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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节:战争 ...

  •   清晨,我孤单寂寞地坐在陌生的教室里。
      除了少数老班的同学,大多数人我并不认识。
      短暂的尴尬与不适之后,有些同学开始起身主动找人攀谈。不论新老,因为未知的命运,大家在生疏的氛围中,为了打破自身的孤寂,努力尝试着与别人客套寒暄。初始,无非是些简单的自我介绍,等到自在一点时,再加上些许有意思的兴趣爱好。一段新关系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直到新来的班主任包老师登台授意,按照他拟定的规则,将所有人依照新秩序,安排好座次。渐渐地,一个崭新的班集体初具雏形。
      到了上课铃响,我始终没能等来赫立。
      奇怪的是,我却在本班看到了和他并列第二十名的江林林。
      难道,他被分到了别的班里?
      我有些沮丧。
      不过,当我看到包老师硬朗冷酷的神情,利落的办事效率,以及周围新同学虎视眈眈的眼神,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真确的快班。想到自己再这样多情下去,恐怕会沦落为猛兽的口中食、盘中餐,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不由心头一震,随即再不作他想。
      新到任的班主任包老师,在学校的教学名气,我是早有耳闻。
      只要是他班上的学生,百分之六七十能确保进入省重点高中。
      多么恐怖的数字!我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这得有多坚定的信念和多艰辛的努力啊!
      然而,包老师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用令人难以企及的教学成绩树立起他在学校的威信。好多家长听闻他的大名都是无比崇敬,更是削尖脑袋想让孩子进入他的班级,以确保子女将来的远大前程。
      这样的一个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好在,包老师私底下还是挺幽默的。课堂上我们常常被他的风趣逗得前仰后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我们全班同学的严格要求。
      他向我们推崇一种“狼性”文化,期冀我们每一个人要像丛林中的小野兽,在残酷的优胜劣汰中通过血性拼杀,搏出自己的一条生存之路。
      “你们每个人都是最优秀的战士!不要辜负上天赐予你们独一无二的天赋。我们要发奋珍惜自己的优势,通过努力进取将它发扬光大!”
      “努力拼搏,奋发向上。天道酬勤,永不言弃!”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迸发出的喊声在小小的教室里来回荡漾着。
      我的声音也包含其中。私底下却在心里不禁暗暗寻思,从以前被食的小羊,到现在食人的野狼,我的身体不知要将经过怎样的基因突变。
      下午放学时,在走道的尽头,我意外碰见了刚从平行班里,走出来的方芳。
      一见彼此,我俩便兴奋难耐地凑到一起。
      “喃喃,你在新教室上课还适应吧?”
      “我还好,方芳你呢?”
      “我也还好,就是那样呗!”
      “喃喃,你快听我说,知道我在我们班看到谁了吗?你可能想都想不到的。”
      “谁呀,谁呀?谁这么了不起,让我意想不到,哈哈!”
      我还傻傻地沉静在遇见方芳的喜悦之中。
      “赫立!”
      听到这个名字,我呆住了。
      “他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可是,这怎么会呢?他不是明明白白第二十名吗?怎么会……”
      我感觉喉头的热血突然直往上涌。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中午遇到大军时,他告诉我重点班的老师都没要赫立。只要了同样名次的江林林。”
      “啊,怎么会这样?”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
      “是啊,赫立真是倒霉。那么努力,最后却成了这样。”
      “咦,大军没和你一个班吗?”
