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对麦芒》云中有只大花猫

2、第 2 章

　　有些人天生认真热血，正义感爆棚，每天都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比昨天更加鲜艳，他们都认为自己上辈子是超人迪加，重新投胎转世，还要履行拯救地球的伟大任务。
　　这种变态的热心肠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对象，不分青红皂白，就像此时此刻伫在程天空面前的人。
　　而且这种美好的品德还与本人外表呈一百八十度差别。
　　黄毛，长发，耳钉，身后跟一群洗剪吹小弟……这人怎么看都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不是我的。”程天空换了个方向走，那人又堵在他面前，再换一个方向，也是一样。
　　本来他今天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又冒出了一个二愣子，程天空有些怒了：“你他妈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那人说，“你把桌子收拾好了我就放你离开。”
　　“都说了不是我弄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程天空懒得跟他解释，撞了他肩膀一下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那人一把抓住他胳膊，力度大得程天空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他掰断。
　　他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结实，右臂因用力而绷出了清晰的线条，看起来还是一个热爱健身的二愣子。
　　“你不准走！”男生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像一条钢筋一般困住程天空的胳膊，程天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设定了只会说你不准走的机器人。
　　“要不打一架吧，”程天空说，“反正我是不会收拾的。”
　　如果换作平时，程天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因为觉得麻烦，随便认个怂把桌子收拾了就离开，没必要跟这些小混混纠缠，但今天也是巧，他上午在新班里憋了一肚子气，出来吃个饭还被秀恩爱虐狗，现在饭吃完了，临走的时候还碰上这么一摊。
　　那些盘子是同桌的人吃完剩下的，他只是拼了个桌，连那些人是哪个学校的都不认识，虽说如果好好解释的话那人说不定会放他离开，但到了这份上他又不是很想解释，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洗剪吹团体的头头。
　　好像如果他先服软就输了。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较劲。
　　程天空与黄毛带领的洗剪吹天团各自撸起袖子——除了无袖可撸的黄毛，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架没打起来，餐厅的服务员大妈就推了一辆餐车出来把盘子都收走了，顺带还抹酱一般抹了抹桌子。
　　车轮在地上压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大妈推着餐车走到隔壁桌，行云流水地又做了同一套动作。
　　“晨哥，还打不？”天团里的其中一个小弟探出脑袋问道。
　　“……算了，”向晨松开了程天空的胳膊，拉着脸说，“下不为例，再让我捉到你吃完不收拾，污染公共场所的环境卫生，我就先把你给收拾了！”
　　可了不得！
　　一个混混还会说公共场所环境卫生这样的话，涨见识了！
　　“呵，彼此彼此。”程天空瞪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从洗剪吹天团中间穿过。

　　保龄球馆在餐厅对面二楼，原本是个洗浴中心，后来那老板大概终于发现了在消费群体都是未成年的学生当中开一家洗浴中心是赔本生意，心灰意冷地关门大吉出了国，把这层转让给了现在的老板。
　　新老板慧眼识珠，把洗浴中心改建成了保龄球馆，开业三个月生意火爆得跟之前的那家仿佛不在同一个时空。
　　程天空刚进门就瞧见陶远占了最里面的球道，扔一个球歇好几分钟，手指抠完保龄球的洞就去抠鼻孔。
　　据陶远的官方解释，这只是在塞鼻毛，非常纯洁，跟挖鼻屎那种肮脏的活动一点也沾不上边。
　　“喏，你的草莓蛋糕。”程天空把纸盒放在板凳上，球场为保证学生们也能畅快地打球，价格非常的亲民，因此连给人休息的地方也只有板凳。
　　陶远如同饿了足足十七年，猛地向装蛋糕的盒子扑去，嚎叫道：“你终于来啦！我打球打得肚子都瘪了！”
　　“饿不死你！这玩意儿这么腻，亏你能啃得下。”程天空说。
　　这家甜品店的蛋糕不怎么好吃，主要是太甜了，糖不要钱似的使劲撒，程天空以前吃过一次，差点没被蛋糕齁死。
　　也就只有陶远这样口味清奇的奇葩才能咽得下去。
　　“这不一样，”陶远一脸沉醉地用小叉子叉起一个草莓，“你没听说过么，人有两个胃，甜品和零食都是装在第二个胃里的。”
　　“啧，别学女高中生说话，恶心不恶心！”程天空一脸嫌弃拍开了陶远歪过来的脑袋。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陶远长得一点也不恶心，虽然天下第一帅已经被程天空不要脸地承包了，但陶远这张脸跟他的比起来勉强也能算第二，只是陶远长了一张高岭之花的脸，说这种话实在太违和。
　　“爷爷，你还组乐团不？”程天空给买了两块蛋糕，陶远吃完草莓味的，自动把魔爪伸到了芝士蛋糕那头，程天空只看了一眼，既没说话也没阻止。
　　“看情况吧，一个吉他一个贝斯，能组什么乐团？”程天空想了想，又说，“倒不是不能，但还是希望能丰富一点，起码得有鼓手。”
　　“如果能找到键盘手就好了，上次每个人都抢着做吉他手站前面，没人肯在后面玩键盘。”陶远如愿以偿吃上了程天空的芝士蛋糕，情绪一上来，话也变多了。
　　“倒不是站不站后面的问题，主要是没一个会弹琴的……都是学着泡妞，吉他上手容易，那群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利索的玩意儿你还能指望他们有那毅力学好钢琴么？求他们记几个和弦都跟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强迫他们考清华北大似的，没劲儿。”程天空轻轻叹了口气，一说起以前的乐团，他就感觉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而且现在连练团的地方也没有了。”陶远瞟了程天空一眼，表情十分欠揍。
　　“操！你今天胆子很肥嘛，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程天空把剩下的半块芝士蛋糕抢过来，在陶远的哀嚎声中一口吞了。
　　今天来球馆的学生很多，有认真打球的有消磨时间的，程天空和陶远属于后面那一类，也不是要比赛拿个世界冠军什么的，打保龄球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是随便扔个球，能倒多少瓶子就看天意了。
　　他今天状态还不错，没认真也能倒个七七八八，认真的话……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水平了。

