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如意月

4、四

　　周朝忠吃了败仗的消息很快传到卫国京城。听到这一消息时，林枫正坐在园子里喝酒。他一向喜欢这种清闲雅致的生活，这次回来，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他喝着女儿红，看白小宁眉飞色舞的讲解周朝忠的狼狈相，笑得十分开心。笑过了，他端着酒杯开始遥想当时程远的表情，不禁有些神往。那个人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生动吧。只可惜，周朝忠那蠢物当时一定只顾着逃命，不懂得欣赏，当真是牛嚼牡丹。他又叹息了一会儿，方才回房，换了衣服，去见杨和。
　　杨和是卫国的老臣，为官公正，深得卫王的信任，在朝中也有不错的口碑。更难得的是，他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拥护皇长子。
　　林枫与杨和并不熟稔。杨和为人严谨正直，甚至有些古板，性格上与林枫是南辕北辙，不过，这并不妨碍林枫偶尔去拜访他。
　　每次去，林枫也只是和他探讨一下对边关战事的看法，偶尔评论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有时甚至只是品评一下某种茶叶。一开始，杨和对这位王爷的癖好十分不解。林枫一向好逸恶劳，他的偶尔拜访大部分时间又言之无物，不知他有何目的，不过，很快周丞相向他昭示了这位王爷的目的。
　　因为林枫的频繁出入，周文正很自然的将杨和划分进太子党，并开始了对杨和的打击。
　　杨和对林枫的奸计十分气愤，于是，他决定抓住太子的把柄，狠狠向皇帝进谏，好划清自己与太子的界线。然而，经过良久的观察，他发现太子的确是个好太子，将来也一定是个好皇帝。这个发现连他自己也有些震惊，但杨和是一个勇于面对现实的人，所以，作为一个公正的臣子，当他面对一些对太子的无中生有的攻击时，他挺身而出，捍卫太子。杨和就这样在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成为了太子党。
　　虽然如此，杨和对林枫仍十分不满，他看到那个人微笑，就有一种被算计的愤怒。
　　所以，当这次林枫再次拜访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林枫说“王爷回京不久，舟车劳顿，怎么不多休息几日，下官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与王爷闲话家常。”
　　林枫看着他遗憾的说“本王偶然得了一幅字，不只是真是假，本想邀杨大人品评一下，没想到杨大人却不赏脸。”
　　杨和愣了一下，他一向醉心书法，此时，虽对林枫十分厌恶，终究有些好奇，当下道“嗯，那个，不知王爷得了什么好字？”
　　林枫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人说是张旭的率意帖”
　　杨和听了，脸上变色道“是真的吗？”
　　林枫道“我也不知道，杨大人可要看一下？”
　　杨和犹豫一下道“好。”
　　白小宁拿出卷轴，递到杨和手中。
　　杨和只看了一眼，手便有些抖了。过了一会儿道“好字，果然是真迹。”
　　林枫笑道“果然是真的。”
　　杨和看了半天，道“不知王爷如何得此宝物？”
　　林枫笑道“说来也简单。”
　　杨和道“愿闻其详。”
　　林枫道“前些时候，路过河昌，看到有人饿倒街边，本王一时好心，着人给他些食物和水，他醒过来后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将此物送与我，我再三推辞，他却一再坚持。最后我只得收下。可我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兴趣，刚好得知杨大人醉心书法，宝剑赠英雄，倒也不辜负这幅字。”
　　杨和有些犹豫，想要推辞，却有些不舍，他用手摩挲良久道“这份礼物太重了，下官只怕担当不起。”
　　林枫笑道“大人此话怎讲？此物虽是真迹，但林枫得到此物，也不过用了些食物，清水，何重之有？杨大人若不愿欠本王人情，改日做个东道也就是了。”
　　杨和一时不只如何回答。
　　林枫起身道“本王不懂字，这幅字在本王手中，真正是明珠暗投。”他顿了一下道“物也似人，只有在懂得欣赏它的人手中，才是宝贝。”
　　杨和不说话。
　　林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转身道“杨大人，文武百官，本王偏偏看中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刚正不阿，能明辨是非之人。”他话一说完就不再停留，径自离去。杨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连起身送客都忘了。
　　隔了几日，杨和秘密拜见台子，宣誓效忠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