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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人小鬼大 ...


  •   八月,南方天气总是带点潮,清早七八点的太阳也嫌闷热。楼上住的人家大概是开麻将馆的,到了凌晨三四点还能听见哗哗的碰撞声。昨天老黄口若悬河的把这间房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挑拣着听也就一句“窗朝着东面儿”是实打实的——从窗口跃进室内的阳光明晃晃的爬上眼帘,隔着层眼睑都能感觉到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沢田纲吉···不,泽纲慢吞吞的从木板床上坐起身,摸来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二十三,比平常六点半起床的作息晚了快一个小时。他抓了两把睡得横七竖八的支棱着的头发,心有戚戚的想到Reborn不在果然就怠惰下来了。昨天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机程让生物钟短暂的摆了工,大致浏览了遍电脑上的资料后泽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蒙上被子倒时差。虽然因为房间隔音效果太差不得不品析了半个晚上的中式国骂,半梦半醒间好歹也睡了个囫囵觉,早上起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他放松了背脊靠在床头,一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卧室每次瞧见都忧心忡忡会不会掉下来砸到自己的水晶吊灯,而是虽然新刷过一遍依然可以看出落了不少墙皮,凹凸不平的白色天花板,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他没有恍惚的时间,一瞬就意识到自己身处异国他乡,一海之隔是他的故乡,他刚从地球的背面辗转一天来到这个国家。

      兴许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昨夜下了场大雨,路上都是泥泞的水洼,被风一吹倒是显出粼粼的风光来。泽纲探出头去看楼下吵嚷的早点摊,大锅里沸煮的豆浆在二楼就能闻到香味儿,他揉了揉肚子,想至少先吃些东西垫垫再去市中心置办日用品,便趿拉着鞋去洗漱。一套三室一厅一卫的房子,洗手间建在大门右手边的位置,泽纲从卧室出来要经过老黄的房间,他朝半阖的房门往里窥探一眼,床铺是空的,被子都垒成一堆没收拾,不知道是大清早就出去了还是昨天出门后就没再回来。泽纲打了个哈切,拆开洗漱台上一看就是从钟点房顺来的一次性牙膏,也没打算深究,反正待在这里的时间不短,要抓尾巴也不急于一时。他胡乱用冷水拍拍脸,挑了件不起眼的白T换上,拿了钱包和钥匙就出了门,死气丸和手套放在箱子里都没带着。

      倒不是妄自尊大,来之前调查过,这一片虽乱,却也只是底层市民的小打小闹,了不起就是纠结十来二十号人的聚众斗殴,黑手党中逐年普及起来的用火焰战斗的方式并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至少没在彭格列的调查范围里出现过。算来跟了Reborn快五年,在万吨铁锤的重压之下,现在不需要借助死气之火也能做到基本的防身,再说大夏天的随时带双毛线手套出门,未免招人侧目。泽纲在心底把小算盘拨的噼啪响,打定主意要让自己不起眼到尘埃里,就不会做引人注意的事。

      “老板,一杯豆浆,一屉小笼包。”泽纲站在摊前等了一会,看陆续几个人买过了早餐,才有样学样的像摊主招呼道。“多少钱?”

      “四块。”摊主用大铁勺舀了一纸杯豆浆,手稳得很,不见一滴漏出来,又麻利的点了一屉小笼包装袋。“没座儿了,给您打包?”

      “嗯。”泽纲付了钱,接过早点,随口搭话道:“老板这边生意真好。”

      “那是,我在这做了有二十年了,这一片都是吃着我的早餐长大的。”摊主一听有人夸就乐呵,抬头瞅了泽纲一眼,看清他模样后一顿,试探着问:“小伙子来旅游的?面生啊。”

      泽纲笑了笑,回他:“没呢,我新搬来的,就住这一栋。”

      “噢。”摊主点头应了声,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还是开口说道了句:“那你小心点吧,这一片可能···不怎么太平。”

      泽纲不置可否,只是向他来到这里之后所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回以微笑。

      它要是太平,我也不会来了。

      市中心离这里有大概半小时的公交车程,站牌离住的地方不远,泽纲找到地儿的时候小笼包都还剩两个没吃完。他抬头一行行扫过站名,打开手机导航查看应该在哪儿下车,还没等地图加载出来,他就感觉小腿被什么碰了一下。

      泽纲低下头一看,惊疑的啧了声。

      是个小孩儿。

      他蹙起眉头,什么情况?走丢了?被人忽悠来碰瓷的?

