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沉梦之殇 ...

  •   “入我门内之人,活着……可是走不出去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身后猛然传来整片利刃穿透空气的破空之声,韩非闻言忙“诶呦”叫了一声朝地上倒去,好险不险避过了头部,却被狠狠刺入了胸前。
      下一瞬利刃蓦然与身上软甲碰撞出激烈的金属之声,韩非连忙伸手朝被刺中的地方摸了一把,片刻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收腿朝后缩了缩,旋即抬眼瞟着女人一脸控诉道:“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不得先给个口信儿让人准备一下的吗?”
      薄榛鬼笑了笑,像是听到什么稀罕事儿一样道:“素闻九公子博闻强识,怎么竟连剑客与刺客的区别都不知道?我若是出剑还喊一声,能活到今日?”
      “噫!”韩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倒不假。但是……
      “等等!”
      说着见薄榛鬼举剑又待要刺,他又连忙大吼了一声,“本公子的人马现下正在外间守着,你若杀了我便必然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你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与韩玥棺葬同穴之事又待如何?!”
      薄榛鬼怔了怔,片刻之后才恢复神智道:“奴也不信九公子能只手遮天,我家主人还在暗地里瞧着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韩非方才将少年推了出去留了一条退路,眼下只用拖延上一盏茶的时间便可等来救兵,所以见这个理由牵制不了她,他连忙转着眼眸扯了另一个话题道:“那你为何要选择‘起死回生’这么迂回又莫名其妙的方法潜到韩玥身边?非曾听说夜幕有位叫作‘千面麒麟’的高手……难道易容不是取代罗敷更好的办法吗?”
      “因为奴不想顶着别人的脸听他说爱奴啊,”薄榛鬼笑了笑,眼角朝墙下的滴漏瞟了瞟,“所以就无理取闹了一些——这总是女人的特权。”
      “那你就不是顶着别人的灵魂了?”韩非嗤笑了一声。
      薄榛鬼闻言冰凉的目光猛地扫射了过来,眼角隐隐有冰冻的冷意。
      “啊……当我没说!没说!”韩非见状连忙转了个话题,“那这么说……你是爱他的吧?”
      薄榛鬼昂了昂首,不置可否:“还找得到别的说辞吗九公子?没有奴就送你上路了。”
      “诶再等等!既然爱他的话你也别自暴自弃啊……其实七哥也不见得不爱你!”
      薄榛鬼嗤他一声,转头看了看滴满了小半壶的滴漏,却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反而笑眯眯地收了剑朝他走了两步,待走到他面前时才微佝了佝身子,伸手拈起他的下颔道:“十几年前的某日,奴外出任务时歇在一户人家房梁上,恰好瞧见了一场精彩的复仇大案。”
      韩非晃了晃头将下颔从她手中移开,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薄榛鬼笑笑,“然后精心策划了那场复仇的人就死了啊。唉,真是可惜,奴听着他似乎筹谋了二十来年呢。”
      韩非顿时眯了眯眼:“哦?怎么死的?”
      “自然是……”
      薄榛鬼说着猛地欺近了他,指尖倏地闪现一排冰凉的细针,嘴上笑眯眯地道了一句,
      “……死于话太多啊。”
      话太多?
      韩非猛地抬了抬头眼底冷光乍现。
      意图被发现了!
      下一瞬薄榛鬼手中的银针猛地朝他心口激射而去,他却丝毫不闪避地抬起头来,声如掷铁地高喝了一句:“还有最后一件事!”
      薄榛鬼没有搭理他,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倏忽而至的三枚银针瞬息便刺穿了他身上的软甲。
      然而在第四枚银针射来之前,韩非却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长链。
      那长链底端串着一枚蓝色冰晶一样的物品,物品顶端还缀着两块莹白色的宝石,冰晶内部隐约可见雕着“阿榛”二字。
      “还有一件事。”
      韩非直直望着她,对疾射而来的第四枚银针充耳不闻。
      “七哥死后你日复一日在那间书房里徘徊,是不是,还在找什么东西?”