      “没有啊,他被分到另外一个平行班里。”
      方芳说着,一脸的失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的心好似被浇了一盆凉水,湿湿嗒嗒的又透又凉。
      晚上,回到家中的我,失魂落魄,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为赫立的处境感到难过。我深知他的性格,明了学习上他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今却是落得这样的结局,怎么能受得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多想去安慰一下他。可是从上学期末尾到现在,我已经鲜有机会能再遇到他了。
      想来想去,不觉已到黑夜。我收拾完书桌上的笔记和作业本,躺回到自己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双手抱膝呆呆地坐在床头,想寻得一个稳妥的方式去鼓励他,却发觉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各方面的阻力都太多,实在难以找到一条行得通的路。直到夜深人静,睡梦中的敏敏已在上铺翻身数次,我已经倦得睁不开眼睛时,才无奈地倒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坐在新教室里的我,如同往常一般忙碌不已。
      初二下学期的课程一开始就比上学期要繁重许多。
      一大早上,我的耳朵里便灌满了各类被老师认定为极其重要的文化知识。黑板上的白粉笔板书,不停地写了擦,擦了写。看得我都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得“雪盲症”。同学们的右手跟着这些板书,来来回回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机械移动着。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已经累得腰酸背疼的我,却还有成堆的作业等着要去做。
      如此的生活,月复一月。我累得几乎腾不出空隙来去想念方芳、大军和赫立。过往欢娱的日子就这样在我的心中被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如同货物般被人盖上了毡布,遮的严严实实。
      课间时分,我也曾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同学关于分班问题的闲言。可是巨大的学习压力,让我早已无暇去顾忌这些,也就徒然地不了了之。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包括我在内的全班同学,都在自习课上用功的伏案疾书。正在探究数学难题的我,突然被周遭的一阵骚动不安给惊醒。因为被手中的笔所牵制,猜想无非也就是哪个爱耍宝或者好出风头的同学,搞了个无聊的恶作剧,引得众人的热议罢了,我于是就没太在意。
      渐渐地,滋扰声越来越大,许多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笔,不断地交头接耳,坐立不安。我抬起了头,跟随大家的指指点点把目光投向寒冷的窗外,竟发现有些同学早已按耐不住,纷纷从自己座位上起身,跑出教室,聚集成一堆。他们无一例外地把头朝向教室的楼梯拐角,猎奇地看着眼前刺激的一幕。
      “他们干嘛呢?在看什么呀?”
      我把脸转向自己的新同桌,疑惑地问。
      “在看打架呢,听说打得可厉害啦。”
      “是学生相互在打吗?”
      “好像是的,说是都见血了。”
      “真的吗?都是同学,干嘛这么凶残?”
      “说是我们班的王争和一个外班的。听说那人是平行班的学生,因为爱打架还挺出名的,叫,叫什么来着……”
      说到王争,我的头脑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男同学的身影,身体虚胖,个头颇高,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眉宇间盘踞着一股子傲气。到重点班几个月了,他始终就没跟我说上过几句话。
      虽然,他为人尖酸刻薄,成绩的排名却还能一路遥遥领先,秉性也总爱围着老师转个不停。所以,同学们私底下都戏谑地称他为“王太监”。
      “没想到王争还能打架呢?”
      我偷偷想笑。
      不过,我的同桌却并没留意到我的讥讽,她正试图努力冲出自己卡壳的思绪。
      “那人姓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鹤立鸡群’!”
