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安好》竹小星

12、第十二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话的原因，念熙娴一连清静了好久，隔壁的滕斯睿偶尔在，偶尔不在，念熙娴也碰不上，吃饭都少了个人，都没胃口了。

　　至于周司磊，已经回上海了，之前下了飞机给她报了个平安就没再聊了。

　　小组的项目本身分到她手上就没多少，她手上还有G公司之前给的测试，平日里做完了小组的合成，就自己在那做测试的特效。

　　这样一来，小组的人发现，念熙娴吃饭不跟他们一起吃，干活都不跟他们一起干了，平时沟通有些费力，虽然念熙娴是有求必应的，但是脸色拉的长，大家都以为她不高兴，不敢找她了。

　　但是不好太生疏，大家没事都会找点话聊聊，念熙娴旁边的女孩子就是个话痨，年纪轻，入行不久，性格比较跳脱，从追剧聊到化妆品。

　　问念熙娴平时追啥，作为一个特效师，念熙娴自然也会去看国外特效大片，她经常回了一两个片子就没话了。

　　至于化妆品，问她平时什么牌子，念熙娴随便想了个常用的牌子，顿时把她噎死了，她一个刚入行的小姑娘哪有钱买这么贵的，又没话聊了。

　　至于饮食，念熙娴除了正餐，其他时候都是不动嘴的，恨不得都不用张嘴说话的安静，更别说吃东西了。

　　女孩子有时候忍不住看着她敲着键盘，写着看不懂的特效代码，会问她：“念总监，你就没有喜欢的业余生活吗？”

　　她歪头看着她，“业余？”

　　“就是娱乐爱好啊，弹琴跳舞或者唱歌逛街也算。”

　　念熙娴蹙眉想了想，“画画算吗？”

　　女孩子一怔，“你不会说的是拿着手绘板在电脑上画二维线稿或者简版定稿吧？而不是我想的拿着画板出去画山山水水吧？“

　　念熙娴挑眉，张了张嘴，女孩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念总监啊，你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拉倒吧，人家念总监有的是人追，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有人走过忍不住怼了她。

　　女孩子辩解道：“我不是说被人追，我是说这样不能碰到喜欢的人啊。”

　　念熙娴停下手指，看着屏幕，认真道：“如果以后喜欢的人不是志同道合的，就算是碰到了又怎么样？”

　　“你打算找同行？”女孩子忍不住笑了，“那你可得抓紧，我们这行，头上茂盛没多少了。”

　　她压低了声音偷笑，前面听到的男性还是忍不住回头凉凉看她一眼，不高兴戴上帽子继续工作。

　　念熙娴扯了扯嘴角，“不重要了。”

　　下午回酒店，她戴上围巾出去，在大厅碰到了滕斯睿，他正低头在前台写着什么，念熙娴想了想，走上前，他没看到她，她主动打招呼，他回头看她。

　　“写什么呢？”

　　“我明天回上海。”他转头继续写着退房登记。

　　念熙娴笑容凝固了下，点了点头，“最近暴雪，一路小心。”

　　他写完，将纸笔推给前台小姐，笑着转身，“去吃饭？”

　　念熙娴看着外面大雪，犹豫了下，他笑道：“不远就在前面。”

　　“好。”

　　刚迎着大雪回来，这会又钻了出去，好在不用冷着手打伞了，滕斯睿撑着伞，另一手插兜，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

　　真的没走几步，就到胡同巷子里，一长串的小吃街，搭着小红棚子，因为是巷子里，没有大风，倒还挺暖和的。

　　两个人避开人，往里面走，买什么食物的都有，北京地道的食物倒是少。

　　倒数第三个摊子就是滕斯睿找的位置。

　　念熙娴和滕斯睿钻了进去，人不多，老板娘正在捞米线，看到他们笑了，问吃什么。

　　“两份羊肉汤。”滕斯睿替念熙娴点了，念熙娴犹豫了下，没好意思拒绝，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羊肉，没有牛肉有嚼劲，味道也有点膻。

　　“这家的羊肉汤一点都不膻，你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我大学天天来这吃，之前一碗才五块。”

　　滕斯睿给她倒了杯水，念熙娴惊讶道：“五块？哪一年的，这么便宜？”

　　滕斯睿笑了下，“快十年了。”

　　念熙娴看了眼上面牌子，写着羊肉汤十八一碗，十年物价确实涨的快。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好奇的是，“你大学在北京上的。”

　　滕斯睿抿了口水，烫的倒吸口气，“对呀。”

　　念熙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上海本地的。”

　　他笑着摆手，“是上海出生，不过后来在北京亲戚家寄养。”

　　念熙娴听到这两个字，手指一紧，正打算再问，老板娘已经端着羊肉汤上来了，满满一大碗，上面铺了一层羊肉，有淡淡的卤味，下面是青菜和腊火腿。

　　果然没有羊膻味，她胃口大开，吹了吹热气，挑了一根米线尝了尝，赞许点头，“好好吃。”

