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上的男人》小小哈哈

75、第75章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暖暖的阳光照在花园里，那些植物们都展开了绿色的叶子。

　　海风带着海水的味道吹过这一片屋子，二楼露天阳台上，一位穿着漂亮长裙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的女人正双手扶在栏杆上，“她”眺望着不远处的大海和沙滩，看着海水打在沙滩上，惊起一片飞鸟。

　　“她”脸上的妆容精致漂亮，“她”转过头，却露出一张悲伤的笑脸。明明嘴角勾起，五官都在动着，可那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从“她”的眼里，能看到“她”内心的哭泣，无声无息，却又难过得让人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在这空旷得只剩下卫烈一人的别墅里，终于迎来了其他人。只见一个车队缓慢地开进了别墅，车里的穿着西装的男人们井然有序地走下来，搬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卫烈脚上的伤已经好了，昨天晚上才刚刚拆掉纱布，今天早上，他便再次踩上了高跟鞋，这带给他无限痛苦的高跟鞋，对于现在的卫烈来说，却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

　　卫烈踩着高跟鞋，步履沉重地来到了别墅的一楼，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敲打在人的心里。

　　“卫总，已经准备好了。”其中一位西装男恭敬地对卫烈说道，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穿着女装的老板。

　　卫烈坚强地维持着他最后的淑女的形象，他轻轻拢起裙子，动作优雅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身后围着三个人，小心地伺候着，有的手上甚至还拿着剪刀和梳子。

　　三人中领头的人小心地将卫烈这头柔顺光滑保养得极为漂亮的长发打湿，他手里拿着专业的剪刀，锐利的刀锋正卡在那黑色的长发上，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剪刀。

　　“卫总，您的头发保养得不容易，真的要剪掉吗？现在剪了，以后再想恢复原样就难了。”打扮得极为精致的西装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卫烈的心思，这头长发都是他们团队辛苦的结果，突然剪掉他们自己都舍不得。

　　“剪。”卫烈头也没回，嘴里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是，卫总。”西装男心疼了头发一秒，然后手脚麻利地剪下了第一刀。

　　黑亮的长发飘然落地，有一撮黑发落到了卫烈身上盖着的隔离布上，卫烈伸出修长的大手，将它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抬起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只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

　　剪刀咔嚓咔嚓，一缕又一缕长发落地，很快，就布满了地上。那黑亮柔软的长发，就好像是被遗弃之物，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就在几个月前，它还是主人手心里的宝，每天晚上变着法子呵护着它，不想让它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自然的分叉也不行。

　　很快，镜子里的女人变了个模样，“她”的长发已经不再活着，只留下头上帅气的男生碎发，只是“她”脸上精致的女人妆容还在顽强地和主人抗争，想要多撑一会儿。

　　“洗掉。”卫烈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怀恋又难忘，他闭上了眼睛，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是，卫总。”美妆师拎着卫烈专用的护肤品化妆品走上前来。

　　湿润的棉巾擦在卫烈的脸上，那细细的眉毛，那柔顺的眼影，那让他的脸更加柔软的阴影，那殷红的嘴唇，陪伴了卫烈那么久的它们，一个一个的消失，再也不见。

　　美妆师小心翼翼地给卫烈护理着皮肤，手下这张男人脸的轮廓愈发分明，最后，他拿起黑色的眉笔，将这被修得细细的眉毛恢复成它本该有的模样，凌厉的眉峰透露着男人的本色。

　　“卫总，好了。”美妆师恭敬地说着，然后迈着小碎步往后退，站远了。

　　卫烈睁开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只见镜子里，一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他五官立体，轮廓分明，以往刻意被柔化的帅气的脸完全露了出来。美丽这个词语从不是专属于某个性别，它放在女人卫烈身上，是漂亮。放在男人卫烈身上，是帅气逼人。

　　卫烈，一直都是美丽的，无论他是男是女。

　　没有了妆容的刻意修饰，这张帅气的脸和男士碎发，配着他身上漂亮的长裙和高跟鞋，看起来违和极了。

　　服装师恭敬地托起一套衣服和鞋子，举在卫烈的面前。

　　卫烈踩着高跟鞋站起来，接过衣服，走进了衣帽间。

　　在这一整面墙的镜子面前，卫烈还顽固地保持着淑女的姿态，明明，距离他恢复成真正的男人，也就几件衣服的事情。

　　卫烈脱下十厘米的高跟鞋，他变形的双脚踩在地上，他用力掰了掰脚上已经偏移位置的大拇指，扯开之后，又因为惯性重新弹了回去，突出来的脚骨头传来一丝疼痛。

　　他小心地脱下身上的漂亮长裙，露出他肌肉分明的上半身。隐藏在裙子里的肌肉，总算得以见天日。长裙被卫烈小心地放在角落，一点也没有要遗弃的意思。

　　卫烈有些生疏地套上了男装，黑白色的男装套在他高大的身体上，只一眼，就能看到他伟岸的身材，和隐约的肌肉线条。他将双脚放进男士皮鞋里，站起来仔细观摩着镜子里的自己。

　　女装的卫烈有着漂亮的脸蛋，身体却是厚实中带着一丝雄壮的。男装的卫烈看起来帅气极了，身材高大修长。

　　只是换上了男装的卫烈，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反而珍惜地抚摸着衣帽间里他最喜欢的一条裙子，那是夏安给他买的。

