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信》三火娘子

22、徐嘉禾哭闹寻母亲

　　徐顺乐一事，其父兄皆不好插手，他本意也是自行处理。卫懿礼却舍不得他如此辛苦，今早出门便是为着这事去走动。

　　卫懿礼要往外去办正事，再带着宝娘一块显然是不合宜的。可宝娘近来脾气见长，话虽说不齐全，主意倒是大得很，寻常下人自制不住她。因此卫懿礼便在宁芝来定省时将宝娘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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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暾从学里回来，扯着书童不停说些课上的东西，“今日先生讲了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明日要交的文章，便以‘恕’字为题，不过先生说这是极难的……”他不停说道，又讲至文章当如何做，他如何想的，不知能否叫先生满意。

　　书童在边上听着仿若魔音入耳，却也得耐着性子，听他絮絮叨叨，只眼珠子不停乱转，心不在焉的。

　　二人方进了大房院子，书童便眼尖的瞅见回廊里头的一个身影，忙打断了徐嘉暾讲话，道：“亮郎君，你瞧那边。那个是不是杜嬷嬷？”

　　徐嘉暾正讲着，倏地被人打断，正皱眉头板起张小脸，却叫这话听得愣了下，他顺话像回廊看去，果真是杜嬷嬷。

　　他先是远远的叫了声，“杜嬷嬷”，而后小跑着了过去。

　　杜嬷嬷似有听见有人唤自己，遂扭头去看，见是徐嘉暾便停了步子，道：“郎君可慢些，奴婢先不走。”

　　徐嘉暾口中应了一声，仍是跑着到了她面前，问道：“嬷嬷怎的在这儿？”他绕着人看了一圈，有些失落，随意瞟了眼杜嬷嬷手上的碗，“是祖母那儿新做了吃食叫你送来？给我阿娘吧，我不大爱吃这些甜的。”他说这时话，顺带昂首挺胸。

　　杜嬷嬷笑道：“正是呢，换牙的时候可得少碰些糖。这蛋羹倒是没味，给宝娘子的东西都还加不得糖盐。”

　　徐嘉暾闻言立刻问道：“宝妹妹吃的？她在这儿吗？”

　　杜嬷嬷回道：“一早来了，老夫人去外头了，许要到黄昏才来接宝娘子回去。”

　　徐嘉暾原还极力自持，听这话后，抑不住的咧嘴，口中却道：“哎，小丫头怪闹腾的。我明儿还要交篇文章呢，又得将时候费在她身上，只得今晚点灯来作了。”

　　杜嬷嬷闻言先是道：“先生交代的，可得做好，学问是要事。”她讲完这句，又一脸歉意的续道：“只是宝娘子与您亲，难得来一趟，少不得叫您费神多陪陪了。”

　　徐嘉暾听完，只“嗯”了一声，脚步却越发轻快，总比杜嬷嬷与书童多往前走两步，又不时瞧着杜嬷嬷，等她跟上来。

　　宝娘如今正在断奶，偶尔饿了，便不再抱给奶娘去喂，常是做些稀软的辅食喂她，其中她最喜的便是蛋羹。

　　照料她的丫鬟婆子，早摸透了这点，因而方才宝娘哭闹时，丫鬟便拿这来哄着她，至于宁芝则在明间与几个管事在对账。

　　徐嘉暾一进屋便兴冲冲的问宁芝：“阿娘，宝妹妹在哪儿？”

　　宁芝抬手止了一个管事的话，叫她先停下的意思，她未回徐嘉暾，而先问了句：“今日先生布置了甚么课业？”

　　徐嘉暾一愣，答道：“叫做篇文章。”他余光瞥见身后拿着红漆食盒进来的杜嬷嬷，稍稍犹豫了下，又道：“不过儿子已写了大半，余下的想等午后回学里再请教下先生。”

　　宁芝再问：“是不会？”

　　徐嘉暾忙摇了摇头，又迟疑了下，再道：“是懂得，但不知晓对错，还是问问先生的好。”

　　宁芝这方点头，道：“你先去净手更衣，再进里头。”

　　徐嘉暾“诶”一声，语调很是欢快，忙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徐嘉暾便换了身新的回来，不过未曾瞧见宁芝，随口问了句丫鬟，说是客至去接了。

　　宝娘不爱要人喂，非从杜嬷嬷手中夺过碗去，自个儿捧着吃，好在宝娘用的碗勺皆是木制的，倒不怕摔碎了伤着她，只需勤换兜衣便可。

　　徐嘉暾进来时，便正好瞧见宝娘满面蛋糊的模样的。他先是愣了愣，而后一边嫌弃宝娘太能闹腾又脏兮兮的，一边从袖里掏出自己的帕子上前为她擦嘴，“哪家的小娘子这样脏的，比我养的狸奴还像狸奴。妙语姐姐，你可教教宝娘，别光把自己弄得香喷喷。”