      那小孩儿抱着泽纲的小腿,气若游丝的打了个哭嗝,蚊子哼哼一样的小声说:“饿···”

      泽纲:“···”

      “你父母呢?”泽纲叹了口气,蹲下来牵着小孩的手,从小照顾蓝波一平被磨得对小孩子硬是没了脾气,遇到皮一些的都有耐心哄着,乖巧的小孩儿在他这就更是被衬得像个小天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小孩儿稍稍抬了抬下巴,可怜兮兮的盯着泽纲手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挺清秀的一张脸,眼睛跟黑葡萄一样亮,脸颊肉嘟嘟的,小肉手把眼角都擦红了,看起来十分讨喜,就是糊的到处都是青鼻涕有点儿坏形象。

      “我···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小孩儿抓着泽纲的一根手指,找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拽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哥···哥哥也不要我了···呜···”

      泽纲把包子塞到小孩儿手里,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知不知道家住在哪里呀,我送···”话还没说到一半呢,泽纲就被人剪了声带似的戛然而止了,他诧异的看着前一秒还抱他大腿哭啼啼的小可怜,下一秒跟个炮弹似的一溜蹿出去老远,嘴里还不忘叼上他给的两包子。泽纲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空的。

      ···是个偷儿。

      泽纲:“···”

      泽纲:“???”

      可算是被气笑了,小孩儿应该是本地人,一窜进胡同两三秒的时间就没了影,滑的跟泥鳅一样。要不是他以前系统的接收过追踪训练特意练过耳力,换个平常的成年人来可能就得在这六七岁的小孩儿身上栽跟头。可被比自己小一轮的孩子给摸走了钱包,就这说出去也够丢人的了,让Reborn知道了他铁定能吃到恩师不远万里飞来专门赐他的一枚子弹,以防他继续存活在世败坏师门名声。

      泽纲寻着轻微的脚步声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小孩儿身后,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偷东西要么是有大人在背后支使,要么生活所迫。看他衣着陈旧,却翻洗得很干净,不像是被苛待的样子,再说就那一低头能叠出花来的双下巴——看得出吃住都能在这群破落户里算上是“资产阶级”,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小孩下不了手,总该给大人一个教训吧?

      跟了一阵,脚步声有渐缓的趋势,泽纲屏了一瞬呼吸,四下逡巡一番找准了个横突出来的钢筋铁棍作为借力点,撑住贴着住房的水管往上一翻,着落在二楼一家生锈的防盗窗上,这窗大概有几年没刷了,栏杆折凹了几处,泽纲尽量贴着墙壁让重心不要往有破损的地方移,在心里给自己刚才的表现打了十分,往前探头一看,正好能将一房之隔的小块空地收进眼底。

      “我来了。”不久前还窝在泽纲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家伙这会儿已经擦了鼻涕,通红着鼻头还要摆出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把果果放了。”

      隔他十步远,一个发尾挑染着蓝色的小青年抓着个小姑娘的麻花辫子,流里流气的拖长腔调回他,“我不是要你来——是要钱来——钱,你知道吧?”

      小家伙重重的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皮夹,正是在泽纲那儿顺来的。“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哥!让他来揍你!”

      “你不敢的,只要你还和这丫头有联系——”青年露出两颗犬牙来在唇上磨了磨,大力的拽了一下小姑娘的辫子,麻花辫也特别给面子的惊叫一声,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青年得意的朝他伸了伸手,“你就不敢。”

      小家伙气得不行,拿吃奶的劲儿把钱包往青年脸上砸,被轻易的截了下来。青年推了麻花辫一把,面上笑嘻嘻的:“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心给你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么?”

      泽纲听了这么段墙角,来龙去脉也摸清了大半,心说哪来的上世纪老古董哥哥,没听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欺负老实和尚就算了,棒打鸳鸯干什么,打完也不好好教育,放熊孩子出来祸害他的小金库。这蓝毛也是够不要脸的,小孩子的钱也好意思要。正琢磨着等小孩走了,自己找个机会敲晕蓝毛把钱包拿回来,就听到有人先他一步把槽给吐了。

      “老大不小也没见交半个女朋友的货,怎么还有心思撺掇人小朋友早恋呢,何钊你这这张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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