      她激动的一拍脑门。
      “赫立!就是他。瞧我,每次听见他的名字就会想到这个成语。”
      听到赫立的名字,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脑海里的数学难题被瞬间抛开。
      我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心咚咚直跳。身体下意识地从因为坐得太久,早已变得暖哄哄的课椅里站了起来。即刻冲出了教室,拼命拨开围观的人群。
      眼前的一切让我不能自已,惊得目瞪口呆。
      两个男孩,挥舞着胳膊,发疯式地扭打在一起,完全丧失了理智。
      赫立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则是王争。
      赫立的嘴角挂着血,王争的眉骨全是青肿。两人的头发像是一地蒿草,乱蓬蓬的,都有被对方狠心撕扯过的痕迹。他们的衣领全无完整,领口被扯开,扣子散落到地上,并且衣服前襟上的口袋早已被彻底撕破。
      男人之间的打斗不同于女人,全是闷声而为,却将对彼此深深的厌恶暴露于眼中。就像此刻的他俩,纵使相互之间痛恨不已,也听不到一句额外的咒骂,只剩得对彼此拼死的拳脚相加。
      二楼楼梯拐角,王争将自己紧握的拳头当作利器,笔直而盲目地砸向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赫立却并无一丝怯意,也毫不示弱。他狠狠盯住王争的脸,凭借本能,敏捷快速地躲闪后,再迅速还击对方。与王争不同的是,他并不将自己的拳头死死握紧,反而掌心留有余空,弧线般打出自己的拳头后便迅速收回。他的眼神中露着一丝狡黠,并不轻易出手,然而一旦出手就不再停歇,凶恶专横地直到对方被他揍得昏头晕脑,找不准方向。
      赫立悍戾的气势让我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害怕。
      只有我明白,他这是在宣泄,是在玩命。
      站在三楼楼梯口围观的同学,被两人狰狞的状态吓得不断惊声尖叫,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下楼梯去拉架,反而畏惧到集体节节后退。
      几个好事的人,转身离开了围观,剑一般地冲向几百米外的教师楼。在他们的意识中,眼前只有老师才能够评判和制止住眼前这场午休无止的打斗。
      然而,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让我勇敢站定,推着我大胆地迈下了楼梯。
      是的,在它的驱使下,我冲下了三楼的楼梯,不顾死活,将正阻于我面前,王争的肩头一把卒然拽住,当他扭头外望时,我便顺势挡在了他俩之间。
      两个男孩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搞懵了。
      但是,他们立即就恢复了自身的逻辑。
      “谁啊,让开,别挡着!给我起开!”
      情急之中的王争居然没能认出我这个才同班几个月的新同学。他只顾冲着我嘶吼,但我并不理会他。
      “你,快给我走开。”
      这是赫立抛给我的话,他原本镇定的眼神显出了一丝慌乱。
      我不回答,只是死死的站稳在两个男孩之间。
      忽然间,我感到一阵疾风在自己的右耳旁呼啸而过,那是王争出拳的声音。
      赫立立即伸出右手,猛然有力地将我拽到他的身后。随后我便感受到了拳头打在他肩膀上的剧烈颤动。
      “啊!”
      我被这猝不及防吓得失声喊叫起来,下意识地躲到他那宽阔的肩背后,低下头,缩紧自己的身体,用手牢牢扯住他腰间的衣服。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都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我声嘶力竭的喊道。
      赫立大概是被我那无望地哀求声给刺激到,以为对方伤到了我,急痛攻心中陷入了暴怒。
      他将护卫身体的左手腾空,用它来护住身后的我。仅靠单只右手,带着复仇式的决绝,凶恶残忍地回击着对方。
      他瞅住机会,对准对方的鼻子就是几记狠命的老拳,直到毫无防备的对手后退几步,双手捂住面庞,异常痛苦的倒在地上,鲜血顿时从他的指间喷涌而出。
      如此情景,赫立仍旧不依不饶。他上前几步,扑向王争,用右手死死掐住他的咽喉,让其完全无法动弹。对方急了,只得用脚拼命狠踹赫立。或许是王争真的踢到了他的身体,赫立忍耐着,微微松开他右手的虎口。对方乘机吐出一口恶气,开始了挑衅式的唾骂。
      “你小子怎么着!打不赢了,叫上女的来帮忙?”
      王争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赫立。
      赫立的个性受不得这种侮辱,立马吼了回去。
      “你他妈的,今天是想找死吗?!”
      “想打死老子?就凭你这本事,还是想凭躲在你身后这碍事的?”
