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逐流》年有余

59、归程（下）

　　孟涛终究没有找到。
　　他们分析了下，孟涛很有可能是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走的，而这个时间想要离开太远也不可能，但这四周荒野茫茫，七妹林哥等分头找了小半天，都没有找着。
　　也许是跑远了，也许是躲在哪个角落了。
　　他们又等了会儿，确定孟涛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立刻就动身回中部基地。
　　七妹林哥做这些的时候，陆舟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没有阻止更不可能参与。
　　最终七妹让人在服务区大厅留下了一些物资和一条信息，告诉孟涛，尽量在这周围活动，等着。
　　七妹没有写很明白，怕被别人知道了物资队的行程，孟涛如果在原地等着，那么下次物资队走这条道的时候，就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陆舟没说什么，这批基地的兵也不了解他和孟涛之间的瓜葛，对于他们来说，孟涛好歹也算是基地兽化人之一，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兽化时还可以看看的，况且岳霖对兽化人看得很重，这么半途没了一个兽化人，回去不好交代。
　　可惜，人家是自己跑的。
　　“你说他会去哪？”陆舟皱眉，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程维一时也猜不透孟涛的行为，明明怕得要死，怎么会突然离开？如今这情况，按他那点能力，还不适合在末世独行。
　　“我总觉得他回来的路上不对劲。”陆舟回忆了下孟涛这一路的行为，一直都瑟缩在角落，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他们这些人突然把他丢下，甚至连半途用餐都不愿下来。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自己愿意离开呢？难道是被什么末世变异兽抓走了？
　　“可能想要报复。”程维突然说道。
　　陆舟眯着眼看着车窗外，报复？他不是没想过，甚至从一开始把孟涛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了一顿时，他就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他不介意孟涛用任何龌蹉的手段来对付他，基地里孟涛是无从下手，现在马鑫鑫的队伍在基地算是一霸，这些人无形之中也帮忙看护了陆父陆母，使得孟涛束手无策。
　　而他和程维两人，孟涛明着来打不过，暗着来……程维野兽般的警觉也让他讨不着好。
　　所以还有什么弱点被孟涛抓住了呢？
　　车子一路前行，陆舟紧抿着唇，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
　　“程维！”
　　程维一偏转头，看到陆舟突然惨白的脸色，立刻一个急刹，轮胎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要停车，继续开。”
　　程维看了眼陆舟抓向车门的车，青筋暴起，显然，陆舟在拼命掩盖自己的情绪。
　　“嘘。”随后陆舟做了个自己要下车的动作，却又阻止了程维停车。
　　一阵风吹过，车门无声息地晃动了下，陆舟已经落地滚了两圈。
　　他迅速起身，跑起来跟上程维的车，卡车后车厢因为放满了物资，又加高了一层，车屁股看起来有些晃荡，要放在现世，这种运载量直接就被交警拦下来了。
　　程维从后视镜里看到陆舟的动作，脸色一变，他立刻明白了陆舟的意思。
　　车子被他开得颠簸不已，尽往坑坑洼洼处开，整个车身更加晃晃荡荡，里面的物资发出各种碰撞的声音，彻底掩盖了陆舟的行动，连前车都听到了，林哥探出头来往后看了眼，大喊道：“程维，你他妈三岁小孩子吗，开遥控车呢，嘿！给我认真点开！”
　　程维置若罔闻，车子颠簸中他看到陆舟悄无声息地上了车顶……
　　“后车有事情……”林哥对着副驾驶正眯眼的七妹说道。“陆舟不见了。”
　　七妹把他那两条过分修长的腿搁在了车窗前，冷笑道：“野路子就是野路子，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也就是岳霖这个脑袋装满屎的傻逼才会这么想要收拢这些人。”
　　“哎哟我操，该手机录下来给老大听听，这骂人的劲道，老大当初就该活活拆散你和老三，让你背后说人……”
　　“当他面我也这么骂，这么多兄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走过来的，就说你，爸妈都在京州，带话带了多少次了，让你回去，你是父母都不要了也要跟着他！”
　　林哥没辩驳，就一个劲笑。
　　陆舟趴在车上，双手紧紧扣着系物资的麻绳，这是卡车最上层，是他们自己用木板加上去的，而下一层用厚帆布牢牢罩着，车尾有一扇矮铁门，陆舟稳了稳身子，再快速让身体下滑，晃起半个身子，就用脚朝着门踹了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也就几秒的间隙，这铁门不是什么牢固的，再加上陆舟如今的体力，“哐当”一声，铁门就被踹开了。
　　陆舟窜进车内，直接朝关着陆玥的地方看去。
　　果然！
　　“孟涛！”陆舟不知道此时的他双目充血，就像一头瞬间炸了毛的野兽。
　　“我以为没那么快发现的。”孟涛不以为意地蹲在角落里，昏暗的车厢内只有细碎的光线，孟涛就像一团黑影蜷缩着。
　　“放开。”
　　“怎么可能呢？”孟涛晃荡了下手中的绳子，立刻传来陆玥的呜咽声，只是纯粹地叫喊，没有痛苦，没有不适，尽管此时的它已经被麻绳绑得血肉分离。
　　拇指粗的大麻绳紧紧捆住了陆玥，那一圈圈的绳子已经勒进了血肉里，丧尸的血肉早已失去了活性，绳子这么一勒，几乎可以瞧见乌黑的骨头。
　　“不要靠近，靠近我就直接掐断它的脖子。”孟涛躲在不断挣扎的陆玥身后，一只胳膊绕过陆玥的脖子，也不理会丧尸的血肉沾满了他的手臂。
　　陆玥叫嚷挣扎着张大嘴，想低头去咬近在眼前的胳膊。
