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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耳光 ...

  •   菊浓蟹肥的中秋好时节,夜幕初临省城,车水马龙间人人赶着回家赏月团圆。
      省第九人民医院门诊大楼七层,医生休息室内纤尘不染,岑毅清一边坐在窗前仰望月色,一边端起刘洁刚打来的晚饭匆匆往嘴里塞。
      有月亮的晚上,仍然压抑而可怖,小医生额头突突直跳,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上心头。
      “小清你怎么不吃了?”在对桌扒饭的刘洁发现他停了筷子,以为自己打的菜不合他胃口。
      岑毅清用筷子搅和着饭菜,根本没在意自己吃什么:“我感觉不太好,师兄,你看外面这天……”
      “赶紧吃饭。”刘洁挑挑眉峰:“就算真要发生什么事,填饱肚子心里才有底儿。”
      话音刚落,刺耳的救护车警笛由远及近,一路狂奔着冲向大楼,抢救室顿时人满为患。
      “肺部枪弹贯穿枪伤、左躯干及下肢炸弹破片割伤,刚才路上通报过的。”
      “人还有意识吗?喂!喂!”
      “来醒醒醒醒,看这里!能看到我的手指…哎呀不行,眼珠子动都不动!”
      “快快快,先进抢救室。后边的怎么了?”
      “我的天呐这个血……”
      “枪弹非贯穿伤,右下腹,子弹滞留体内,严重失血性休克。”
      “推进去上呼吸机,快!先把人抢回来,心跳血压稳定下来尽早安排手术。后面还有几个?”
      “十一个,这俩是伤得最重的。”
      “通知普外、胸外、骨科马上过来,准备会诊。”
      叮——!
      “小清你这见鬼的直觉!”刘洁扣下电话立刻起身披衣:“急诊接了十三个,全外伤,赶紧跟我下去。”

      “张姨,出什么事了?有人大闹抢救室?”警卫刘叔握着对讲机,气喘吁吁地跑到抢救室门前,胡乱把歪掉的制服帽子摁在头顶。
      “哎呦好惨呢,里面打人啦!”清洁工张阿姨拎着血水淋漓的墩布和桶,快步走出抢救室,一脸惊魂未定。
      刘叔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出了医患纠纷,一旦动起手来,九院的医护人员吃亏事小,人命关天的抢救被耽误可是事大。
      他赶忙问:“人在哪呢?严不严重?要不要报警啊?!”
      张姨摇摇头:“倒是不用,打人的是伤员,倒霉的是普外科的小岑大夫。打人那人已经伤到意识昏迷,但也不知道是哪路的绿林好汉,昏迷了照样生人勿近诶!小岑大夫接他的诊,刚凑过去看看伤情,哎呦喂!一巴掌就抡过来了!掌风带响地一巴掌正好裹在脸上!啧啧啧,肚子上中了一枪,血流了一床,巴掌居然还能甩得那么稳准狠!人家小岑医生肿着半张脸,还要给他做手术,啧啧啧……”说完摇摇头,快步去清理工具了。
      刘大叔默默在原地杵了片刻——既然警察都已经在现场了,事情应该就得到控制了吧?应该是不用他了。

