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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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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梓凝眉,在思考秦芩这话里的意思,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顾柏蹊的声音,“小小!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空气中因为顾柏蹊的到来,携来了一阵微风,他将外套披在了靳梓的身上,“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靳梓的眼神在顾柏蹊和秦芩身上徘徊着,可是又听到顾柏蹊说:“你在看什么?”
靳梓指着秦芩,惊讶的问:“你……看不到她?”
顾柏蹊说:“那边有人?”
靳梓大惊,这是什么鬼故事?那么大一个活人站在那里,顾柏蹊居然看不见,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靳梓一回头再去看,只见秦芩仍旧站在那里,得意的笑望着自己。
她拍了拍脑门,指着秦芩的方位,对顾柏蹊说:“秦芩啊,她就站在这里!”
顾柏蹊抱紧了靳梓,“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明明他是看不到秦芩的,可是仍是这样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紧紧的抱着自己,这种被保护的滋味可真好。在如此寒冷的夜晚,靳梓却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秦芩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靳梓并不清楚,但是她却始终相信秦芩的出现不会只是想要露个面。
果然,当晚,在靳梓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的时候,秦芩再次出现在了靳梓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靳梓一个人。
秦芩一开口便是,“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打量了一圈房间里的布置,靳梓第一感受还是陌生,并不觉得这里有任何的熟悉感。她疑惑的望向秦芩,在心里问着秦芩这话的意思。
秦芩跳下了床,在房间里转了三圈,房间不大也不小,靳梓也跟着绕了三圈。
秦芩又问:“现在呢?”
靳梓皱眉,“走了三圈,就算不熟悉也变得熟悉了。”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水晶灯高高的挂在天花板。突然,灯灭了,紧随起来的是床头小灯亮了,旋转的灯罩,在房间里刻画着各种影子,还有轻快的音乐响起。
在光影的作用之下,影子在空中跳起了舞蹈,舞蹈是陌生的,靳梓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非要说熟悉的话,是轻快的音乐,仿佛在那里听过。但是无论靳梓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这曲子并不是任何一首知名曲目。
秦芩歪着头打量着靳梓,“再好好想想。”
她的声音本来是沙哑的,偏偏此时又多了几分低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靳梓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重生之前,靳梓出过单曲,唱过电视剧的主题曲,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资质有限,并没有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这件事情上,眼下,还真的想不出来。
眉心忽然一凉,那是秦芩的食指,她的食指冰凉,仿佛没有半点的烟火气,冷得让人想要打颤。
扑面而来的不是一点冰冷,而是一片寒霜,寒霜携带着无尽的冷意,这份冷意很快就侵占了靳梓的全身心,让她再也没有精力想任何的事情。
很冷,真的很冷。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片大火烧成了灰烬,越来越暗,紧接着身体也无法再动弹,靳梓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塞进了一个跟她等量的箱子里,再也没了做任何动作的余地。
为什么这么冷?
“再好好想想……”
这是秦芩的声音。
想什么?
靳梓的眼前一片漆黑,寒冷凝滞了她的所有心神,让她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不,眼前不是黑的,眼前应该是白的!”
靳梓这样想着,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告诉自己,眼前的世界是白的,白如雪,净如雪,没有任何的污垢杂质。
雪,很大很大的鹅毛大雪,不停的落在地上,一如白色的画笔,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白。
靳梓很满意看到这样的画面,她抬头望着大雪,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因为这雪不是落下来的,而是飞出去的!就好像她所处的地方是天空,雪是她撒出去的!没有风,雪却沸沸扬扬。
雪花一片又一片,没有任何留恋的飞走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他们做出任何的停歇和让步。
落下来的雪,为什么可以飞回去?
画面太过诡异,靳梓凝聚心神,再次在心里撒雪,让雪花变得更大更厚。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不再是黑的,变成了白的。这证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靳梓就发现,眼前的世界更刚才的不对,如果说刚才眼前是一座偌大的雪山,那么现在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那些雪花都飞走了。
飞去了他们来时的地方。
眉心传来彻骨的寒意,靳梓伸手想要将这份寒意拍散,忽然眼前的雪花都像是被一阵风吹着向着她的脸而来。
风雪簌簌,通通扑向了她一个人,因为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靳梓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雪被风无情的带走后,这个世上又只剩下了黑。
黑,且冷。
“再好好想想。”
眉心是一片冰冷,而这个声音也变得冷而厉。
“再好好看看。”
黑色的世界不再只有黑色,就像是电影开始之前的大屏幕,很快那里就开始上映各式各样的情节画面。
电影里的主角是靳梓,但靳梓可以肯定她从来没有演过这样的画面。于是,她意识到,那里上演的是萧筱的人生。
可萧筱的人生,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主导这一切的秦芩究竟想做些什么?
