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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衣小姐的美好气味和疲倦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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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捕头死了一遍，似乎解了咒。现在的捕头，一直做到现在，约有三年了。
现在，他正与我同在一个牢监里。为了博得我的信任，他让手下将门锁上。
“你是怎么杀的紫棠小姐？”
我真的不想再与他费口舌，随口拟了个凶手名叫大李，随口指了个地方在古城之外三十里的一个小茅屋内。不捕头听完，思考了一下，让手下去了。
捕快走了之后，捕头还在我的牢监里。
“你干嘛不走啊，真是讨厌！”我说，“快滚开，本公子要脱衣服了！”
捕头比我以及我的朋友们都要稳重。他淡淡地笑了笑，说：“苏公子，在下名叫杨四斜。”
我对他的名字充满了好感，不在意地追问了一句，哦，是邪魔的邪？
“是口歪眼斜的斜。”
“滚出老子的牢监！”我随手掷过去一只老鼠。他将老鼠稳稳抓在手里，略微一用力，老鼠便变成了血肉泥浆。
我看着白的红的汁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同时还有深灰色的老鼠皮，带着细小的发亮的绒毛。我看到之后，浑身瘫软，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果然，那些白色的，正是老鼠的骨粉汁液。
“怕了？那么，你且说吧，那个紫棠姑娘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没有，不是。”我朝他挪了挪，“便是你将我的骨头一根根拆碎了磨成粉，我也不会承认。”
“喔。”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信上竟然有黄衣小姐的香气！我嗅到之后，浑身骨头更加酥软，只觉满身血液，已然热得不行，若是溅一抔在他的刀上，怕是能够蒸腾出向上飘飞的白色热气了。
我想起了第三十五次去寻黄衣小姐的时候，成功地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掺杂着一丝奇妙乳香的花之香气，那种花大概是粉白色的，就像加了西域传来的梅子果实之后发出的微酸气味。当我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后，心醉神迷，伸手去抱黄衣小姐，却扑了个空。
“淫贼！”
黄衣小姐说着，还朝我啐了一口。
“我不是淫贼！”我用手抹了抹脸，把眼角已经麻木的眼睛抚松。大概是因为我的眼睛眯着，所以才会被她看成色眯眯的样子。
“小姐，请回一下头。”我朝她喊。
小姐回了头。
这大概就是回眸吧。
我扔了一块黄澄澄的玉给她。
小姐在闺阁从不活动，不出我所料，玉落地很久之后，她才看清玉在哪里。我朝玉跑过去，替她拾起来，想拉她的手，把玉放在她手心里。小姐非但不让我抓她的手，反而不经过我的同意，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黄衣小姐指缝中的香气与身上的不同，是一种刚刚吃罢梅子酒饭的凛冽香气。
我心中一动，叫道：“我可以做黄梅酒饭给你吃。”
“呸，谁要吃你做的东西。”
“哦，那算了。”我挠挠头，“啊，我记得家里刚刚进了八十八箱黄梅子酒，大概……是十八年的陈酒了。”
第三十九次听到她的推拒，我忽然疲于应对，摊了摊手，便要往回走。
“喂。”
“嗯？”
“你真会逗女孩子。”
“没有！”我连连摆手，“我是真的累了。”
黄衣小姐走过来，说：“黄梅子酒，加蜜糖吗？”
“加蜜糖怎么会好喝？”
“我想喝。”
“我累了，不想取。”
黄衣小姐以为我依旧在逗她，便扭身走了。
见她走了，我也走了。
然后我们都走了。
后来右生听到我讲这段过往的时候，竟然连连用扇子和粗毛笔敲我的脑袋。
“你真是个白痴。”左生直接掐着我的脖子跳到我身边来，“平时教了你这么多，怎么说累就累了？见女孩也会累，那还活着做什么啊！”
我被他掐得白眼直翻，右生见我快死了，拉了拉左生的衣袖，说算了算了。左生叹了口气把我放了，还不忘补上两脚。
“喂，那么，跟我求的书册你装订好了嘛？”右生有意扯开话题，朝我问道：“读了多少？”
“没读。”我倒在地上，摊开四肢，长叹了一口气，“一本都没动。啊。”
此话一出，轮到右生来掐我了，左生把他拉住，说算了算了。
“啊，她真香！”
我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杨四斜的脸又怼在了我的眼前。
“你想到什么了，眼泪都流出来了，莫不是忏悔的泪水吧？”
“怎么可能！”
“呐，这是黄衣小姐的信。”
“她？给我的？”怪不得有黄衣小姐的香气。
“不，是给‘我’的。”杨四斜笑得有些狡黠，“给你看看。你要是敢撕，我现在就在牢里捅死你。明日上报，说你拾了牢里上一任磨刀快手留下的刀片，是畏罪自杀。”
“行了。”我接过信展开，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道：“我不撕就是了，你这老娘们。”
然后我就把信撕了。
因为我看到开头的第一行，上面用梅花小篆写着：
“亲爱的兄长。”
原来杨四斜是黄衣小姐的兄长。
那还有什么好说！
我扑通一声跪在杨四斜前面，扯着他的衣摆不放手。他也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以为我是忽然中风，逮住要咬他。
“大舅哥！大舅哥！大舅哥！大舅哥！”我抱着他的大腿，几乎要大哭了，抹抹眼泪，把鼻涕擦在他身上。
“你，你，你，滚啊！”
他踹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他给我几个窝心脚我也不能还手，更不能还口。但真的好疼。我拍拍心口抱着他不放，身子依旧往他身上靠。
“大舅哥，你要救我！”
杨四斜真的以为我抽了风，掏出几枚绿色的臭药丸就往我嘴里塞。
“你真的看完了？”
“没有。”
“那你说什么！没看出这是检举你的信？”杨四斜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一边把药丸往自己嘴里放，道：“你再看看。”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脸朝下趴在地上。我知道现在只有装傻这一条路了。我不愿听他说出真相。
我不相信我的黄衣小姐会检举我是淫贼。
黄衣小姐在我心中最美的时刻大约有五百次，有五百个定格。每一个定格的脸上都没有写“我会检举你”这种字样。
若是连黄衣小姐也检举我，那我苏清镯活在世上，身为人的意义和尊严双双没有了。
“你别哭啊。”杨四斜将自己的衣摆从我手里抽出来，然后将他散发着臭气的汗巾子塞给我。我用力擤了一下鼻子，偶然间瞥到了捕头的表情。擤过了鼻涕，恐怕这个他用了很久的汗巾子要割爱给我了，他十分不舍。我不忍夺爱，把汗巾子还给他，他竟然收下了。
“我要拿给黄衣小姐看看，她的暗恋者居然哭了一整张汗巾的鼻子。”
他蹲在我身边，说黄衣小姐观察我很久，最后得出总结论
——我是淫贼。
“不错，我就是淫贼。”我拍拍胸口，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增加气势，却不知为什么只能想到紫棠姑娘白花花的身体。
“我……我见过女孩子们的身体！”
“哦？”杨四斜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他笑了笑，追问道：“那是怎样的身体呢？”
我的记忆又陷入了疯暴一般的错乱中。那些红白相间，斑斑驳驳的影子，就像杨四斜捏碎的老鼠尸体一样，被涂抹在我的记忆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