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纤》竹林和水

3、第 3 章

　　离轩辕瑾所给的七日之期还有四日，叶笑刚踏进富贵镇，就被占斯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是不是走错了？”她停下脚步，指着岔路口，“风云堡在城西，你领我往东干什么？”

　　占斯笑着神秘道：“咱们先去个地方。”

　　——

　　一山药铺，富贵镇城东。

　　叶笑仰头望了眼匾额，又看了看占斯，满脸疑惑。

　　“这是咱们的老主顾。”占斯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迎面出来一名年轻男子，手里拿着算盘，眼神明亮精明。

　　“哟，占公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个月的药材不是已经送齐了吗？”

　　“刘掌柜！”占斯拱手一笑，“今日不是来送药，是路过此地，特意带我们家纤主来看看。”

　　“哦！”刘掌柜眼前一亮，立刻转向叶笑，恭敬地行礼，“原来这位便是叶纤主？没想到如此年轻！您种的药材实在不错，客人都称赞不已——咦？”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叶笑神情怔忡，根本没听他说话。

　　“叶纤主？叶纤主？”

　　她回过神，移开视线，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店里陈设得挺别致的。”

　　顿了顿，她忽然话锋一转：“对了，这次的血牡丹我晒得时间不够，可能略带湿气，你们有没有再拿出去晾晒一下？”

　　刘掌柜一愣，连连点头：“有有有！前几日我已经晒过一次，您放心。”

　　叶笑却忽地敛了神色，语气一冷：“血牡丹若晒得太干，会损其药性。你开药铺多年，连这点都不知道？”

　　“呃……”

　　刘掌柜干笑两声，终于低头道：“叶纤主果然慧眼如炬。不瞒您说，我确实不懂药理，药材进门后一直是我们当家亲自把关，我只是管账。”

　　“他在哪？”叶笑急声问道，神情罕见的严肃。

　　刘掌柜一惊，连忙指向后院：“昨儿他刚来，如今就在后头……”

　　话未落音，叶笑已冲了出去！

　　“这、这怎么回事？”刘掌柜愣住了。

　　占斯轻轻叹了口气，也没解释，快步跟了上去，将他甩在原地。

　　——

　　后院。

　　宁隐尘正起身，听见急促脚步声，转过身，便看见此生最不想面对的人。

　　叶笑——

　　她站在那里，眼神震惊又委屈，眼眶一点点红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山水纤，对不对？”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对不对！”

　　“你就在富贵镇，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每说一句，朝他靠近一步。

　　“如果不是今天我凑巧看到前厅摆设有异，我们是不是又要错过？”

　　“你……你一直都在躲着我，是不是？”

　　“你让师父转告我不要再找你……是不是？”

　　她站到他面前，泪水簌簌而下。

　　他一言不发。

　　她气极了，抬手狠狠捶了他一下，埋头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你太过分了！”

　　良久，他终于轻叹一声，缓缓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掌心轻轻摩挲她的发顶。

　　从她踏进后院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输了。

　　——

　　不远处，占斯站在暗角，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神情复杂。

　　原来他就是宁隐尘。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师兄”，一直是他。

　　自嘲一笑，心中那点残存的幻想，也随风散尽。

　　——

　　后园饭桌前。

　　“我不会待在富贵镇太久。”

　　“我不管！”

　　“跟着我会有危险……”

　　“我说了，我不管！！”

　　宁隐尘与叶笑大眼瞪小眼。

　　他指了指椅子：“你先坐下。”

　　“我不坐！”她昂首倔强，字字有力，仿佛坐下就输了。

　　宁隐尘无奈摇头：“都中午了，你不饿吗？难道站着吃？”

　　“……”

　　她瞄了一眼桌上菜肴，占斯早已风卷残云般吃得香甜。

　　她咽了咽口水，啪地坐下。

　　拿起筷子，她瞪着宁隐尘，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再离开你！”

　　宁隐尘轻笑，给她夹了块肉，“多吃些，你在山水纤吃得太少。”

　　她一怔，神色微变。

　　他竟去过山水纤！却一直未曾露面……

　　真是过分。

　　她别过头，他眉头微蹙，本想无视她的情绪，可终究心软。

　　他放下筷子，温声道：“笑笑，转过来。”

　　她慢慢转身，眼里满是委屈。

　　“我家仇未报，身陷刀锋之中，随时可能丧命。如今这世上，只有你和师父对我最重要。师父尚能自保，你却不能。我怕有一天，顾不上你……你会明白这种感觉吗？”

　　她低下头，沉默良久。

　　委屈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那如果……如果我可以自保呢？你会让我跟着你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

　　她还是不懂他的担忧。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他有些恼了。

　　叶笑眼圈又红了，“我怕你出事！我整日整夜想你，怕你死了、怕你受苦，怕你过得不好……如果我能在你身边，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而且，也许我能帮你。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宁隐尘看着她，眼底一片温柔。

　　他忍住想为她拭泪的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吃饭吧，此事以后再议。”

　　叶笑没再逼问，心里却一点点泛起希望。

　　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