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若离》羊白劳

3、白府

　　“你……，好你个不孝的……，你们存心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啊！”外婆听了这话，脸色又气得通红“十几年了，我们祖孙俩自搬到这里，就没见过你们来看过，好歹若离也是你们亲生的啊！现在，来了，还说不上几句话，都没问问若离在这里怎么样，过得好吗？寂寞吗？就一句话把她的终生给定了！”
　　“岳母，我们也是为了若离的幸福啊。难得白府那么有诚意，而且，若离也这样……”欲言又至的父亲还是看了若离一眼，眼光便快速离开“其实，白府的二少爷，聪明内敛，气宇不凡，配上咱们若离，是再好不过了。”
　　“哼，别以为我生在这宅子里，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啦。现在外面因为皇上的龙体欠安，为了帝位的争夺，正是水深火热之中。你怕是也为了巴结一个稳当的靠山吧，若不是因为若离这病，你就当她送给达管显贵做你望上攀爬的阶梯了！现在，幸得有一个往日的旧交今日的首富，你这才记起我们若离，你也正好摔了这个包袱，还可以接一门富贵的亲事。这门亲事，对你而言，可畏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父亲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尴尬之色，可是，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若离暗自忒测，人啊，贪欲真的是强过了亲情、爱情，原本也就是书里面的人生，可是，印证到现实之中，却无分毫差错。
　　刚想着，那边就听见父亲的说辞“可是，这门婚事对若离也好啊，毕竟，她这么大一个姑娘了，真的一辈子不嫁人，就闷死在这老宅子里啊？”
　　“滚！都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这宅子是老爷留给我的，就是知道我会遇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现在，我把它留给若离，她就是住在这里一辈子也比出去被你们当棋子使唤要强多了！”外婆的龙头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锤，那震撼的声音在他们慌然出去后仿佛还在房梁上回绕。倒是母亲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娘，您就真忍心在您百年之后，让若离守着这宅子一个人孤独的度过余生啊！”
　　晚上，在烛光中，若离正在整理白日里因为父母的突然到访，还未曾清理的书籍，就听见外面传来外婆的咳喘声。
　　连忙开门将外婆迎进来“外婆，这么晚了，又黑，您就别过来了。”
　　“我不放心啊，今天被你父母这样一搅合，哎，还是想来看看你啊”外婆仔细凝望着烛光中若离平静的脸庞，“哎，若离你也真是长大了，一晃眼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了。真的，要你陪我这老太婆一辈子啊？”
　　若离笑笑，刚想说话，外婆拉住她又继续说“你什么都别说，外婆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不在乎并不表示你内心快乐。无论如何，外婆还是希望你快乐啊。可是，有时候，生命是真的那么重要吗？是不是该去外面看看，该去过你一个十八岁女孩子该过的生活，可是那样，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值得？外婆也矛盾啊。”
　　“外婆”若离正色道“不管怎样，外婆，您别自责啦，这世间，许多事情不是您想怎样便可怎样的。当年您毅然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到现在我还是感激的，毕竟，您的决定将我从那个封闭的环境里带出来。”
　　“还记得您教给若离的那些道理吗？外婆，若离经过这么多年的佛家思想的熏陶，与儒家的中庸之道，对这些是是非非即使无法避开，却也能泰然处之。”若离的脸依旧是平静的，“若离的身体、若离的病因是什么也许无从追究，可是，能够保持心灵的平静与安康，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嘛。”
　　“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外面走走，不一定是听从你父母的出嫁啊？”外婆的话语带着几丝试探，可是，关心的成分终究还是在的。
　　“外婆，我不认为当世人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以后，还能够接受我这样的媳妇或是夫人。”若离轻笑了，可是，神态上除了看透世情的无奈，却没半分讥讽。
　　“唉，若离啊，以你的资质，若不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你这样的女子，怕是会被王孙贵族所追逐的目标。”外婆的无奈更深。
　　“那样的生活，未必是我所喜欢的啊，也更不见得是我能够承受的啊。我，还是适合生活在简单的环境中，这样的生活，平实而愉快。”
　　“可是外婆现在这样的身体，虽然外婆老是骂那吴老夫子，可是外婆自己知道，熬不了多久了。怕是你外公在那边等不及了，催我过去了。你一个单身女子，在这个环境中，真的过一辈子？”
　　若离的思绪有些飘移，所以没有答话，只听见外婆又继续说下去“今天我是骂走了你那对狼心狗肺的父母，可是，他们的提议也不错啊。嫁过去后，毕竟有个依靠，而且正常女子该经历的你都能经历，未必是错啊。”
　　“也许，是该出去走走啊，看看书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书里面一样啊，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样丑陋的嘴脸啊。”若离仿若在自言自语。
　　“唉，怎得将你教育成这样对世情的偏激态度啊？”外婆有点骇然。
　　若离回过神来“外婆，这不是偏激啊，既然因为种种原因这社会不能容纳我，那我便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个社会啊。
　　“唉，由得你啦，不过，看你这想法，我怕是要替白家少爷担心啦。”外婆哑然失笑。
　　接下去的家常话便多了几分温馨少了太多极端的想法，若离，又回到了先前的泰然与平静，怎知那瘦弱的身躯里藏着多么惊世骇俗的思想！
　　不几日，父亲那边再过来问话的时候，外婆在骂骂咧咧中，便应允了这门婚事。
　　经过了一连串的烦锁礼节，这天，在白家选定的黄道吉日里，收拾一新的若离便离开了身后整整住了十二年的老宅子，临上花轿前，外婆拉过若离，在她耳边轻轻说“你这孩子，知道你许多话都不愿多说，可是，好多事情是不能隐忍的，伤心了，就回来吧，老宅子是你永远的家。”外婆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湿润，“还有，你的好多思想是比较新颖的，可是，不了解你的人未必能接受，所以，还是做个平凡的女人吧，那样，也许对你而言是幸福的”听到这些话，若离的眼睛都红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是啊，离开这里，投入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的不光是勇气，还有，是家人的关心与支持，外婆啊，是若离心中永远的亲人，是那心灵的最有力支柱啊。
　　想想即将到达的白府，若离嘴角微微扬起，白府，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