天也特别适合练剑。
西门吹雪洗漱完毕，拿起了搁在床边的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就走出了房间。
空旷的庭院中为了方便西门吹雪练剑所以没有栽种任何花草树木，只在院子四边弄了几座精致的假山。只是此刻，假山都成了嶙峋的雪堆，显得毫无美感。
西门吹雪才踏入庭院，冰冷刺骨的风雪就像张狂的恶徒一样扑向了他。顷刻间，西门吹雪的头发、脸庞、肩膀、身体，甚至是他洁白的鞋面都遭到了侵袭。
西门吹雪半垂着眼，他的眼中没有一点光芒，就像是两个黑漆漆的深渊望不到底。
他就那样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右手随意地捏着白袍下摆一处，握剑的左手用一个很自然的姿势垂在身侧。
风雪的呼啸声很大，可是院子里却因为西门吹雪的存在而变得无比安静。因为西门吹雪是安静的，所以这呼啸的风雪声就像被自动消音了一样。
这样的场景就像一幅画，静止不动的西门吹雪和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一静一动，矛盾却又契合地融成了一个独特的空间，一个只属于西门吹雪的空间。
这个空间，在常人的眼里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至极的冰冷。
可在陆小凤眼中，却是一种至极的寂寞。
风雪越大，西门吹雪就越静，越超脱这个万丈红尘。仿佛他的人还在这里，可他的心已经在九天之外。
屋顶上的陆小凤默默看着风雪中的西门吹雪，许久他抬头挖了挖耳朵……
啊，真好，又能听到风雪的声音了。
摸了一把两条白花花的胡子，便捋了一手冰渣，陆小凤哆嗦了一下。
啧，真冷！陆小凤咂了咂嘴。西门吹雪的规矩，天一黑就谁也不见，害得他在外面磨蹭了大半夜，天一亮才敢翻了墙头进来，这可真是冷死他了。
不知道西门吹雪那件雪貂披风还是不是放在原来的地方？陆小凤心想，身子一翻就轻巧地飘落下屋，落地无声。他也不和西门吹雪打招呼，径自进了西门吹雪的房间。
待一会儿后，陆小凤再次走出西门吹雪的房间时，他已经披上了一件雪白的披风。
房外的冷风让陆小凤把下巴缩进了毛茸茸的领口里，披风领口一圈大大的白毛边儿特别柔软舒服。
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快变成西门雪人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撇了撇嘴，很快便收了视线，像识途老马一样顺着长廊拐进了后院里。
陆小凤走了，西门吹雪却还站着，他就像没有发现陆小凤的到来和离去。
其实西门吹雪的心并没有如陆小凤想的已经到了九天之外，现在的他自知还不到那个境界，他的心此刻只在剑上。
他在风雪中感受他的剑，他用自己的心与剑交流，一种不需要语言的交流。
他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敌手。
可未逢敌手却并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他的剑道需要一个敌手，一个旗鼓相当，甚至比他更厉害的敌手。
有敌手才能有超越，才能让他的剑道之悟更透彻。
西门吹雪期盼着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只是到现在为止，此时此刻的西门吹雪还是未逢敌手的西门吹雪。
空气中有什么声音响起，西门吹雪那双黑漆漆的如深渊一样望不到底的眼睛在刹那间亮如秋水。
西门吹雪的剑动了。
长剑出鞘的声音，像是解开束缚后冲破苍穹的龙吟，带着欢愉又凌冽的杀气，瞬息之间，剑动四方，无可匹敌，亦无人匹敌。
剑在，人在。
心动，剑动。
剑与人早已就是一体，剑与心更是相通相交。
剑时而绚丽，银芒万丈，似如夜空繁星，更如万梅吐蕊的盛放美丽。
剑时而灵动，若隐若现，似如鬼魅般飘忽，更如神秘幽灵的索命夺魄。
但不管是美丽的万梅还是索命的幽灵，在西门吹雪的长剑里都是不留后路的锋锐犀利。
原本积了四五寸厚的雪的庭院露出了被雪水浸湿的平坦地面，风雪依旧很大，可在西门吹雪收剑前，庭院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没有一片雪花能飞得进去。
长剑回鞘，空气中带出的最后一丝剑气在空中卷着无数雪花呈一个漩涡斜飞出去。
直直飞出三丈远后，卷在一起的雪花才啪的一声炸开，可不见有密集的雪花纷飞，仿佛那些被剑气卷出去的雪花都随着剑气一起神奇消失了。
早已等候的婢女小玉在西门吹雪收剑时就打开了油纸伞，小跑过去遮在西门吹雪的头顶。
“他人呢？”
清冷的声音让小玉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去年的冬天。
庄主问了一样的问题，也是在这个院子，只不过那天天色已晚，而今天……似乎刚到用午膳的时间。
回了神，小玉立刻道：“陆爷去了酒窖。”
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西门吹雪只是转动了一下目光，望去的方向正是酒窖的位置，但他并没有去酒窖，而是冷道：“沐浴。”
小玉恭敬道：“是，庄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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