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如 虹》烟如柳

30、第三十章 点石成金

　　年后，周老爷和周夫人又开始为家俊张罗婚事，把许多闺女的照片拿给家俊看，可家俊连一眼也不看，不让父母再操心他的婚事。急的周夫人连忙找满顺谈话，让他无论如何劝说家俊，赶快成亲，当有了新的枕边人，家俊就慢慢忘记家慧了。满顺答应尽量劝说。
　　听了满顺的安排，家俊开始出去打理店铺。他也觉得自己也该干点事情，不能老闲赋在家吃闲饭。时间久了，他依旧会抽空回到窑洞看看，看是否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但每次去了都是失望。窑洞里面，依旧是他去年冬天和满顺离开时候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满顺看到家俊走出家门开始工作，很是欣慰，他知道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忘记一切改变一切。他也曾劝说家俊试着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人，却让家俊冷冷回绝了：“这些事情不要再提，我会尽量做个好儿子好父亲，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
　　春风吹生满地田，满顺忙着管理所有的田地。看嫩绿的庄稼在春风里冒头，气象万千。这日上午，他拉家俊一起来到野外，看良田万倾，遍野生机。家俊看着淡淡的鹅黄翠绿一碧千里，也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他感叹道：“田园生活真的是美妙无比，看来我不去城市当官，回家种田是对的……”难得看到家俊有如此高的兴致，满顺也乐呵呵道：“走出外面来，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大，才会发现美景无处不在，以后，你有空就多出来转转……”家俊点头称是。
　　两个人正沿着田间散步，突然天气突变，天上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两人急忙往家里走，想不到雨越下越大，两个人竟然湿透了。但满顺却边跑边说：“春雨贵如油，下吧！下吧！有这场雨，庄稼就会更加喜人……”
　　因为淋雨偶受风寒，家俊没有吃午饭就昏沉沉睡过去。外面的细雨依旧时断时续，淅淅沥沥。雨声中，朦胧中，家俊感觉到有人推开他的屋门进来，他以为是旭儿或者满顺。就没有理会继续睡觉。但来人却坐在了他的床前，用手抚摸他空空的袖管，抚摸他的残臂，紧接着，就有热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脸上，就像泪水，他再也无法克制疑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却一下子呆住了，床前坐着一个女人，穿着灰布衣裤，梳着齐耳短发，浑身湿漉漉的，正流着眼泪深情地看着他，模样宛如家慧。家俊揉揉眼睛细看，尽管衣着神色都有改变，但家俊确确实实认出，面前之人就是家慧。
　　这是梦！家俊想。多少次梦中相见，醒来却依旧孤苦一人。就算是梦，他也要珍惜。于是，他腾地坐起来，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叫道：“家慧，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告诉我这是真的，不是梦……”家慧点点头，不说话，只是泪水不停地流。家俊用他唯一的右手摇晃着女子的胳膊：“你要说话，告诉我，这不是梦。家慧你没有死 ，是真的回来了……”因为太过急切，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终于，女子说话了：“哥，是我，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然后她又抽出手来摸摸他的残臂，心疼地问到：“你什么时候伤了胳膊……”
　　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梦！自己的虔诚终于感动上苍，把他的家慧送回来了。家俊大喜过望，用他的独臂把湿漉漉的家慧拥入怀中，喜泪连连：“我说过无数次，你不会死，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丫头……我终于等回了你……”然后用自己的衣袖不停地擦家慧头发上的雨水。
　　“是的，哥，我不会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说过要陪你到老的……”家慧也紧紧地抱住了家俊，泪雨如飞。
　　“既然你活着，为啥你不早点回来？害我一个人为你伤心这样久？你可知道 ，没有你的这个年关我是怎么样过来的？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又是怎么样逃出来的呢？”面对家俊一叠声的问话，家慧慢慢地一件件从头道来。
　　原来那一年家慧中弹坠崖，下落的过程中却随手抓住了一根青腾。她忍住疼痛，顺着青腾滑到崖底，发现悬崖下并没有日军驻守，日军在距离崖底一里开外安营扎寨。她腹部腿部都受伤了，不能行走，她用自己的衣服包扎了伤口，沿着崖底艰难爬行，渐渐爬出日军所辖范围。后来有行路的老乡发现了她，将她救回去养伤。等到伤好之后，想去找家俊，却听到了日寇投降的消息。她不知道家俊是继续留着部队还是回了家，也不知道部队现在在哪里，只能是一路打听一路问一路走，到过许多部队，问过许多人，由于她一直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所以 ，人们并不知道她还活着。直到她在北平找到周雪才知道家俊早就解甲归田，回归乡里 ，她才又几经辗转，回来周家寨……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找到就好！”家俊一边听一边不停地说 ，像个孩子似的笑。正在这时 ，旭儿跑了进来，看着家慧，家俊忙说：“旭儿，这是你母亲，快喊娘……”见旭儿依旧在迟疑，家慧说：“我们的旭儿长大了，不认识娘了……”然后家慧一把拉过旭儿，搂在怀里 ，摸着他的脸蛋：“旭儿 ，是娘真的回来了……”旭儿一下子面露喜色，叫了一声娘，却挣脱家慧的搂抱，跳到雨地里，大喊：“我娘回来啰！我娘回来啰……我也有娘啰！”
　　屋子里，家俊和家慧听到旭儿这样喊，会心地笑了。周老爷和周夫人却跑出来说旭儿胡说八道。旭儿委屈道：“我哪里有胡说，就在父亲房间……”周老爷和周夫人这才疑惑地跑进家俊房间 ，看到家慧，都惊喜地叫了起来。一会儿满顺和周卉以及丽丽一起涌进家俊小小的房间，大家嘘寒问暖，一起询问家慧别后情况，家慧断不了把刚才和家俊所说再和大家说一遍，大家听了，不免又唏嘘一番，都说劫后余生，必有后福，是家门之幸。嘴快的周卉叫到：“嫂子，亏你回来及时，如果你再晚回来点，大哥就想死你了……”家慧羞红了脸，疑惑地看着家俊，家俊笑道：“妹子真是多嘴……”大家又笑。周老爷道：“这下好了，旭儿有人教导了，无须我费心，家俊也无须满顺成天看管了……”周夫人急着说道：“看你把自己的儿子说得好比小孩子，他还需要人看管啊？不过，家慧回来，我们可都省心放心了……旭儿也的确该由娘亲来照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满顺不说话只是笑，突然对周卉说：“快去安排晚饭，今天晚餐一定要丰盛些……”大家齐声说必须。正在这时，突然听到院子里的旭儿大喊：“爷爷奶奶，爹，娘，大家快来看，彩虹……”
　　大家一齐望向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大家一齐涌出院子 ，都忍不住赞叹不已，原来一道彩虹高挂在雨后的天空，赤橙黄绿青蓝紫 ，五彩缤纷，美丽极了……大家站在院子里，相拥着久久望着天空中的彩虹出神，不愿意离去。家俊和家慧的手紧紧拉着，彩虹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投射到他们的脸上，无比的生动……
　　是啊！不经历风雨怎么可见彩虹，风雨过后的彩虹才会更加美丽，多彩多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