画面不再是画面,这一刻,仿佛她成了电影里的主角本人,就在这一刻,她成了萧筱,感受着萧筱从小到大的人生。
重生之前,人们送给了靳梓一个外号“人生赢家”,现在她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跟萧筱的人生比起来,她靳梓的人生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纸醉金迷的画面一幕幕上演着,尽管头顶始终有一把利剑在也并不能完全阻挡这些画面的绚丽多姿。
那把利剑是“活不过十八岁”,利剑悬在头顶,随时能要了她的命,所以她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十八年的人生,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毫无忌惮。
十八岁,越来越近,萧筱也活得更加的肆意,她不管不顾的爱一个人或者玩弄一个人,渐渐的,这些事情再也无法让她露出笑颜,她的眼前是三位数的数字,数字是距离她满十八岁的天数。
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就要死了。
她给自己买了最华贵的棺材,然后不顾所有所有人的阻拦把棺材放在了卧室,每天晚上都躺在里面,她说这是在提前感受死亡。
“你在做什么?”
粗粝声音打断了眼前的画面,靳梓的眉心一疼,一睁开眼就看到顾柏蹊一脸担忧的站在她的眼前,眼神里是分外的关切与担忧,见她不说话,便将人抱紧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来迟了,对不起!别怕!”
不知是因为亮起来的水晶灯,还是顾柏蹊的到来,刚才的冷意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甚至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刚才的世界只是幻觉吗?
世界明明这么暖,这么亮,哪里还有丁点的冷意?
摔倒在地的秦芩,没有吃这到嘴边的狗粮,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指针一点一点的行进着。
“叮!”
声音震耳欲聋。
秦芩睁大了眼睛,随即望向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他们在说话,她的耳边尽是他们聊天的声音,那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尽管她没有听清楚半个字。
指针仍旧在往前走着,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来到了秦芩最想要看的那一刻。望着钟表秦芩放声大笑,她仰面躺在地上,笑得直打滚儿,笑得眼泪肆意飞溅。
这怪异的人,怪异的笑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格外的突兀。
靳梓看了一眼时间,不悦的蹙起了眉尖,“都十二点多了,你小声一点。”
靳梓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想着,目光定住了秦芩,偏偏秦芩跟没听到似的,仍旧在放声大笑。靳梓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来,顾柏蹊是看不到秦芩的,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他听不到秦芩的声音?
一抬头,只见顾柏蹊也在看向秦芩,靳梓诧异,“你能看到她了?”
顾柏蹊点头,随即揽着靳梓的腰,轻抚着她的脸,“别怕,我陪着你。”
他的目光灼灼,无限的情意是绚丽的火焰,燃烧着靳梓靳梓所有的理智,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要靠近他,分享他的所有气息与味道。
可因为那突兀的声音,靳梓无论如何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之下跟顾柏蹊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靳梓恨不能过去一脚将她踹飞,就见秦芩擦着眼泪花,走了过来,很识相的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算你有眼力价!”
靳梓有些害羞的瞄了一眼床,只觉得那床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像什么呢?
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画面停止的那一刻,她的眼前是刚才见过的萧筱给自己定制的华丽棺材!
她不管不顾的掀开了床上的东西,露出了“床”原本的样子。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
靳梓慌了神,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刚才因为秦芩一指留下的寒意在这一刻又一次渲染开来,靳梓只觉得头疼欲裂。
“小小……”
“小小……”
一个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靳梓知道那是顾柏蹊,她很想让他不要担心,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做任何的事情。
许许多多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一一亮相,那些都是她认识的人,每个人的脸上表露出来的神态都很不一样,却同样的是她不曾见过的神情。
儿时的顾柏蹊,少年的顾柏蹊,现在的顾柏蹊,他对着她的时候,永远是灿烂的笑容和满载着神情的目光。他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从小一起玩大,他们的初次拥抱,初次接吻,甚至……初夜。
那时,他们都很小,从来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的萧橙仪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她见到了那个给她断言的人,那人先前的预言一个个都实现了。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的世界再没了顾柏蹊,于是,她开始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用纸醉金迷来消灭那份根植于心的恐惧。
那天,他们重逢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再次相爱了,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恋。
她不想再挥霍余下不多的人生,她更不想他们的二人世界如此短暂。于是,她拼尽全力,只为让自己再活得长久一些,而秦芩的到来,让她的人生看到了些许的微光。
计划从秦芩的描述中一点一点的有了形状,于是,她信了,尝试着相信,小心翼翼的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