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公子的小恶犬》苌楚七

37、第 37 章

　　玉帝笑道平身：“穆卿，这些时日在下界轮回，委实辛苦你了。当初朕曾许诺于你天官之职，怎料天雷忽至，耽误了这许多工夫。如今你已回归天界，理当领赏，只是眼下魔界异动，同为三界生灵，朕也不愿大动干戈，便由卿先去安抚，如何？”

　　穆清寒道：“这是自然，那帮小崽子不懂事，我一定好好管束。”

　　玉帝点了点头，看向泠霄君：“魔界之乱恐穆卿一人难以镇摄，要劳烦泠霄君一同前往了。”

　　泠霄君神情漠然，不咸不淡说了一个字：“是。”

　　玉帝道：“对了，你在下界之时应当见过玉衡星君了吧？他此番下界历情劫，正好投做你的兄长，此时他对你情根已了，应当很快就能回归天庭了。”

　　泠霄君闻言皱了皱眉，他知道原仕杰是玉衡星君投生下凡历情劫的，却不知他的情劫竟然是自己。

　　回想之前他与玉衡星君根本没什么交情，偶尔见面也只是擦身而过，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地会与自己扯上了情？

　　“我就说那家伙没安好心，觊觎自己的亲弟弟，真是无耻！”穆清寒愤愤，泠霄君脸色更是难看。

　　“玉衡早在天庭时就暗暗恋慕于你，又被一仙鹤恋慕纠缠不清，为仙者反倒学得人间那套痴痴爱爱，委实不成体统，朕便将他二人一同打入凡间，助其了断情缘，重修仙道。”

　　穆清寒啧啧道：“情这种东西吧，活着就难免会有，倒也不必赶尽杀绝。你们当神仙的无情无欲，日子又漫无边际的长，过着不会觉得无趣么？凡间有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意思就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块，神仙也不愿做，可见这情爱之事的玄妙……”

　　玉帝咳了咳，道：“穆卿初上天庭，凡心未净，既已为仙，便该超脱世俗之外，总不能再如凡人一般。”

　　穆清寒深知在哪个山头就唱哪儿的歌的道理，点头乖觉道：“是是是，玉帝所言极是。”

　　玉帝道：“魔界之事就交给二位了。你二人原本就交情不浅，如今同在天庭，更该礼善相处才是。泠霄君，穆清寒初来天庭，有些地方不太清楚，你可指点一二。”

　　泠霄君没说话，穆清寒已笑嘻嘻道：“是是是，还请泠霄君多多指点。”说着还要去抓他的手，被泠霄君狠狠瞪了一眼，转头就走了。

　　穆清寒忙拱手：“谢玉帝，那我也去了。”

　　玉帝点点头，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他身边一小仙道：“这泠霄君委实狂妄了些，这般不给面子。”

　　玉帝揉揉额头：“罢了，他虽仙龄浅，来头却不小，看在他师尊面子上，莫与他计较。泠霄君心高气傲，仙界没人入得了他的眼，此番在凡间历练过，总该有些用处罢。”

　　那小仙道：“这么看来，这位下界魔君倒是他的克星，任凭他如何孤高自傲，在穆清寒面前，可端不住架子。”

　　玉帝笑道：“不错，他二人在凡间种种，朕都看在眼里，能让泠霄君失态不痛快的人，也就是他了。既然穆清寒对泠霄君一往情深，朕又怎能不成人之美呢？”

　　那小仙道：“可这位魔君凡心未净，要是他们当真生了私情怎么办？”

　　玉帝捻须笑道：“可让泠霄君生情，朕倒想看是个什么场面。”

　　………………

　　出了玉清宫，穆清寒巴巴跟在泠霄君后头，跟着他回了仙府，“砰”地一声，被关在了外头。

　　他初上天庭，还没有自己的府邸，虽说是被封了天官，要管束魔界，应当还是要住在魔界，他在外头转了几圈，也不是没法子进去，就怕进去了再被打出来，太丢面子。

　　古琅感觉到若言就在里面，不管不顾就翻墙进去了，穆清寒想了想，摇身变成了耗子，也嗖嗖钻进去了。

　　若言无精打采趴在云被上，本清澈如琉璃宝玉的眸中黯淡无光，毛都没以前那么顺滑了。

　　“我让你离开他，你不愿意？”泠霄君瞥他一眼，淡淡道，“还是你在怪我？”

　　若言立即站起来，恭敬道：“若言不敢。”

　　泠霄君道：“只是不敢，而非不愿。”

　　若言耳朵尾巴都垂了下来，跳到泠霄君身边用头碰了碰他：“若言誓死追随主人，绝无二心。”

　　当初若言只是凡间一只小猫，因为在一窝里体质最弱，母猫便在大冷天里将他抛弃了。那时他尚未断奶，眼睛都没睁利索，就在他几乎快冻死时，恰逢泠霄君经过，将他带回天庭，给了他仙格，让他从一只凡间小猫成了天界玉猫。