      王争的话音刚落,赫立登时收紧仍然卡在对方脖上的右手虎口,抡起左手的拳头,照准对方前胸的鸠尾就是一拳。
      受了重拳的男孩疼得嗷嗷直叫,而这一拳也将赫立身后正处于极度惊恐中的我给猛然“打醒”。
      幼年,在担任中医师的舅舅家玩耍时,我曾好奇地翻看过他堆积于书架上的医学书籍。当看到人体穴位图时,我对“鸠尾”这个听起来怪异的词语产生了的好奇。于是便抱起书本去询问舅舅关于它的释义。
      舅舅最初对它给出的长长解释,我早已想不起来。但我始终记得他在解释的末尾对我追加的那句话,
      “鸠尾这个地方受不得重击,如果过分重击这里,是能轻易要人命的。”
      回想起这句话,我全身上下的血液开始变得冰凉。已经全然顾不得楼上层层围观的同学,奋不顾身的将赫立拦腰抱住,死命不再松手。
      “别打了,赫立!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我求你了,不能再打了!”
      听到我绝望的喊声,慢慢的,他竟逐步缓了下来,身体也由最初持续的僵硬开始变得松懈下来。
      我明白,他在清醒,也渐渐开始冷静。
      于是,我借着势头想把他往后拖动,想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他跟随着我后退了几步。不过,没几步,他便在跟对方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后,稳稳站住不动了。
      我缓缓松开了他,双手扶住自己的腰,累得不停喘气。
      “你们两个!胆子也忒大了,想造反吗!”
      从三楼的楼梯口,冷不防传来一句厉声呵斥。
      我抬眼往上看时,发现起先密不透风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被分开一条小道,好像摩西劈开的红海那般,路的顶头正站着一位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老师。
      几个学生瞅准机会,一股脑冲下楼梯,将被打倒的王争扶了起来,然后再灰溜溜地顺着楼梯的边侧爬了上去。
      “简直就是胡闹!看看你们两个,哪还有一点正派学生的样子?”
      此刻,被飞奔进教师楼的学生们,费劲心思拉来仲裁的,正是教务处负责教□□行管理的孙老师。他矮胖,敦实,满脸横肉,跟学生谈话时总是以指责居多,讲起普通话来总会夹杂些许地方口音,是学校出了名难缠的老师。
      所有人都不说话,现场守着一份摒息凝气的安静,只由得孙老师在不停训斥着打架的两个人。
      “我看你们一个个过得太闲散了!自习课是用来打架的吗?学校的纪律全不放在眼里!还知不知道该怎样珍惜宝贵的学习时间?”
      “你!”,孙老师用手指指刚刚站起身的男孩,“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男孩一改刚才的自鸣得意,低下头,小声回答到,
      “初二(一)班,王争。”
      “初二(一)班不是重点班吗?怎么,你学习任务不紧,还有闲心思打架呀?”
      “你呢?”
      孙老师又将手指头戳向赫立。
      “初二(五)班,赫立。”
      “哦,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赫立呀。你那‘圣斗士’的‘美名’可早就传遍了整个教师楼呀!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先前不是听说,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嘛!怎么,现在进了普通班就忍不住了,开始原形毕露啦?”
      赫立不回答,只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不以为然和不合作的神情让频频出言的孙老师体验到一种不舒服的挫败感。随即,孙老师便忍不住了,要出手紧紧相逼。
      “赫立,你给我听着,现在可不是以前在外校。别人学校是怎么纵容你这种品行的学生,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学校对学生一向的教育,宗旨就是要摒弃一切恶习,追求卓越不凡。所以,你不要将这种打架斗殴的喜好带到我们这里来,影响老师和同学们的日常生活。我们不仅不会欢迎,更不会纵容!你这种放任自流的行为只会得到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摒弃。你听懂了吗?”
      赫立仍旧闷着不说话。但我知道,孙老师的话,都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用右手弯曲的食指蹭了一下自己单侧的鼻翼,抽吸了一下鼻孔,任性地站着不动。
      “还有你,”
      终于轮到了我。
      “一个女孩子,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和他们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听闻此言,缓过神来的我,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无论是头发还是衣服,都在刚才的打斗和推搡中变得凌乱不已,着实有些不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孙老师并没有像对待前面两个一样,让我在围观的人群前报出自己的班级和名号。
      “老师,她是好心去拉架的。”
      围观的同学中,有人壮着胆子,开口替我向孙老师给出了解释。
      话语在他的耳中穿堂而过,不过老师仍旧维持着自己威严的神情。
      “好了,最后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你们两个自己上来,跟我走。其他的同学,回到你们的教室去。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不要再随便出来走动!如有违反者,一旦被抓住,自己就老老实实等着去教务处报到吧!”
