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钟于归

12、第十二章 逼嫁

　　慕南烛揉了揉眼，起身皱眉道：“二哥，你怎么还没走？”
　　林知风回头看到她，没有一丝的歉意：“等我看完……”
　　慕南烛顿时火了，她一向有起床气：“你不是说十分钟吗？现在都多少个十分钟了？”
　　林知风听她语气不善，也带了一缕怒气，虽然极淡，南烛却听得出来：“马上就结束了，你别催了好不好！”
　　慕南烛压下怒气，冷冷道：“催你还是我的不是了？你影响别人睡觉，心里面没有一点愧疚吗？”
　　林知风像一尊铜雕，连头都不回，沉默着不说话。
　　慕南烛道：“我真的很困，拜托你赶紧回去好不好？我明天还要赶火车，火车上又睡不好……”
　　她唠唠叨叨说了十分钟，林知风没有一点反应。

　　慕南烛气得直喘气：“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林知风道：“你等我看完……”
　　慕南烛再不说话，起身披好外套，“咚”的一声关上门，下楼去了前台。
　　恰好二楼还有一间空房，南烛没用现金，刷了卡进去看了看，房子小了些，但是还算干净。
　　她风风火火地跑去原来那间房，准备去拿行礼。可惜门锁上了，她进不去。
　　南烛敲门，没有人应。
　　她只得喊林知风，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可能睡着了，也不可能这会儿功夫离开，南烛气极，门被拍的咚咚响。
　　他还是不肯开门。

　　慕南烛又一阵风一样下了楼，喊来服务人员，带了钥匙开了门。
　　门打开，林知风依然老僧一般坐在那里看电影。
　　慕南烛一点都不像理他，从包里拿出两张纸币，直接丢在他面前：“这间房的钱，多不退少不补。”
　　只可能多不可能少。她不愿意占他的便宜。
　　林知风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头都没回。
　　慕南烛提着箱子毅然决然地出了门，也是倔强地不回头。

　　收拾妥当，慕南烛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一点多了。她正要关机，突然一条短信过来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是林知风。
　　慕南烛心里有气，不愿意理他，关了手机闭上眼开始睡觉。
　　一夜的梦，斑驳淋漓。
　　早晨醒来是六点。她洗漱好，林知风打电话过来：“起来了吗？我来接你。”
　　慕南烛淡淡道：“不用。”
　　他还是来了，眼下乌青，明显是没睡好。

　　敲门时慕南烛还觉得奇怪，后来一想他肯定在前台问过。
　　南烛拉开门，他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我以前也住过这间房。”
　　南烛一愣，随即笑道：“那是，万花沾身，想必这一条街的酒店二哥都住了个遍吧？”
　　林知风脸色铁青，明显要发怒，最后只是淡淡道：“收拾好了就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经过药店，南烛道：“等一下，我去买个晕车药。”

　　林知风停下来，在药店门口等她，门都不进。
　　南烛心内冷笑，谁又不指望你帮着付账，躲这么远做什么！
　　心里的怨恨更增加了一层。
　　南烛很快买好药，看到他躲在一边打电话，看到她出来，很快挂断了电话。
　　“吃个早饭吧。”林知风不等她回应，提着箱子往旁边的一家餐馆走去。
　　里面有不少人，南烛只得选了一个靠门的桌子坐下。
　　林知风也坐下来，把菜单推过来：“吃什么？”
　　南烛搭眼瞧了一下，都没有什么胃口，便又推了过去：“不想吃。”

　　林知风看了她一眼，给自己点了一碗螺狮粉。
　　粉上桌的时候，南烛才知道他果真只点了自己的。
　　看着他一个人沉默着吃粉，南烛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
　　从前一起出来吃饭，哪怕她刚吃过，他也会替她再点些吃的，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完全不顾她，自己在那里吃的尽兴。
　　她知道这情绪要不得，然而心里的伤感却难以驱逐。
　　掏出手机，她故意不看他，眼睛只在手机上飘来飘去。

　　吃晚饭，林知风替她打车，把她的箱子放在后面，等她做好，冲她摆手到：“我就不送你了，到了和我说一声。”
　　全程不看她一眼。
　　南烛心里有气，也固执地不看他，只道了一声：“谢谢。”
　　车子绝尘而去。
　　南烛不晓得为什么，晨风四起，把她的眼泪一串串打下来。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了然道：“小姑娘失恋了啊？”
　　南烛抹了把眼泪，笑道：“没有。”
　　恋都没有，哪里会失恋？

