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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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来到图书馆，他本想查阅一些梦中看到的那些书籍，但现在当务之急却是找些关于梦魇的资料。
网上资料虽多，但是出处难考，不容易分辨真假对错，只能当做参考。
何棉打来电话的时候，周复正好对着浩瀚的书海犯愁。
“复哥，在哪呢？怎么不来接我？”何棉的名字看起来软绵绵的，但光听声音却能让人一下子联想到壮汉。
周复压低声音，朝四周看了看，走到窗边靠墙倚着：“你到了？”
“对啊。”
“地址发给你了，自己打车过去。”
何棉奇怪道：“不是，复哥，你声音怎么这么轻啊，我听不清楚。”
周复轻叹，离开角落，往图书馆大门走去：“我在图书馆。”
那边停顿了一下，瞬间咋呼起来：“图书馆？我没听错吧复哥，还图书馆？你去图书馆干嘛？看书啊？”
周复快步走出图书馆，对着大路，这才放开嗓子：“我不看书还在图书馆吃饭啊？”
何棉嘿嘿笑了两声：“我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进过图书馆，你去图书馆干嘛？”
“查资料。”周复简单地回了一句，“行了行了，我们宾馆见，晚上去吃顿好的。”
“好嘞。”何棉兴致勃|勃，不等他绕回话题，电话就被周复挂断了。
何棉喂了两声，又看了看手机，这才笑着收起手机，轻声嘀咕：“图书馆里的妞品质都挺不错的，啧啧，看不出复哥也是同道中人啊。”
周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家里人报个信。
于是他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就马上打电话给巫妈妈和巫礼报平安。果然被巫妈妈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被巫礼要挟着买特产回去。
周复一一应下，等挂了电话，就听前排的司机乐呵呵地打趣：“家人啊？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老记不住要给家里打电话。”
周复摸摸鼻子：“师傅啊，能问你个事不？”
“你说你说。”司机摩拳擦掌，很是高兴的样子。
周复问：“我妹是写文章的，她拜托我问问看这亥城有什么民间传说？或者最近发生的比较新奇的事也行。”
司机哦了一声：“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们亥城传说不少呢，不过如果要说最近发生的事，那还真有一件。”
周复坐直了身体，好奇地看向司机。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开车十多年了，夜班也接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是这么离奇的事也是头回见。”
车后视镜后挂着的木雕菩萨牌微微晃动，木牌下缀着的红色的璎珞在空中来回画弧。
周复从璎珞上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转向司机。
“其实早在五六年前我就听说过这事了，但是我也是到上个月才亲眼见到，你也知道这世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有，十之八九都是假的，剩下来的一二难分真假的就足够吓人了。但人总要活下去的，肯定不能什么都相信，你说对吧。
就上个月，农历月中的时候，我替了我同事的晚班。就开在前面那段湘湖路上，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路突然就起雾了，特别浓，打着大灯也看不出去五米远。对，就这段路。”
司机说着，车速缓了下来，示意周复往外看。
路边栽着柳树，游人如织，抬眼一看就能望见湘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很是寻常的一段路。
司机心有余悸，没等周复细看马上就踩了油门，加速驶离那段路：“这段路我一般能绕就绕，如果不是今天要带你看看，我是怎么不愿意开过来的。”
周复掉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那段路，没看出什么异常，他回过头来说：“多谢您了，师傅。”
司机叹口气：“我这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对了，我接着说。雾特别浓，我车开不快。但是再怎么慢，最多十分钟就能开出来了，你也看到了，就那么一小段路。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那天晚上开了整整一小时都没开出来！”
“鬼打墙？”周复问。
司机点头：“看来你也知道这个。不过如果只是鬼打墙我也不那么怕，毕竟也不是没遇到过。”
遇到过不止一次鬼打墙的司机语气中竟然透出了一点骄傲，周复心中对这位经验型选手很是拜服。
司机接着说：“我不敢停车，这种时候可不敢停，停下来就出不去了。然后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活生生地站在路中间，我、我的妈呀，我想起来都吓人，那种时候站在那的怎么可能会是人嘛，可不敢刹车。但万一是人呢，总不能害了人吧，我就赶紧打方向，像这样。”
司机似乎很喜欢实战演示，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个急转弯，转到左侧反方向的车道上去了。
周复无奈，赶紧抬手拉住车门上的拉环。
“那是个人啊！活人啊！被我倒车镜刮到后，我的妈呀，他就直接挂我车上了，可把我吓坏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眼都不敢睁，只顾着踩油门往前冲啊。”司机说到兴起处，右手还离开了方向盘，在空中做了个刮风的手势，配着一声声的“啊”很有气势，同时也把周复吓了一跳。