      眼角瞥见那枚冰晶,冷笑着的薄榛鬼才突然猛地怔住,瞬间忘记了所有动作。

      *********************

      眼前景象瞬间天旋地转,张良闻言还未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下一瞬便立刻被韩非推出了门外。
      他见此情况脑中顿时出现了片刻空白,然而待下一瞬反应过来时,他顷刻便冲了上前去拼了命地要将堂门推开。
      然而这是七公子府待见外客免遭打扰时用的大堂,堂门制造用的是坚硬如铁的铁黎木,外面还裹了一层沉暗的青铜,以他区区一人之力完全不可撼动。
      他见状立刻转身唤了个狱卒命去迅速请卫庄和紫女,又吩咐了其他人去寻找工具尽快撬开窗户,而自己却转头来拔出了凌虚剑,稍退一步凝气沉眸,旋即抬臂将剑高高挥起,接着重重沉了身子猛地斩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烟尘忽地爆炸开来,刹那间剑气斩下的铜屑与木屑猛地飞溅而起,顷刻便将他身上的绿袍割得破碎不堪,甚至在他面上都留下了几道刺目的血痕。
      然而待他凝神看去时,却发现那门上只留下了一道不算太深的剑痕,怕是连堂门五分之一的厚度都不到。
      他见状顿时便皱起眉来,脑中瞬间转过数种想法。下一瞬他迅速转身提剑走去了大堂西面一扇封死的窗前,然后运气沉臂旋身接连斩了两下。
      眼看那两下将窗棂劈得已然松动,他正要抬臂斩下第三剑时,斜里却蓦地插过来一柄利齿森森的长剑。那长剑先是悠悠挽了个剑花,然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重地砸了下去。
      长剑斩落的刹那周遭瞬间尘土纷飞,下一瞬窗户立时破了个巨大的口子,宽处甚至能容两人并排行走。
      张良见状只顾得慌忙转头朝卫庄笑了笑,便立刻迈步朝堂内冲了去。然而他只冲了没两步,却突然听见里面猛地传来了一声尖锐凄厉的巨大嘶吼声,似厉鬼索命一般充满绝望,让人顿时全身寒凉如坠冰窖。
      “韩兄!!!”张良顿时着急起来 ,发了疯一样拼命朝前奔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下一瞬利刃穿透血肉的沉闷撕裂声骤然响起,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哼声,腥热的血液瞬间毫无顾忌地喷薄了出来。整个大堂内顷刻间弥漫起巨大的血腥味,同时劈开窗户时巨大的烟尘极迅速地弥散开来,只片刻便将周遭渲染得像是地狱一般。
      “韩兄……”
      张良的脚步只顿了一刻,下一瞬他蓦地挣红了眼,几乎只刹那便瞬移到了大堂正中央,接着猛地提起凌虚抬臂便朝那女子肩上重重地刺了下去。
      不想女子却突然身体一晃朝地上倒去,迅速躲过了他那一剑。
      他顿时目眦尽裂地待要提剑再刺,却蓦地被身旁烟尘里伸来的一只手拽住了手腕。震怒间他猛地挣了挣,发现挣不动便愤然回头怒瞪了一眼,却发现手的主人正皱着眉颇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清醒点。”卫庄皱着眉大叱了他一声。
      他却浑然不依,只顾扭头迅速换了左手猛地举剑就要接着刺下去,下一瞬却蓦地听见前方黑暗处传来了一声带着笑的唤声。
      那声音低沉沙哑却优雅华丽,明明是他往常听惯了的模样,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一般顷刻便叫他怔住。
      “子房,”那声音道,“我没事。”
      话音落下的刹那黑暗里蓦地走出来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身影,正微佝着身子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着,向来束在冠里的长发也披散在了肩上,脖颈上还有一道极重的深紫色掐痕。
      那人从堂内极黑暗处蹒跚着走到了张良眼前,身侧巨大的烟尘正张狂地弥漫飞舞着,然而不知为何他却准确地瞧见了他面上轻浅的笑容。
      ……是韩兄。
      下一瞬张良蓦地睁大了眼,接着猛地挣开手上的束缚,只一步便扑上前去将那人压倒在了地上。
      “嘶——”
      一声沉闷的坠地声响后,韩非顿时夸张地大叫起来,嘴里喋喋不休地道:“疼疼疼疼疼……疼啊!!子房!!”
      张良闻言却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而是轻按着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埋首在他颈项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又一言不发地停顿了好半晌,才忽然张开嘴长长地呼了出来。
      接着他蓦地垂首看向了韩非眼底,忽地启唇询问了一声:“那日良坠崖时……韩兄是什么样的心情?”
      韩非闻言顿时“诶?”了一声,顿了一瞬才嘶哑着声音道:“那自然是很害怕啊,怎么了?”
