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如 虹》烟如柳

29、第二十九章 普天同庆

　　眼看再有二天就要过年，院子里早早就垒起了高高的旺火。院子里张灯结彩，鲜红的对联贴满了屋里屋外。旭儿和丽丽早已经换上了崭新的新衣服。花枝招展，就像二个颜色各异的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天气也暖洋洋的，不是那样寒冷。人们都说这是盛世的征兆。
　　将近午时，突然街外传来锣鼓声，而且一阵阵逼近家门。大家跑出府外一起去看，原来是杨县长开车给周府送来了二块牌匾和抚慰金。乡邻们跟在后面，露出羡慕赞叹的神色。家俊看见了，红底牌匾上书几个金色打字。一个是“英雄之家”是给家俊的，一个是”烈士之家”是给家慧的。大家七手八脚把俩副牌匾一块挂在府门，一块挂在厅门。但家俊看见那两块牌匾却感到心里无比的刺痛。就对杨县长说:“烦劳县长大人亲自送匾，可是，这个可以不挂吗？……”杨贵说:“这是不能的，必须得挂。本来这些工作早该完成，可是由于你们属于共军 ，丰城现在却依旧属于国军管辖，所以费了点周折。领导说了，只要是抗日英雄，无关党派，都要进行嘉奖。同时也给大家一笔不菲的抚慰金。你不去当官，那就坦然接受了吧……”家俊只能点头，谢过杨县长。同时谢过来祝贺的乡邻。
　　静静的大院只剩下二个孩子的嬉闹声。家俊抬头，“烈士之家”这几个金色大字是那样刺眼。哦！你已经成为烈士了，我却依旧在等你回来……一阵心酸，家俊又湿润了眼眶。不敢再看那几个字，急忙躲回房间。
　　大年夜鞭炮声声，焰火升腾。普天同庆。这可是战后的第一个年关，意义非凡，大家都兴高采烈，激动不已。年夜饭，家俊破天荒和满顺一起饮了许多酒，虽然家俊依旧话不多，但看上去也不像平日那样神情肃然。大家都放心了不小。但接神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家俊。
　　满顺知道家俊必然去了那个地方。虽然家俊咽泪装欢，但哪里可以逃得过满顺的眼睛。但是，又能如何呢？痛也只是痛，想也只是想，离开的人就是风，飘走了就无法回来。黑黑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虽然寨子里火光冲天，鞭炮声声。但在这里，在周家老坟，却依旧黑漆漆，静悄悄。满顺提着马灯，就着夜色，来到坟地，就看见家俊靠在家慧的墓碑上，坐在冰冷的地上，无声无息。仿佛睡过去一般。
　　满顺走上去摇晃着家俊:“家俊，你不要这样，这里太冷了，你的身体刚刚好一点，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但家俊却依旧不说话，不动。满顺试着拉起家俊。但家俊却突然爆发了，他粗暴地推开满顺，带着哭音大叫道:“不要管我，你们都不要管我……你们热闹你们的，我愿意在这里陪她，不可以吗？……”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你只是折磨自己折磨亲人……”满顺再次好言相劝。
　　“是的，她听不到，看不到。可我能听得到也能看得到。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留着这里过年……你回去吧！我没事，我只是想静静陪她，和她说话……” 家俊伤感万分，极力克制自己的眼泪。
　　“你今天多喝了酒，喝醉了。这里寒气很重，你留在这里，明天就病了，又得让义父义母为你担心……如果你不听话 ，我就背你回去……”满顺说着，就拖起坐在地上的家俊试图背在背上。
　　“满顺，你太烦了！你能不能不要管我……”家俊极力挣扎，却依旧敌不过满顺力气大，连拖带拽，硬是让拉出来坟地。家俊只好跟着满顺往回走，一路醉言醉语，话特别多。和满顺说了许多家慧的事情，说家慧没死，一定会回来，说家慧只要看见他这样难过，肯定会回来。
　　为了不让周老爷周夫人担心，满顺直接把家俊送回房间 ，看他睡了这才离开。满顺觉得，家俊必须改变现状，否则一直下去，恐不是好事，他担心家俊会旧病复发。他想，或许让家俊干点事情，他的心情就会有所转移。满顺决定年后把店铺交给家俊打理。
　　家俊入睡了，在这个举国欢庆的大年夜，他居然梦见了家慧，但家慧却离他很远，模糊看不清，说自己好冷好怕……他正要上前拉住家慧，家慧却突然飘走了。丫头，不要走。丫头……”他大叫。却听到旭儿在喊他:“父亲，父亲……”原来，天色已经大亮，旭儿来叫他吃饭……
　　又是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