　　若言心中感激，已决定永远追随泠霄君，是以就算他不舍古琅，也还是跟着回来了，而且暗下决心，要是泠霄君不愿，他就与古琅彻底了断，再不相见。

　　过得一时，古琅闯了进来，嗷嗷叫着扑向若言，看着就像是要吃了他一般，下一刻就被泠霄君凌空提了起来，咽喉被制，手脚无助得扑腾。

　　“主人……”若言急得忙要求情，泠霄君盯了他一眼，道：“区区一只狼妖，好大的胆子。”

　　古琅痛苦嘶嚎，根本无力挣脱。

　　“我的猫也是你能觊觎的？”泠霄君冷冷道，“你若是求我，并保证今后再不来骚扰，我就饶你一命。”

　　古琅忍着痛楚，咬牙道：“我与猫儿是真心相爱，你就算留住他的身体也留不住他的心……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离开！”

　　泠霄君眸光一寒，手上用力，古琅已发不出声来。若言化为人身，跪在泠霄君身前哭道：“主人，你放了他吧，我今后再不见他……”

　　泠霄君慢慢松开手，古琅落下地来，也化为人身，捂着脖子直咳嗽，若言想去扶他，又不敢动。

　　“罢了，若言，你跟他走吧。”泠霄君忽然道。

　　若言一怔，忙道：“主人……”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知你忠心。你感念我救你之恩，其实我只是拿你当个消遣的玩物罢了。”泠霄君平静道，“我自问，当不起你的忠心。”

　　若言急得抓住他衣摆：“主人，你不要我了？”

　　泠霄君将若言扶起来：“你陪了我这么久，够了，今后，过你想过的日子去吧。”

　　若言眼泪滚落：“主人……”

　　“这狼妖虽蠢，对你倒也痴情，你跟着他我放心。”泠霄君摸摸若言的头发，“去吧，今后得空，我会去看你。”

　　若言哭得梨花带雨，跪地拜别，握着古琅的手却又笑了。

　　古琅对泠霄君没好感，怕他反悔，赶紧拉着若言走了，两人行出南天门，化为原身，在柔软的云絮上奔跑追逐，欢欢喜喜落入了凡间。

　　泠霄君看着窗外，面上并无表情，令人无法窥探。一只灰耗子从角落跳出，如往常那样顺着他的袍子蹭蹭往上爬，被泠霄君提起来扔在地上，变为穆清寒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就知道泠霄君并非无情，不会真的棒打鸳鸯。”穆清寒笑嘻嘻道。

　　泠霄君瞧也没瞧他一眼，漠然道：“魔君是当耗子上瘾了，还想当么？”

　　穆清寒道：“那是，当耗子时泠霄君对我最好，同吃同睡，亲密无间……”

　　泠霄君一个眼刀射过来，穆清寒倒不怕，继续笑道，“想来也奇怪，泠霄君既然知道那耗子是我转生而来，为何还对我这么好？为何不直接将我拍成肉泥？”

　　泠霄君脸色微动，挤出几个字：“我嫌脏。”

　　“是了是了，泠霄君高洁，拍死一只耗子自然是脏的不得了，不如好好养着得好。”穆清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他能感觉到泠霄君已经有了些变化，不再是无情无欲的铁板一块，看来当时在魔界以命救他还是起了作用的。

　　看起来高冷无情，其实只是未经世事罢了。

　　“玉帝让我去平息魔界骚乱，就不多打扰了。”穆清寒难得识时务了一回，让泠霄君歇着，自己干干脆脆得走了。

　　虽然玉帝让泠霄君帮着穆清寒一同平息魔界之乱，泠霄君全没帮他的打算，本以为穆清寒会死皮赖脸让自己同行，结果他并未提起，倒让泠霄君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乐得清闲，在许久未归的仙府中走了走，走了没一会，就觉得有些寂寞冷清。

　　以往还有若言陪着，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在一株仙树下立了一会，想起了原仕杰，想到与他之间所谓的情劫，一挥袖袍，看看他在人间的情形。

　　泠霄君在天庭的几个时辰，在人间已过了数天，那场劫难已经过去，原仕杰还没有缓过来。

　　六皇子为救他身死那一幕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往日六皇子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悲伤难过自责萦绕心头，令他神魂俱疲。

　　原崇林来劝过几次皆不见效，只得帮他在朝中告了假，让他多歇息几日。

　　“六皇子深情厚谊，一心救你，想必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原崇林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保重身体要紧。”

　　原仕杰默然无语，六皇子往日对他好，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他未有过动心，却也不忍果断回绝。早知会有今日，他就该狠心避开他，再也不要有任何牵扯。

　　他时时在想，若是那一天没有让他同去游湖，没有上那条船，哪怕死的人是自己，他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