      很害怕……难道不该是担心么?
      张良沉默地将这二字在唇齿间来回咀嚼着,却忽地感觉心口处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下一瞬却蓦地感觉到心底似乎有什么怪物快要不受抑制,即将冲破他的防线了。
      “没什么,”伸手使劲按了按心口处抑制住那股冲动后,他便重新站起身来,朝韩非伸出手道,“韩兄原来无事……那么死的是田湘么?”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方才他举剑却没有刺到的女子此时正倒在一整片殷红的血泊中,身上的软甲和及膝的长发都沾了血,心脏处破了一个十分可怖的剑窟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张良只看了片刻便转开了目光,然而下一瞬脑中白光一闪,却突然联想到了进门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那吼声里的绝望似乎是他此生罕见,似乎要将心肝肺脏全都呕出来一般。
      想到这里他便皱起眉来,侧头询问地看了兄长一眼。
      韩非见状顿时冲他勾唇笑了笑,牵起的手迈步朝堂外走了出去,接着命令狱卒进来处理田氏的后事,嘴里卖了个关子才缓缓地叙述起来。
      “关于之前非给田湘——我们就暂且这么称呼她吧——讲的那个故事,其实真正的版本不是那样的。”韩非道,“我隐瞒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哪一部分?”
      “韩玥的那一部分。”
      韩非轻笑起来:“从罗敷的死到田湘的入门,从姜维漾的出嫁到她宅院里的密道入口,从晨钟暮鼓的举案齐眉到满口珍珍爱爱唤着的‘罗敷’,再从半年前长街上小摊前龟甲卜出那一卦‘极凶’,到身死后我们从他身上找到的那枚写着‘阿榛’字样的宝玉……无一不在证明着一个真相。
      “而当这件真相由我宣之于口告诉田湘,而且时间是在韩玥于她手下身死之后,尤其是在看到那枚宝玉之时,才最终成了杀死她的真正利器。”
      说话间韩非又笑了笑,旋即侧头朝张良看了一眼,眉目间满是缱绻意味:“子房你看看,能猜得出来吗?”
      张良垂眸思索了片刻,下一瞬猛地抬头震惊地道:“韩兄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对,他自己的选择。”
      韩非轻笑起来,抬首揉了揉他的发顶,语气间却弥漫起些许遗憾的情绪。他道:
      “韩王安元年五月,韩玥与罗敷在满院桃色里初次相逢,彼此一见钟情。之后七月初时,待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便为‘罗敷’力排众议,顶着朝堂上父王和姜氏一族巨大的压力,将这位他想要用一生去呵护宠爱的女子娶进了门。
      “……
      “但是子房啊,你知道那种在最幸福的时候,却突然跌到了地狱里的痛苦么?”
      说到这里韩非蓦地顿住了脚步,将手中张良的手牵得更紧了些,又道,“那种痛苦极致深沉,刻入血肉,蚀骨钻心。会让人惶惶惑惑终日不得安眠,会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枕边人不是你的爱人。
      “而爱人呢?她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满怀灰烬。”
      说话间头顶的天空中渐渐黑云密布,层层地黑暗中忽地闪过一道霹雳,刹那间照亮了半座新郑城。
      韩非手上拿了一把青布竹伞,转身牵着张良又道:“大概八月上时韩玥敏感地察觉到了田湘的破绽,又顺着那破绽一路查去,终于确定了罗敷的死况和死因,也猜出了田湘的身份以及……她对他的感情。于是他为罗敷报仇的长达整整五年的计划,便诞生了。
      “他首先在九月下时将姜家拼命要放到他身旁做眼线的姜维漾迎进了府,想放任她二人去自相残杀。但是在与姜维漾相处的那几年里,他却又察觉到了那姑娘不由自主的身世,终究还是不忍看她枉死,便在她院中修了一条暗道,想着出事时能护她一护,叫她能活着走出这场腥风血雨。”
      张良听到此处蓦地怔了怔,旋即闭了闭眼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可惜他前后真心想要护着的那两个人,最终死状却都是那样的凄惨,对么?”
