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慕霁

20、Chapter20 你来了吗

　　我曾经喜欢梁实秋先生的《送行》：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

　　这首诗，我们从爱情里双方的位置来讲解。我以前很少在课上讲解情诗，特别是这门选修课，我用我老本行试一试。如果大家有不理解的，可以提出来。

　　首先，我们讲解第二句。这里的“我”是一个被动的位置，但是也是一个主动的角色。被动地等待对方到来，“我”才会主动踏步去接你。但是，如果对方不来呢，是不是就只能被动地无尽地等待？

　　我们再看第一句。你走/我不送你。这里，“我”是一个被动的位置。因为对方离开，所以“我”才能被动地选择。是等你，还是离开你。但是，这里的“我”选择的是潇洒地离开。如果“我”还爱你，那么又怎么舍得你离开？这仿佛是一种诘责，但又透露一种洒脱。可能，对方也在等你的挽留，他可能故意放慢了离开的脚步。但是，太多的人太过决绝，才会错过了很多本应该长相厮守的人。

　　可能，大家会觉得这些证明了彼此的不合适，是命中注定要分开的。但是，连一次挽留和转圜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走完一生？没有争吵的爱情，或是友情都是稚嫩的。彼此迁就，会在爆发以后，又彼此歉疚。歉疚还好，如果是怨恨，那就是可惜了。

　　无论是第一句的自负，还是第二句的自卑。一个是放手，一个是等待。但是，我更喜欢下面这句——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这是沈从文先生写在《雨后》中的一句话。相比于自负和自卑，这种自信是最恰到好处的。

　　大家高中时候的历史应该学过孔子和亚里士多德的中庸之道。过犹不及，而“自信”就是一个平衡点。我们在这个平衡点晃动，如同天秤，稍微倾斜就会在我们的人生里产生极大的影响。就拿沈从文先生的这句话来说吧。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因为我对你的自信，所以我才能安心地像是我们在温庭筠或是李清照的词中看到的思妇形象一样，等待夫君归来。或是我们更加主观化这一形象，是词人对君王的渴慕。不管对象是什么，他们都是在等待。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如果对方也在等我们呢？

　　可能彼此天各一方，却不是阴阳两隔。我在这里等你，而你在那里等我。我们都像是个沉默的娃娃，坐在窗前日夜思念彼此，却谁都不愿意去踏步寻找，是不是也跟我们上节课讲的一样，彼此会错过呢？

　　按理说，我们提出问题，也就是原理，我们也应该提供方法论去解决。但是，我却不想告诉大家如何做。我在我的阐述里已经解释了，大家如何理解要根据实际，结合自身。如果大家有这些问题，可以咨询我，我可以帮助大家解决。当然，是匿名的。

　　今天的课都到这里吧。

　　台下的掌声络绎不绝。大学，一个老师的一门课如果可以换来掌声，那绝对是非常优秀的。

　　等学生差不多走干净了，他才转过身自己擦黑板。

　　当他再转过身时，发现讲桌上多了一件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水杯。

　　那个杯有一个凹痕，但是他却认识他。

　　当他再抬起头，发现那个男孩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2018.3.1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