　　“我就说吧。”滕斯睿笑了起来，倒了点花生酱。

　　两个人吃的呼呼声直响，念熙娴身上没一会出了点汗，寒气跑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去美国？”滕斯睿问她，她抿了抿唇，“周司磊告诉你的？”

　　滕斯睿呵了声，没认也没否，敛眸盯着她的脸蛋。

　　“过年前，琳姐想让我去国外过年。”念熙娴吸了下鼻子，她在国内，也没亲人了。

　　滕斯睿浅浅呼吸着，低眸没再说话了。

　　念熙娴很想问他寄养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问出口，她有些害怕触碰到他的地方，害怕自己会动摇自己的想法。

　　“我小时候也是寄养在我外祖家的。”念熙娴慢慢说起自己的事情，滕斯睿没抬头，小口吃着米线。

　　她继续说：“我外祖一家对我嫌弃的很，他们宁可抱着我小舅家领养的女儿上桌吃饭，也不准我上桌，让我一个人洗衣服洗碗做家务，只有我表哥对我好，他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外祖也不喜欢他，但是每次没钱都找他，怕他有忤逆的心思，逼着他和那个领养来的孩子结婚，我哥……那个女的最后还是生下了琪琪，琪琪有先天心脏病，我哥因为琪琪的抚养权也跟那个女的闹得出了车祸。”

　　“就几个月前，我舅妈自杀了，她说她受不了了，我们要抚养琪琪，给她治病，还要给那个瘫痪的女人生活费，我舅妈受不了了，……琪琪也没了。”

　　她说的很平静，心麻木没有知觉了，这一切在她自杀没死后就已经结束了，她很理智，这辈子唯一不理智的一次就是试图自杀，连表哥那件事被捅破，被族里当成笑柄，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她都没有冲动过。

　　“我哥在我大二的时候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他告诉我，只有自己独立了，就能离开那个地方，可是他没有离开。”

　　滕斯睿张了张嘴，看着她吃完汤粉，终是没有多说，只说：“那很好，做自己想做的。”

　　回去的路上，念熙娴踩着地上的雪玩，滕斯睿撑着伞，看着白色的雪穿过她的头发，落在肩上，有的会飘进她的脖子里，会想象到融化的模样。

　　到了酒店门口，念熙娴站在高他两层的台阶上看他，他的眼睛被白雪衬的格外亮，他咧嘴笑了下，冒出白霜，“我就不送你了，如果外面无聊了，回来给我发个消息。”

　　“恩。”她用力点头，“谢谢你。”

　　“……还有，再见。”她伸出手，挥了挥。

　　他点头，转身撑着伞上了车，念熙娴看着车，驾驶位是于勒，他瞥了她一眼，腮帮子咬的紧紧，似乎不高兴。

　　车子缓慢消失在白雪里，念熙娴搓了搓手，进去了。

　　元旦后，比赛也结束了，奖项公布，念熙娴小组是友情奖，没捞到什么，滕斯睿倒是意外得了三等奖，前面两个都是国外的，而且滕斯睿也没认真，输了不奇怪。

　　本人没当场领奖，念熙娴看着屏幕上回放的作品，滕斯睿用了点拍摄手法，镜头比较严谨，特效效果有些太中规中矩。

　　雪花瓣飘过，落在手上化成水珠，落在叶子上，水珠划过，落在冰面，凝成霜。

　　念熙娴看了好几遍，恍惚回神，他在说什么？

　　同时收到了G公司的通过邀请函，她看了眼手机上的信函，上面是一朵雪花，她奇怪看着手机，又看向大屏幕，愣住了。

　　每一个雪花都不太一样，但是跟信函上的一模一样。

　　滕斯睿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被G公司内部邀请的？比周司磊之前？信函上的logo是新做的，还没有正式公布，滕斯睿却提前做出来了，那就是说G公司给了他外包，他又从接触时候得知她被招的事情。

　　念熙娴有些挫败，靠着椅子，她有些看不懂他了，他好像很了解她，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

　　快要到回广州的日子了，琳姐拉着念熙娴去北京城逛了一圈，差点没被人挤死，本来就是快办年货的日子，两个人还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琳姐也不怕带不走，看中的都要买。

　　念熙娴走不到了，靠在空点的地方等她回来，前面有卖糖葫芦的。

　　正宗的北京糖葫芦，念熙娴看着红艳艳一颗颗，好像还不错，上前买了根，贼贵，二十一根，念熙娴都没好意思说老板。

　　旁边来了个一家子也买糖葫芦，估计是嫌贵，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就买了一根，让两个人分着吃。

　　男孩子看着大，喜欢吃，但吃了一个就说不好吃，都给妹妹了，女人叹了口气，没有制止，也没多买一根拉着俩孩子走了。

　　念熙娴看着他们离开，红了眼眶，一个人拿着糖葫芦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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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男摸摸头顶，拍拍胸口，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