　　他的眼里有着被抛弃的痛苦和天塌下来的绝望，他对着这条裙子呢喃着：“夏安，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卫烈想起了那天，那个让他绝望的下午，也是今天一切事情发生的起因......

　　.

　　“离婚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还处于爱人回归的喜悦中的卫烈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就好像一阵天雷直直劈在卫烈的头上，让卫烈整个人动弹不得，闪耀的雷光直直侵入骨骼，在红色的血液里肆虐着破坏着。

　　“我不想再听你的后悔，房子是你的，我卡上的钱是你的，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的工资卡，但请记得将我的工资卡归还给我。”熟悉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愿意净身出户，我想，我卡上这么点钱，对你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吧，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算多。”夏安说着最残忍的话，却还在自嘲着自己。

　　“夏安，我以为你回来是......”突如其来的震惊让卫烈整个人都有些失声了，他颤抖着嘴唇，憋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我只是不想让我曾经的妻子那么狼狈。”夏安面色冷静，却侧过头去不敢看卫烈难过的神情。

　　夏安怕一不小心，他又开始心软。他总是容易心软，可这些事情，是心软不能解决的，决定了，就要做下去，夏安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夏安，如果我不同意呢......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你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决定和我离婚，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分居好不好？”卫烈脚踝肿痛，他踉跄着就要爬起来，却再次被夏安按住。

　　“卫烈，你觉得，分居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夏安语气缓慢地说着，没有一丝后退的意味。

　　“我......我可以不干涉你的交友，我接受你去找别的女人，夏安，夏安，我不介意你瞒着我，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不好？我不会再查你的聊天消息，我......什么都不管好不好？”卫烈痛苦得眼睛像要滴血一般，他将自己放在了地底，将尊严放进了尘埃，卑微悲哀地乞求道。

　　卫烈甚至说出来这样的话，只要夏安还要他，他甚至愿意退步，甚至愿意在阴暗处嫉妒地看着夏安和其他女人，就好像一条什么都得不到的恶狗。

　　“卫烈！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第二次了，你再一次将我和那些没有原则的男人放在一起谈论，即使我们即将离婚，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做事都要光明正大。”夏安严厉地止住了卫烈嘴里的话，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做出违背道德人伦的事情。

　　“夏安，那我还能怎么做，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卫烈紧紧地捏住夏安的衣服死活不肯放手，他抬起头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小声地问道。

　　“和我离婚。”夏安强装冷静地说道，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力度大得青筋鼓起，骨头发出声响。

　　卫烈睁大了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夏安，不敢相信这样的话。

　　“如果你不签字，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夏安狠下心，握住卫烈的手腕，将卫烈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

　　夏安说着威胁的话，他知道卫烈最怕什么，所以他便说什么。果不其然，卫烈的反应和夏安所料想的一模一样。

　　“不......我签......我签......”卫烈低着头，不想让夏安看见他狰狞得扭曲起来的脸，声音从齿缝里钻出来，他紧闭着眼，泪水落下，高大的身体此刻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我有一个要求，离婚协议要改......”卫烈脑中一片空白，他听着自己嘶哑着声音补充道。

　　“好，我们一起K国解除登记。还有，你不要再穿着高跟鞋和裙子出现在我面前了，这句话我是认真的。”夏安控制住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他佯装镇定地补充道。只是在卫烈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神情同样痛苦。

　　.

　　回忆结束，卫烈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别墅大门的门铃响了，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每次见到夏安，卫烈的脚步总是轻快的，只是这次，他走起路来格外缓慢，鞋子就好像装了石头一般沉重。磨磨唧唧半天，这短暂的路还是走完了。

　　卫烈高大的身体，穿着帅气的男装，看向门口那个个子矮他一头的男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

　　夏安看着面前完全恢复男人身份的卫烈，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又很快沉寂下来，他说：“卫烈，我们该出发了。”

　　“好。”卫烈眼神不舍地看着夏安，语气柔和地回答道。

　　卫烈为夏安穿上裙子，痛苦地踩上高跟鞋，他曾为他再也脱不下它们而难过。

　　今天，他终于脱下了它们，身上一片轻松，心里的难过却不减分毫，反而更加难受，窒息得让卫烈呼吸不过来。

　　他们即将出发，却不是为了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