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贱》老衲放个大招

4、第 4 章

　　我和汪凡出了市医院，上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到哪，汪凡说：去个便宜点的小医院。
　　司机一听，目光顿时变得同情，用深有体会的语气说：太贵了是吧？
　　汪凡没反应过来：什么？
　　司机说：上次我胃口不好跑这看病，医生就问了两句，给我开了两百多块的药，吃了后好了几天，然后一切照旧，感觉钱白用了。
　　汪凡说：这倒不是，我是来看病，挂号医生说我神经病。
　　司机同仇敌忾地说：收费贵点就算了，态度还那么差，病人花着钱去受气，我就是病死也不会再来这家医院。
　　我对司机的魄力投以称赞的目光，不过我想他若真的病得要死了，恐怕第一时间就往市医院跑了。
　　司机说：我知道一家医院，技术好，收费低，开药良心，最重要的是别人态度好，从不摆架子，让病人宾至如归，流连忘返。
　　汪凡惊喜地说：还有这么好的医院啊，就去这家了。
　　司机启动了车子：就是他们生意一直火不起来，现在病人都相信大医院，为了改善经营，前不久他们才和我们出租车行建立了合作关系，我们拉一个病人去，消费超过一百返我们司机五块，超过两百返十二块。
　　我说：这不就是吃回扣吗？
　　司机倒是直言不讳：是啊是啊，这样我们还能赚点外快，医院生意也好点，病人还能体验物超所值的服务，一举三得。
　　我佩服司机的口才，把吃回扣说得这么合情合理。
　　我说：你平均一天能拉几个人到那家医院啊？
　　司机说：有时候一天能拉去一个都算好的了，本地人基本不会上当，只能骗一下外地人。
　　汪凡说：这么说你是在骗我们了。
　　司机连忙说：也不叫骗，只是打个广告帮着宣传一下，都是老乡，说什么骗啊。
　　一路闲聊，车子把我们拉到了市郊的一座小医院，医院周围建筑很少，只有些低矮的没有一丝特色的平房，并被丛生的杂草团团包围，这荒凉的景象可以拿来当恐怖片的取景地了。
　　下了车，司机面带微笑对我们说：有病一定要治，不要为了省钱，把身体耽误了。
　　我说：你不跟着去医院吗，不然怎么拿回扣？
　　司机晃晃手机：微信支付。
　　车子呼啸而去。
　　汪凡不解：他就不怕医院赖账吗？
　　我说：医院还怕他不拉客过来呢。
　　汪凡又问：那他就不怕医院做假账吗？
　　我说：估计在这消费的病人很难超过两百，与其在这守着看我们花了多少钱，人家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拉客赚钱。
　　汪凡说：这个司机人倒是不错。
　　我说：屁啊，他叫你看病不要省钱，因为你多花钱了他就能多拿回扣。
　　汪凡说：这倒是。
　　走到医院门口，汪凡抬头说：814医院，也不改个中文名字，这名字太没特色了。
　　我说：这名字很有特色啊，814，不要死，你听多体贴。
　　医院大厅很冷清，和市医院没法比，挂号窗口外没有一个人挂号，只有两个病恹恹的人坐在长椅上休息。
　　这种环境让人厌烦，药味很浓郁，人脸太颓废，待久了没病都感觉自己也有病了。但不知为何，我有时会觉得医院能让人产生一种绝望的归属感。
　　挂号窗口的女医生看到我们两张陌生的脸，顿时目光中有了种发现猎物的喜悦，笑容亲切地说：看病啊？
　　汪凡凑上前去，说：对，我来看病。
　　女医生说：哪里不舒服啊？
　　汪凡说：其实我也没什么病，就是想用钱，来你们医院看看能得个什么病好花点钱。
　　女医生被汪凡的话惊到，不过一看她就比市医院的医生要有销售经验，一点也不慌乱，还是和颜悦色地说：哦，大概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得什么病的话，要不做个全身检查？
　　汪凡说：全身检查花钱吗？
　　女医生说：全部都检查的话还是有些花钱。
　　我插嘴：全身检查应该是现付钱现检查吧？
　　女医生说：是的。
　　汪凡说：这不行啊，我要得个急病，然后让别人来帮我付钱。
　　女医生再一次被惊到，不过她真的很有职业素养，仍然和颜悦色地说：原来是这个情况，这样的话，要不我给你挂个医生去看看，让医生看一下有可能你得了个什么病？
　　汪凡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你们这家医院服务态度真的太好了，简直相见恨晚。
　　女医生说：给你挂了何医生，二楼右手边，门牌上写的有。
　　汪凡问：这个医生是看什么科的啊？
　　女医生说：他看内科和外科，也看妇科和儿科，如果你想看眼科和整形，也可以找他。
　　我心想这家医院的医生真不得了，挂号的女医生综合素质已经这么高了，没想到看病的医师还可以一个顶六个。
　　我们上了二楼，找到了功效六合一的何医生。
　　何医生脑袋秃了顶，只剩周边有一撮头发顺时针盘旋在脑袋上，像奥运会的橄榄枝，他看见我们，笑容亲切：看病呐？
　　诊室里也没有其他病人，我们走了进去。
　　方才的经历给我们的感觉是这家医院很好说话，于是汪凡开门见山：是这样的医生，我没病，但是呢想得个急病，让别人给我报账，你看能不能帮我。
　　何医生瞬间心领神会，用武侠小说里的话说，就是目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同时他又深谙言谈技巧，不直接点明地说：你是想？
　　汪凡说：有人欠我钱，我需要得个病让她给钱，当然不是真的得，是假装得，但需要医院的证明。
　　何医生面露为难：你这个情况很少遇到，我们医院虽然小，但还是有原则的，不搞这种事。
　　我心想汪凡没把话说到重点上，于是插嘴道：医生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你看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只要能把钱收回来，到时候肯定会报答你。
　　何医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们一个假装得病，让欠你们钱的人付医疗费，然后医院再把医疗费给你们。
　　我和汪凡点头。
　　“哦……”何医生把哦字拖得老长。
　　何医生又说：看来你们是遇到麻烦了？
　　我说：对啊，遇到个欠钱不还的，还是个女的，又不能强硬要，我们又缺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何医生点点头：欠钱不还的人最烦了，借钱时一片好心，最后换来自己受气。
　　我和汪凡立即附和：就是就是。
　　何医生说：这个假装得个病啊，倒是很轻松，就看你想要收多少钱回来了。
　　汪凡一听有戏，喜出望外道：大概两万块。
　　何医生说：这么多，我想想啊，这个内科呢，顶多就开个药，严重的呢药就贵，但治疗周期长，如果你急着要钱，你得整个大的，搞个外科伤，要住院的那种，再找个资历老的医生，因为技术好肯定收费高，再塞个红包给他让他开个证明，如果不马上治疗就会怎么样怎么样的那种，把话说严重点，这样病人家属肯定给钱快。
　　汪凡说：我在哪里能找到这样的老医生呢？
　　何医生笑笑，谦虚地说：我就是个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