周复连声：“师傅师傅，小心开车。”
司机讪讪地收回手，似乎想要转过头来说话，但是转到一半又硬生生地转回去了，严肃地目视前方：“你猜后来怎么着？有人咚咚咚地敲我车窗，我那颗心那个叫颤啊，好一会儿才敢睁眼。我一看，哎哟，还是个警|察。我心想这可完了，感情刚才刮到的还是个警|察。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车原来一开出那段路就停了下来，然后我竟然在车里睡着了。如果不是那位警|察同志，后果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呢。”
司机虽然说话激动了点，动作多了点，但是他描述的场景还是很让人身临其境的。
周复松了口气，问：“那你刮到的人呢？”
司机又松了把着方向盘的右手：“不见了啊。我跟警|察同志说了，但我车门上没有血迹，后来查了监控，一切正常，如果不是时间的确不对，我都以为是我的幻觉。”
“那警|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监控录像出问题了，相信科学呗。”司机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年轻人，你可别和网上那些不知轻重的人学，那可是要命的，没遇上最好，自己也千万别去找麻烦。”
周复点头，虚心接受司机的中肯建议，实际行动上却全然唱反调。
他低头发了谢倚江一条微信，开门见山地把林雅的事同谢倚江解释了一遍，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收一下笔记本。
谢倚江这次回得很快，他表示他很惊讶，约了周复明天下午见。
周复想了想明天的交流会时间表，觉得自己可以应该可以提前离场，便答应了下来。他们俩刚约好，出租车就到了周复住的宾馆门口。
同热情的司机道别后，周复刚进宾馆大门，就看到在前台办理入住的何棉。
他们公司出手阔绰，外出经费充裕，每次住宾馆都是标准单人间。不过其实很多时候那些个宾馆都是和公司签过合约的，所以付的款都是员工价，倒是比市面价便宜好些。
很多初次见到何棉的人都会疑惑，这人看起来很平凡的样子，怎么会被称为界内的“金舌头”？
但是当他们同何棉相处上一段时间，就会理解他身上的魅力。
就比如此时被何棉引着不知不觉把家底全兜了一遍的前台客服小姐。
周复随意找了个沙发坐着，也不上前打断两人，静静地观察何棉。
平心而论周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擅长交流的人，很多时候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被人下绊子有时候其实也有周复的一份‘功劳’在里头。
工作这几年稍微有了长进，好歹是知道了怎么同人平心静气地相处，不像还在学校时一言不合就咱们放学后操场见。
话虽这么说，但他毕竟专业能力足够硬，搁整个行业来看，虽然比不上实验室那些不是天才就是疯子的非人类，在同行里却也算得上是个公认的小神。
加上他为人不重视名利，就不会抢人功劳，并且负责敬业有义气，手下一大帮天马行空的人才对他还是发自内心服从敬佩的。
不过周复的确不知道自己得到男神称号好多年了。
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会不知道又要暗中嘚瑟多久。
所以自认不受人欢迎的周复还是挺羡慕何棉的，他曾经就很好奇何棉是怎么做到几分钟内和陌生人称兄道弟，到了现在他又目睹一次还是觉得神奇。
他其实问过何棉这个问题，那时候何棉笑得神秘兮兮：“天机不可泄露，你总要给我留个饭碗吃饭吧，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周复只好作罢，他知道要真辩起来，自己是说不过何棉的。
何棉终于办好了入住手续，挥手谢过客服小姐殷切的想要帮他指路的想法，掉头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看好戏的周复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复哥。”何棉拉着他亮黄色的海绵宝宝行李箱走过来，抬腿踢了踢周复的鞋，“不厚道啊你，早饭吃得很丰盛嘛。”
“还行还行，大概能让我再窜个个。”周复嘴角噙着笑。
何棉哼笑一声：“得了吧，温馨提醒您，您老今年二十有七，离成为一位光荣的油腻的中年男人已经不远了。”
何棉比周复小上一岁，但是从业经历却比周复丰富得多。
对何棉早年经历心知肚明的周复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了获得一样东西，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时候付出了代价但没有收获也是常有的，可没有付出却一定没有收获，或大或小，端看个人取舍。
两人互相揭着短，打打闹闹地进了电梯。
何棉的房间就在周复隔壁，等他放了行李，休整了一下，就到了四点半。
两人勾肩搭背地出门直奔目的地——老黄猪脚店，是每次他们来亥城都要吃一顿的饭店。老黄家的猪脚从凌晨就下锅炖煮，连续炖上四五个小时，到中午开门做生意的时候那个叫香飘十里。
猪脚是微辣的，肉炖得很烂，咬到嘴里不用怎么嚼就能咽下去，油而不腻。
最适合叫上好友两三，每人开几瓶啤酒，就着其他小菜，一整盘猪脚下去还意犹未尽。
周复和何棉两人干了好几瓶啤酒，将点的几盆菜都扫荡得一干二净。老板过来结账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空盘乐眯了眼，还摸出几张优惠券给他们，让他们下次再来。
周复也不客气，抽了两张揣怀里，慢了一步的何棉只好捞过最后一张优惠券咬牙切齿地瞪了周复一眼。
两人吃饱喝足，又逛到隔了一个街区的夜市。
等终于逛累了才打道回府，互相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梦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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