      孙老师说完,所有人都乖乖遵照执行。大家一哄而散,两个打架的“罪犯”也速即被老师带走。一时间,楼梯拐角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了被老师遗漏的我,零丁而立。
      我用手指当梳子,捋顺自己的头发,用皮筋重新固定好短短的发尾。接着,我理理衣服,再拍拍腿上因为刚才的打斗沾染上的灰尘和污垢,一步一步迈上去往三楼的台阶。
      走回教室以后的我,发现同学们大都平静下来,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事发以前他们手中的一切。不过,当我出现在教室门口时,仍然引得了少部分好事者的小声议论。走向课桌的一路,我明显感觉得到他们在我背后的指指点点。
      坐回课椅的那一刻,我看到自己桌上的作业本依然平平整整地摊在面前,上面的数学题如故只解出了一半,半截打开的钢笔还直挺挺地横在上面。
      身旁的同桌瞪大双眼,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没事吧?”
      我礼貌性的回答了一声,“我没事。”接着对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突然,我的心中一阵酸楚,想起了几个月前还坐在自己身旁的方芳。
      我低下头,偷偷用手抹去眼角涌出的泪滴,叹了一口气,重新趴回到自己桌前,努力像大多数人一样平静下来,回归书本的怀抱。
      在思虑良久,却并无任何进展以后,我只得无奈地将那道数学题暂时放下,决定腾出时间来先完成其他的作业。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它始终在按部就班地走着。
      一刻钟过后,王争低着头,脸上挂着伤,缓步走回了我们教室。
      很多人都抬起头来着他。
      我抬头瞟了一眼,便冷淡地低下头,继续做我的功课。
      又过了二十分钟,当我正在全心投入看一篇英文阅读理解时,忽而听见一阵急速跑动的脚步声,它由远及近,一路来到我们教室门口,随后便不着边际地踏进室内,紧接着传来了同学们集体发出的一阵惊叫。
      “啊!呀!”
      我抬头看时,只见前排的同学全都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好多人带着惧怕,躲闪着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女孩们全被吓得花容失色,紧紧贴住墙根,相互挤靠在一起。
      此时,满脸倔强的赫立正怒目圆睁,手持一根圆粗的木棍,狠狠站在讲台靠近教室前门的一角。
      他的右手牢牢握在木棒一端,头像探照灯一样来回巡视着讲台下乱作一团的人群。好似在寻找着谁。
      此情此景再一次强行将我从书本中抽离,我的心重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悸。
      一个强烈的意识即刻跃入我的脑海,对于我来说,或许今天注定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劫难。
      突然,我眼前一黑,脚下一阵瘫软。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用手撑住桌面,竭力让自己站起身来。
      蓦然,站在台上的赫立好像发现了什么,提着木棍向下面的人群冲了过来。
      原来,惊惧的王争正夹杂在人群之中。
      莫非这一次真的是要搏命了?
      说来迟,那时快。几个胆大的男生涌向前方的赫立,豁出命来挡住他前方的去路。教室内顿时一阵骚乱不安。王争则趁机奋力拨开人群,闯出一条道来,跌跌撞撞地打开教室的后门,随后逃之夭夭。
      赫立当即挣脱众人的堵截,顺着王争踏出的道路跑向室外,穷追不舍。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将急切的目光投向窗外,他们眼巴巴地望着,直到再也无法看到那两个跑动的黑点。
      我软弱无力地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血色,心灰意冷。在经过迁思回虑、痛定思痛的独处之后,预料到自己的世界在不久的将来,定会被这从天而降的意外给搅和得天翻地覆,忽而感到意气消沉、万念俱灰,内心只剩的了一种彻底无谓的绝望在随波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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