　　“晨哥，今天人好像有点多啊。”江泽说，“早知道先来这里占位置。”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向晨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回头和他们说话，“里头应该还有空的球道，过去看看。”
　　“晨哥，我就喜欢你这种乐观向上的精神！”胡滨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马屁。
　　“滚！等你换了发型再跟老子表白！人和家禽有生殖隔离！”胡滨上星期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去剃了个鸡冠头，发型师十分专业，做得栩栩如生，向晨每次和他走在一起都觉得带了只大公鸡出来溜达。
　　然而胡滨的抗打击能力十分强大，面对他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怯，甚至还大胆地怼了回去：“这话说的不对，就算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也没法给你生孩子，我是一个带把儿的！”
　　“哟！胡滨最近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江泽凑到向晨身边，指着胡滨的鸡冠头，“晨哥，怼他！”
　　“滚！”向晨忍无可忍，“你们一个两个的咋不去相声，当混混真是屈才了！”
　　“相声事业得从娃娃抓起，”胡滨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等我发现自己这项才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学不了相声，只能去新东方学学炒菜了。”
　　他们一行四人边走边吵吵闹闹，但整个保龄球馆都是吵闹的，也就没人会特别注意他们。
　　走在最后的任强忽然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江泽最先发现到华点，骂了一句：“我操！那不是刚才那个……”
　　向晨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眯了眯眼睛：“走！我们就去那边打！”
　　“打人还是打球？”胡滨说。
　　“您要是这么迫不及待，我可以就在这里打你，保证打完后你全家都认不出你来。”向晨微笑着说。
　　“不不不，晨哥我错了！”胡滨说不要脸就不要脸，节操丢得比火箭升空还快，扒着向晨胳膊求饶。
　　向晨看了他一眼：“太迟了，给你五秒钟时间想想遗愿。”
　　“你要帮我实现吗？”胡滨眨着一双丹凤眼，表情无辜得非常欠揍。
　　“说来听听。”向晨说。
　　“唉，人生苦短，我不想走得那么孤单，希望晨哥能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
　　“说人话。”江泽插嘴说道。
　　向晨啧了一声，有些犹豫地开口：“……就是，晨哥不如也去剃一个鸡冠头，我是公鸡，晨哥是母鸡。”
　　“……”向晨沉默了一阵，说，“你还是赶快立刻现在就受死吧，带着你的遗愿早些投胎，指不定下辈子能成如愿为一只无坚不摧的臭鸡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冤家路窄？
　　程天空觉得他与洗剪吹天团大概是有这么个缘分，上辈子或许结下了什么不解之仇，不然也不会走到哪都碰上他们。
　　他手上拿着保龄球，原本就要投出去，现在看到天团的杀马特们，尤其他们还朝着自己走过来，那架势像是来寻仇的。
　　球还是先不要扔出去好了，指不定能作为暗器使用呢，反正这附近趁手的也就只有保龄球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