　　陆舟想过所有在他身边对他来说重要的人，独独忘了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姐姐，一瞬间，自责像潮水般向他涌来，把他淹没。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让你不爽我就高兴，特别高兴！”孟涛终于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他就不明白了，陆玥的弟弟怎么就像狗一样咬着他不放了，是，他的确做了对不起陆玥的事，是他先放弃的陆玥，和别人在一起，可是在末世初临的时候，谁都会本能地选择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他的确喜欢陆玥，但没有喜欢到交付生命的程度。
　　这个陆舟，凭什么一直盯着他，毁坏他在基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威信……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人毁于一旦，如今他在基地过得畏畏缩缩，原先跟着他的人早就对他避之不及，他是可以兽化的、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可为什么他在基地活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都是陆舟，这一切都是陆舟造成的！
　　“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放？”孟涛咧开嘴低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这只丧尸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这么费劲心思要把她弄回去？你先把这告诉我，好东西先分享一下。”
　　其实在陆舟发觉之前，孟涛已经尽可能地在这只丧尸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过了，毫无特别的地方，但他不相信，像陆舟这样的人，会对一只丧尸如此重视，肯定有猫腻。
　　既然不在表面，那会不会在里面呢？孟涛异想天开，正准备挖开这丧尸的脑袋找找看，哪里知道这么快就被陆舟发觉了。
　　可惜对面的陆舟沉默了，这让孟涛更觉得手中的这具丧尸奇货可居。
　　“我姐，陆玥。”
　　“什么？”孟涛不自觉地问道，沉默的陆舟让孟涛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你不是问这只丧尸是谁吗？是陆玥，陆、玥。”
　　某一刻开始，陆舟已经平静下来。他的声音里不再充斥着太多起伏的情感，他的双眼不再弥漫挣扎的红色。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胡说……你……”孟涛脑袋嗡地一下，他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舟等的就是这一刻，孟涛晃神的一刻。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
　　车子猛烈地一个晃动，大幅度地倾斜后又重重地落到原地。
　　而此时，车厢内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大逆转，孟涛被陆舟掐着脖子撞击在车板上，这边的车身已经整个凸显出去，再看孟涛，已经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嗬嗬——嗬嗬——”
　　丧尸的叫唤声让陆舟本能地清醒，他甩了甩脑袋，冷静地看了眼昏迷的孟涛，没有再继续下去。
　　因为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他不敢再动。
　　“嗬——”陆玥发出了一声古怪的、或者说少见的丧尸音。它按着陆舟肩膀的手在颤抖、在克制，因为手掌下是令它悸动的活的血肉。
　　手在陆舟肩膀上僵硬地拍了一下，陆舟瞬间静止如雕像。
　　浓烈的丧尸味靠近又离开，陆舟眼睁睁地看着陆玥拖起昏迷的孟涛……
　　“姐……”陆舟抱着一点点期待，小声叫道。
　　挪动的身影没有因为陆舟的叫唤而停止，它拖着孟涛走向车门边。
　　“嗬——”
　　丧尸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叫唤，随后拖着孟涛跳了下去。
　　“姐！陆玥！”陆舟立刻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车子一个原地打转，追上了陆舟。
　　“怎么回事？”程维看着前方快速跳跃的丧尸背影，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
　　“先上车！”
　　陆舟看着那快得不可思议的跳跃速度，没有犹豫，立刻跑跳着上了车。
　　“这是一级进化丧尸。”程维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一级进化？”陆舟稳定了心神，前方跳跃的身影和他们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丧尸还会进化？”
　　“看来唐安基地保护得太好了，丧尸会进化，可上一次丧尸进化在末世一年后，而现在提前了两月。”
　　“……甚至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提前更早。”陆舟喃喃道。这一发现让他们俩起了警惕。
　　程维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卡车一路疾驰，可惜这是载货的车子，大量的物资使得车子只能开这么点速度，陆舟捶了下车，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玥带着孟涛消失在不远处。
　　“别担心，一级丧尸，凭孟涛的能力已经伤害不了它了。”
　　“我没担心这个。”陆舟突然伸出手比着光线反复看了下。“孟涛，应该死了。”
　　“哦。”程维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开始调转车头原路回去。
　　“我杀了他……”陆舟喃喃道。
　　程维拍了拍陆舟握拳的手：“没关系，我们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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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