      手术一直做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午夜十二点。岑毅清肚里就只有那几口饭,肿着右脸走出手术室,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脚一软差点没跪在走廊上。
      身旁的助手架住他问:“岑大夫你怎么了?”
      岑毅清咬牙忍痛摆摆手:“不碍事,头疼,脸疼,胃病好像又犯了。”
      “呀,刚才接诊太急,小岑你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吧?”护士长白纯琳跟上来:“手头有常备药么?要不我去给你拿点儿?”
      “不用,琳姐,口服药剂不管用的,我这破胃只要一闹起来,只有挂水才镇得住。”岑毅清摆摆手:“我直接开静脉注射,待会儿还得麻烦琳姐给我扎上…”
      白纯琳用心疼万分的手劲儿抽了他肩膀一下,啐道:“看你说的,尽跟琳姐见外!”
      好端端一个中秋,就这么过了。
      刘洁一下手术立刻奔回休息室,瞧见岑毅清的惨样忍不住感叹:“你说你今晚是不是犯太岁?又是被甩耳光又是犯胃病。”
      “我哪儿知道。”岑毅清扎着针,窝在休息室窄得跟产台似的担架床上,委屈万分:“别人从医几十年也遇不到这样生猛的,该着我点儿背,一来就撞上了。”
      刘洁满眼心疼地看着他:“你晚饭我帮你重新热热?”
      “都在桌上,阿姨给咱们送来的大闸蟹也都没动。”岑毅清咂咂嘴,有些舍不得:“可惜我这胃是吃不上了,你连我的份都吃了吧!省得浪费你妈一片心意。”
      “你吃不上,我哪来的心情?”刘洁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把岑毅清和自己的晚饭都拿出来,带着张郁闷的脸,分门别类地处理。
      “别这样,也不是我想闹这胃病。”
      刘洁扫了一眼装螃蟹的保温桶,立在小电锅旁,斜睨着岑毅清道:“我妈这倒真是认准你了。”
      “什么认准我了?”
      “认准你做她的儿媳妇儿了。”
      岑毅清脸颊烧起一抹绯红,偏生嘴硬:“只是答应跟你处处看,谁说就定了……”
      刘洁深深地投过去一眼:“处处看,处了这么多日子,难道你还不打算给我答案?”
      岑毅清抿起嘴唇,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弹了弹输液管,垂着眼睛不做声。
      “好吧,我不逼你。”刘洁回过头去继续看锅:“如果你……”
      岑毅清忽然打断他,问:“今天这一大批伤员…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连武警都进驻医院了?”
      锅里的热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刘洁停滞了一瞬间,抄起手旁的白饭拨进锅里:“应该出了什么需要武装力量控制的事吧……不过无论怎么对外隐瞒,抢救的时候也瞒不住咱们。都看到了,十三个危重伤患,全是枪伤、炸伤、碾压伤,其中四个还是现役军人,手术台上剪开的军服。天朝不是叙利亚,敢跟正规军在省会城市辖区内展开大规模枪战的,有几个?我等草民,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打脸之恨,不可言说。”岑毅清抬起没扎针那只手,冰凉的手背贴着肿痛的腮帮子,。
      刘洁拿勺子把米粒儿细细捣碎,搅和着炖成了一锅白粥:“还就是打你那个最特殊,下手术立刻就被武警接管了,重症监护室门里门外好几个哨兵,连医生护士进去都得拿领导签条确认身份。”
      “这么牛?什么人?”岑毅清挑眉:“来的时候他身上可不是迷彩服,非白…即黑?”
      刘洁皱着眉毛严肃地连连点头:“我觉得是黑。”
      岑毅清却开始想入非非:“你不知道那哥们儿身材,嘶——真特么太sexy了!进手术室剪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圈儿小护士把持不住,我真想上手摸两把!”
      刘洁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故意刺儿我呢?对着别人荡漾真当我不存在么?”
      “食色性也,跟你处我就不能看肉了么?”
      哔——!
      岑毅清的手机忽然响了。
      刘洁皱着眉头走过去,从橱子里拿出来递给他:“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铃声。”
      “我乐意,就要用这个~……师,师父?”岑毅清看清楚来电显示,声音立马怂了三怂。
      刘洁幸灾乐祸地坐进床边的陪护椅:“管教你的人来了。”
      岑小医生不敢怠慢,立刻划屏接起来:“师父?这么晚您老人家怎么来电话了?中秋快乐哈~”
      电话彼端的老者声音很淡,雍容华贵透着威严:“恩,中秋快乐。”
      完了,翟老越是波澜不惊,越是暗潮汹涌。
      “小清,刚才的事我听说了,你犯胃病还挨打了?”
      “嘿嘿嘿,师父我没事儿,真的~”岑毅清头上一滴冷汗滑落:“打我那人都已经没意识了,不知道触了什么反射弧吧,挥胳膊我没躲开。胃那是老毛病了,没事~……”
      “你有事没事,不是老师该过问的,我不过是下了手术顺带一关心而已。院里那么多医生,你自己也是成年人了,有病不治,有身体不注意,我还管你做什么?”
      翟老这是百分之百生气了。
      岑毅清欲哭无泪,连连抱着电话讨饶:“哎呦喂师父,徒儿错了,我这不也是刚下手术么,一时忘了吃饭,一时忘了,绝对不是故意折腾自己,您要信我呀……”
      翟老静静地听他解释,话锋开始转:“你现在身边有人照应吗?”
      岑毅清一脸心虚地看着刘洁:“呃那个…刘师兄顾着我呢,您放心……”
      “刘洁?”翟老低沉地嗯了一声:“他也要轮班当值,怎么顾你?”
      “他能者多劳嘛……”
      “不要跟我贫嘴。”
      “哎哎是,徒儿不贫了,师父您请指示。”岑毅清抱着手机,水汪汪的小眼神望向刘洁求救。
      刘洁一副作壁上观的表情,抱胸不想管。
      “不是老师说你,小岑,你父母姐姐都在老家,独自一人来省城生活不容易。这个年龄,也该处个对象准备起来了。可平时只要一给你介绍,你就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好了?生病招灾连个床前照顾的人都没有,知道孤苦滋味了吧?”翟老白发苍苍,却一点儿都不糊涂。
      可怜的小徒儿招架不住,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是,徒儿知道了,徒儿往后一定听您的话,尽快找个徒媳来,您老有了好人选吗?”
      翟老哼了声,想想,该铺垫的点都说到了,可以说重点了,于是把准备好的一个姑娘的情况抛了过去。
      刘洁在岑毅清旁边听着电话,抱手看着自己的小情人,眼神平静,暗潮汹涌。
      岑毅清一边听电话,一边狂冒鸡皮疙瘩,他知道不能再刺激刘洁了,否则又得闹一场大别扭。
      偏偏这时候,翟老直接让他:“定个时间吧,什么时间不值班,我跟人家转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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