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若离》羊白劳

1、第一章 姨婆

　　在六岁以前的若离还是很快乐的，生活中有父亲的宠爱，母亲的微笑，当然，更有外婆的那种近乎与溺爱的感情在里面。这样的幸福，就在六岁那年的夏天一瞬间，全存留在记忆中了。
　　若离的外婆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那个妹妹和她相差大概有将进20岁，所以在外婆心目中，大概是很宠这个妹妹的。上天总是不公平的，在赋予她美丽的同时，更是将聪慧都一并给予了她，在同龄的女子都还围在一起议论着哪家公子的长短时，她早已将书房中的书籍读了个遍。
　　就这样的女子，或许是眼高的缘故，又或许是别人都自惭形秽的缘故，都二十二岁了，还待字闺中。那日，若离正在花园里拿着风筝在嬉戏的时候，姨婆突然冲过来抱着小若离转了好些个圈。
　　“小若离，小姨婆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了他一定会来咱们家提亲的”也许因为年龄的关系，姨婆与外婆的感情再好，可是，贴己的话却只对小若离说过。
　　虽然小小年纪的若离不知道提亲是怎么会事，可是，看见喜悦的小姨婆，若离也跟着一起笑。
　　这次的事情还只过去没有一个月，在若离的眼中，只是花园里的蛐蛐越来越多的时候，那天，若离在花园的假山洞里等着昨天那个跑了的蛐蛐王，却看见缩成一团的黑影洞壁旁微恻。
　　那黑影发出的那种压抑的声音，像是一种哭声，更象是一种悲愤的低吼，若离被惊呆了，那身影，仿佛是小姨婆。突然，那黑影抬起头，在黑暗的山洞中只现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要唾弃他，他也是你的~~”，猛扑上来的黑影一下子罩住了我的眼睛，颈部传来一阵压迫感，人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再醒来，就看见外婆站在床边，用忧伤的眼神望着自己，另一边，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少了平日里的微笑，似乎还有几分躲闪，只听见外婆在旁边轻轻的说“若离，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头还晕吗？”
　　“没~~有~~”说出来的话哑然无力，若离吓了一跳，这，是自己的声音吗？喉咙传来一阵生硬的疼痛，忆起来了，在花园的那个假山洞里，那个黑影，“小姨婆…”若离费力的想喊出声，可是，又是一阵昏厥，再次面对黑暗的世界。
　　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就听见母亲和外婆的争论声，“母亲，真的有遗传啊，我们家族中真的有遗传的说法，宛如（小姨婆）就是这样啊，她逃脱不了，若离她也一样啊，到她这一代就她一个女孩，一定是她了，我不要，我不要这样一个怪物的女儿。”
　　“小涣，她是你的女儿啊，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你就不要了吗？”外婆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隐隐的伤痛。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怪物留在我身边”母亲的话语有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你不要，定远就不要了吗？他平常多么宠爱若离啊”
　　“定远就要被封为中部侍郎了，他丢不起这个脸，我们都丢不起这个脸！”
　　“好，你们都不要，我要，我的乖孙女，我要了！”外婆的声音渐渐飘远，眼前又是黑暗的过往。

　　那年夏天的若离，生了好大的一场病，这场病，一直到冬天才好。病好后，她就和外婆搬到了城郊的那座宅子里，一直到出嫁的那天，再也没见过母亲。
　　直到很久以后，若离才知道那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原来，在外婆这一系的家族中，有一个隐性的遗传病，是属于隔代的遗传，而且主要是传到女子的身上。本来，到外婆这一代，只到她生下母亲都没什么事情，后来又填了一个聪明美丽的妹妹，满屋的欢愉，更加是忘记了那种带有诅咒性的疾病。
　　姨婆一直是外婆心中的骄傲，任谁有一个这样美丽聪慧的妹妹，都是异常宠爱的，所幸姨婆持宠而不骄，更是惹人怜爱。也就是这种怜爱，所以，年方二十的姨婆还待字闺中却没有引起大家的非议。
　　这样有才华的姨婆，在二十岁那年的的庙会上，爱上了外省一个进京赶考的才子，途经此地，两人一见倾情，本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可是这才子却是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并且属于那种见利忘义的人。进京后考取科举，被王爷的女儿看上，结果就抛弃了我小姨婆。
　　姨婆那种刚烈的性子，加上珠胎暗结，却因为大受打击而流失掉，就这样疯了，正验证了外婆的病史。而到了这一辈，就只剩下若离这一个女子了。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不定时的疯子，是个潜在的怪物，就连母亲，也受不了日日的猜疑与折磨，只徒留外婆独力在抚养陪伴着小小的若离了，小若离从此的世界，就从五彩缤纷来到了灰暗的地带。
　　因为身上的病史，若离只能在房子里独自玩耍，毕竟，有几个大人愿意自己的小孩和一个即将的疯子玩耍。
　　从那以后，外婆总是用一种很忧伤的眼神追随着若离在花园中嬉戏的身影。这个时候，若离总会抬起头，望着外婆那疲倦得颇显老态的身形，眼中流露的却并非一个六岁小孩的坚毅，这样的若离，就在六岁那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