      “对啊,死得那样凄惨。”
      韩非闻言点了点头,放开了他的手转而将人拥入怀中,将下颔抵到他肩上道:“如若我终有一日落到像韩玥那样的境地,或许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或许我也会疯掉。”
      张良蓦地震了震,伸手环上了兄长腰际。
      然而刹那间头顶猛地又劈下一道闪电,轰隆的雷声旋即接踵而至,漆黑的夜里开始刮起冰凉的秋风来。
      韩非接着道:“韩王安四年十二月,也就是去年,韩玥被派遣到外郡视察,归来时带了一块世所罕见的稀美宝玉,送去给人用极品的手艺微雕了‘阿榛’二字回来。直到今年三月上,非回来了新郑,他嗅到朝堂间波谲云诡的变化,终于知晓时机到了。
      “于是长街上那场偶遇,他为我们做了一个‘他命不久矣’的暗示,也是一次合作的邀请。直到你坠崖昏迷后那一次与姬无夜的博弈时,非向他传了信函,算是接受了这次合作。
      “然而令非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那唯一的一次合作之后,他竟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就死了……非还伤怀了好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韩非笑了笑,似乎是想起前几日窝在少年怀里落泪时的场景,顿时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愧,心里庆幸着幸亏黑灯瞎火的他看不见。
      “于是今日田湘撕破脸皮时,非便告诉她,她失算了,她其实猜错了一切。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数年的陪伴与呵护怎么会抵不上一个早在许久之前便亡故了的死人?韩玥早在许久之前便爱上了她,但是却迈不过罗敷死亡的心理障碍,便想着要惩罚她几年。然而在真正放下心结想要同她在一起时,却迎来了她刺穿心脏的一枚长针。”
      “甚至死时,韩玥手里都还握着那枚想要送给她的宝玉。
      “他们之间蹉跎了那么久的岁月,一个人假装顶着罗敷的灵魂,一个人假装看到了罗敷的脸。那样兜兜转转许久,等到真心想要体验岁月静好,想要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田湘杀了韩玥。
      “经年的折磨之下韩玥已经很累了,所以他甚至死得很解脱很安详。但是一直以为不曾得到他的爱的田湘,在看到那枚宝玉的时候瞬间就……疯了。
      “于是她选择了自杀。”
      听到此处时张良却蓦地在他怀中轻声笑了起来,笑了好久才终于止住,却是摇着头道:“韩兄这可真是……天大的谎言啊。”
      “嗯?”
      韩非闻言挑了挑眉,见始终骗不了他了,才皱着眉无奈地笑了笑,道,“谎言又有何不可?至少田湘以为自己是在韩玥的爱里死去的,也算是解脱。”
      “可是那样,对她也太仁慈了些……”张良轻皱着眉道,“良还记得昨日惨死狱中的姜姑娘,可是受了一千两百多刀。”
      韩非笑了笑,脑中回想起薄榛鬼那张极致绝望的面孔,半晌之后才抵着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道:“总归是死了吧……也不必计较那么多。更何况,向来可恨之人,总有可怜之处。”
      张良闻言沉默半晌,却感觉心里总堵着一口怨气,便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等到过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宽胸怀了,他才轻闭着眼长舒了一口气道:“其实,事实真相应该是这样的罢,韩兄。
      “韩玥那样从一而终的人,既与我们达成了合作之后还会选择死亡,必然是做好了一切安排,想用他的死亡换来更大的价值。
      “所以他的一切作为和准备,都只是想要惩罚田湘,想用他自己的死为她画地为牢,将她绑缚在七公子府冰冷的宅院里,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等待着死亡。
      “——而且,是要肝肠寸断的死亡。
      “于是那日姜维漾留他时他却铁了心同田湘离开了,而且走得义无反顾。
      “他面上的神情很安详是因为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而他故意攥紧在手中的宝玉是留给我们二人的关键线索。但是他不怕那线索被田湘发现,因为一旦她发现了,凭着那上面雕着的‘阿榛’二字,只怕也不会与今日知道‘真相’时的反应相差太多。
      “届时就算她掩饰得再好,只怕也会在我们面前露出破绽来。也就一样会迎来她的死期。”
      说话间头顶又一个炸雷轰然巨响,接着顷刻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韩非带着张良朝台阶上走了几步,拂袖抬手撑开了二十四骨青布竹伞。
      “这一场弥久浩大惊心动魄的较量,这从始至终黑暗与光明的神仙斗法。只终究是可惜了当年翠娥芳华的罗敷姑娘,以及——”

      说话间他猛地抬头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现如今还在农舍里等着女儿归去的婆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沉梦之殇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