　　坐上火车，终于还是给他发了短信。除了谢谢他的照顾，隐约表达了绝交的意思，还含蓄地问了他昨晚的奇怪反应。
　　林知风的短信回得很快，并没有为他昨晚的失礼道歉，反而发了一通内心剖白，其中有一句是：心里住着个人，日夜煎熬着心。
　　慕南烛顿时傻了。
　　她再愚笨，毕竟是有男朋友的。短信里的情意，她总是看得懂的。
　　她一阵挣扎，终于还是决定给苏零榆发短信，说了这件事。

　　苏零榆打电话过来，笑她：“你可是有家室的，可不能走错路啊！”
　　南烛道：“不是，我就是奇怪，他不是喜欢男生吗？怎么……”
　　苏零榆想了想，道：“这谁知道？兴许突然改性子了呢！”
　　慕南烛想问林雪蚕，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别人家的事，还是不掺乎为好。
　　至于林知风，就当他吃错了药，短信发错了人。

　　然而虽然这么想，往日情景却还是不经商量地涌上了心头。
　　每周末不间断的邀约，各种节日生日时从不缺席的礼物，偶尔的鲜花和水果零食，每次出去玩选的景点，似乎，都和情侣脱不了关系。
　　从前，她确定他喜欢的是男生，一心想着林雪蚕的叮嘱，努力陪着他，将他从消沉里捞出来。
　　如今呢，她还能这样安慰自己吗？
　　他喜欢的，真的是男生吗？
　　慕南烛忍不住开始怀疑。

　　然而无论如何，苏零榆说得对，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纵然男朋友渐行渐远，纵然自己对林知风产生了依赖，有些事也绝对不可以就这样默认。
　　快刀斩乱麻。
　　慕南烛思考半晌，终于回了个直白而又不失礼貌的短信：二哥莫慌，我年底就要结婚，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你啊！
　　终是没有再回短信。
　　慕南烛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机号、□□、微信全部删除。
　　桃花劫，要不得。

　　回到家里，始终如一的冷空气。
　　晚饭时不见弟弟慕南星，南烛问起，继母有点惊慌，父亲淡淡道：“南星去同学家玩了。”
　　南烛下意识问道：“去哪里了？”
　　“四川……”
　　“云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南烛看到父亲和继母神情慌张，心里有了一丝担忧。
　　把慕南星支开，他们想做什么？
　　南烛想起前事，心里忍不住发寒。
　　早先想把她高价卖给一家经商的，也是把慕南星支开到别处。难道，他们想故计重施？

　　南烛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计划好，临出门时笑道：“我年底就要和谢青士结婚，到时候就要麻烦爹和刘姨。”
　　两人明显愣了一下，很快继母便笑道：“是么？谢家知道吗？”
　　慕南烛搪塞过去，很快觉得不对劲，难道，谢青士说了什么？
　　她匆匆跑到卧室，拿出手机打给谢青士：“我们俩的事，你是不是和我家里说了？”
　　接电话的却并不是谢青士，话筒里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是慕姑娘吧？我是青士的女朋友，我们现在在厦门呢，你找他什么事？”
　　慕南烛恍然觉得一个闷雷从头上响起，后面的话她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再想打回去时，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继母在门外笑道：“南烛啊，谢家已经退婚了，你还不知道吧？”
　　慕南烛把眼泪咽回肚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继母又道：“你也别难过，我和你爹一听说这桩事，真是气得不行。不过，他们总算没有把彩礼要回去。我前阵子到处托人，重新给你寻摸了个好人家……”
　　慕南烛起身去开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她大惊道：“你把我的门锁了？”

　　继母依然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你爹的主意，你可怪不得我！”
　　慕南烛道：“你帮我打开，之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继母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有事和你爹说。”
　　慕南烛眼前一黑，勉强稳住神：“刘姨，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继母毫不胆怯，笑得张狂：“你倒是报警啊，就怕你还没说明情况手机就没电了吧？就算你能报警，还真能把你爹送到监狱里去？你要是真这么狠心，以后看谁还敢娶你！”

　　慕南烛不听她的啰嗦，翻箱倒柜找她的充电器，却怎么也找不到。
　　继母听到动静，笑道：“别找了，充电器你爹早拿走了。你也别折腾了，等过两天你愿意嫁过去，我就放了你。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慕南烛轰然倒在床上，她没想到，都这个时代了，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自己的爹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狠心绝情。
　　她之所以敢在假期回家，就是仗着她同谢青士订了婚，父亲和继母不会太过分。却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谢青士和她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私自退了婚。
　　她拿过来一面镜子，看到镜子里苍白憔悴的面容，欲哭无泪。
　　南烛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哀哀地望向窗外，此刻忍不住想起了《十八春》里的顾曼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