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裙摆[gl]》陈三年

6、05

　　叶菲菲打来电话，问我近况。

　　彼时我已经搬了新公寓，躺在干净整洁的白色双人床上说：“不赖。”

　　她顿了顿，告诉我，白茜茜回国了。

　　我的手拿着手机没有动，心却是一颤。

　　白茜茜这三个字，我曾经将它刻进骨血里，也曾经一刀一刀把它挖掉。

　　那晚我们吵架后，她和她男友出国了。

　　是的，是男友。

　　她在外面玩得疯，累了就回来找我。我默许她这样，她也不带那些人到我面前。

　　这是我们的规则。

　　从高中起，我们一起玩了十年。

　　分分合合，真真假假，乐此不疲。

　　我累了。

　　“辞职了有什么打算？”叶菲菲问我，听语气是很轻快的样子。

　　“旅游，看书，养狗，或者就这么宅着。”我说。

　　我下意识这么说，这是我本来的想法。但在听到白茜茜回国的消息后，我想，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真巧，我也有旅游的打算，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我想去哪，我只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哪里都好。”

　　“OK，我今晚去找你，可能会晚点。”

　　挂断电话后，我想，白茜茜之于我，也许正如同我之于叶菲菲。

　　我和白茜茜纠缠了十年，叶菲菲单身了十年。

　　我一直在床上睡到下午才起来，收拾自己，收拾屋子。

　　下去扔垃圾的时候，我看到了单元门口的女人。

　　她穿得单薄，蹲在门口，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出去的时候根本没看见她，或者我已经看到了，却拒绝承认。

　　我记不清了。

　　把垃圾扔掉后，我走回来，她也站起身，对我笑。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是冷若冰霜的。

　　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分手的是她，找我的也是她。

　　我不知道我在她这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也许是丑角。

　　“请你让开。”我攥着手说道。

　　她听话地向旁边侧身，给我留出了通道。

　　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瘦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意思我懂，也不懂。她想我要她进去，也许不想，谁知道呢。

　　我回去了，单元门“碰”的一声关上。

　　我把她关在了门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电梯坐了几个来回，才想到要出去。

　　我回去看了时间，十五点十五分。

　　我整理衣柜，整理梳妆台，预备旅游的要带的衣服和化妆品，拖地，甚至熬了一锅红枣姜糖汤。

　　做完这些，我无事可做。

　　我沿着客厅来回走，我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叶菲菲给我发微信，问我去理城如何？我匆忙回复了一个“好”，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对不停闪烁的指示灯视而不见。

　　洗衣液没有了，我要下去买一袋洗衣液，对，得买洗衣液。

　　我穿着拖鞋下楼，不出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白茜茜。

　　她瞄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她得逞了。

　　白茜茜进到我新家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十六点零五分。

　　原来我痛不欲生的抵抗连一个小时都不到，我自嘲地笑笑。

　　叶菲菲不再给我发微信，改成了给我打电话。

　　我和白茜茜进来的时候，正在响。

　　白茜茜就在沙发上坐着，她没有动我的手机。

　　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但她在意得很，一直和我的隐私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过去接起电话，叶菲菲语气有些急：“怎么一直不接？”

　　我没回话。

　　“定明天的票好不好？或者今晚就走？”

　　“对不起我又恋爱了。”我一口气说出这些，如释重负。

　　白茜茜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对我笑。

　　游戏再次开始，不知道这回我能坚持多久。

　　我是丑角或是主角，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白茜茜。

　　从十七岁到现在。

　　爱了十年。

　　全文完
　　2017.11
　　201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