　　妙语笑声不断，连应了几声好。杜嬷嬷却是刻意瞧了她一眼，再问徐嘉暾，“亮郎君是怎的闻着妙语的香？奴婢怎就嗅不着。”

　　徐嘉暾闻言很是惊讶，“这都香得快熏着我了。”

　　妙语笑声戛然而止，她面上有些讪讪的，取过宝娘吃尽的碗，便拿着食盒退了出去。

　　杜嬷嬷瞧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与徐嘉暾道：“能否劳烦亮郎君为宝娘子换件兜衣？”

　　徐嘉暾双眼登时亮了起来，扭扭捏捏得道了声好，而后便去与宝娘互相折腾了。

　　杜嬷嬷见二人相处着还好，遂再低声与丫鬟们吩咐了几句，便也出去了。

　　食盒等东西妙语只消叫小丫鬟送去便可，然她将东西交了过去后也仍未回去里头，只站在檐下绞着手指头想事儿。

　　杜嬷嬷到她边上时，她只低声唤了“杜嬷嬷”，便未再说话。

　　杜嬷嬷也不在意，只好似话家常一样的问她：“我若未记错，妙语你是快及笄了吧？”

　　妙语“嗯”了一声，道：“需得到六月。”

　　杜嬷嬷笑了笑，再问：“那可有中意的人？”

　　妙语面上立时飞霞两朵，忙道：“手上的活计还忙不完呢，哪儿有那个闲工夫。”

　　杜嬷嬷不对这话置可否，只伸出了手指，一面派着府里未婚的年轻小厮管事一面道：“是哪个呢？叫我想想，听闻账房周贵前两日特地买了香脂回来，还叫旁的人给笑话了一通。”

　　妙语抿唇，并不讲话，两颊却是越发红起，她轻轻踮起一只脚，足尖在地上轻缓的蹭着。

　　她正害臊，又听杜嬷嬷道：“想我刚成亲那会儿子，也颇喜欢往身上抹香脂，我家那口子晓得也总替我捎一盒回来。可后头怀孕生子了便给停下。实在幼童对这气味敏感，也不知沾上是好是坏，女子爱俏无妨，可养孩子的人总需得小心些不是？”

　　妙语脚顿了顿，停了一瞬后，便重新站好朝着杜嬷嬷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杜嬷嬷见此知她晓得了，便也笑道：“好孩子。”

　　妙语与杜嬷嬷请了个空，说是要回去换身衣裳，由头没说。杜嬷嬷清楚，自欣然许可，准了她。

　　杜嬷嬷正要转回屋里去，却听见里头传来嚎啕的哭声，赶忙跑了进去。

　　徐嘉暾拿着那件刚刚换下的脏兜衣，直愣愣的站在宝娘前头，边上一堆丫鬟围着哄她，却不见她有任何歇下的意思，反哭得越发响亮。

　　杜嬷嬷忙上前抱起宝娘查看，“怎的了？是磕着了？”

　　徐嘉暾双眼大睁，唇齿微启，很是惊恐的看着宝娘，闻言怔了一下便摇头道：“没有磕着，刚刚还笑呢，才与她说了两句话，她便哭了。”

　　杜嬷嬷“哎”一声，将宝娘抱进一旁的屏风里，稍过一会儿又转了出来，一面哄着一面拧眉道：“尿布不曾湿呀。”她转看向徐嘉暾，问道：“郎君方才可说了甚么？”

　　徐嘉暾拿手挠了挠头，道：“不曾说说甚么，就讲我居然来伺候这么个小丫头，”他顿了顿红着脸道：“我连我阿娘都没伺候过呢。”

　　他道完又小声嘀咕起来：“小丫头小心眼。”

　　杜嬷嬷却是一愣，她听着“阿娘”二字便反应了过来，又思及老夫人，却只能叹一声，又见宝娘仍不停哭闹，便蹲下身子将她放在塌上，很小声的问道：“宝娘子可是想母亲了。”

　　宝娘听不懂是甚么，只不停扯着杜嬷嬷的衣袖，身子往外倾去，打着哭嗝叫喊，“娘，娘。”

　　杜嬷嬷见此心下一酸，却只能将宝娘搂进怀里，哄道：“乖，宝娘乖，你睡着了就能见着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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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来迟了。这个是昨天的更新QAQ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文名改成《宝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