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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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计划的行程是靠着食人妖森林的边缘向西而行，再顺着米斯艾塞尔南下，到达杜内丹人的驻地后住上一阵，接着继续往南，绕过迷雾山脉再转向东，和莱戈拉斯分别，莱戈拉斯可以斜穿范贡森林后去罗斯洛瑞恩拜访，到了熟悉的地界选择什么路线回家就由他自己决定啦，双子则再四处走走，没有任务在身，可以一路慢行，哈拉德地区不久前才查探过，没什么大的动向，大概最后还是要到更远的东方去。
他们行走在浓密的树林与灌木丛之间，大概因为是春天，所以一切都吵吵闹闹的，风吹嫩叶、溪流破冰、鸟雀啼鸣，若不是清楚这儿并非自己的家乡，莱戈拉斯会忍不住唱歌的，这会儿虽然没唱出声来，还是在心里哼着。双子相对而言就专业许多，安安静静地赶路，几乎完全看不见幽谷中多话的两精的影子，只有野外生存技巧和痕迹追踪之类的话题，他们才会愿意多说几句。
头天的晚餐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还跟不上母鹿步伐的小鹿和两条刚上了层春膘的肥兔子，边抹调料边烤，烤好一层吃一层。
吃饭的时候双子终于开始聊天了，他们谈到精灵和杜内丹人们怎么清剿食人妖、把它们驱逐至此的，说着说着便提到鲁道尔和分裂前的阿尔诺王国，不可避免地又聊到了埃兰迪尔和最后联盟之战。
莱戈拉斯一直凝神静听，突然道：“问你们个事儿，我naneth是不是曾经在伊姆拉缀斯住过很久？可好像没多少人知道她是大绿林的王后？”
烤肉的油脂滴下来，噼噼啪啪地爆出火星。
埃尔拉丹愣了愣，，仍回答了他：“确实，她非常低调，除了adar和我们几个，其他精灵都不晓得她的身份，经常会有精灵来到幽谷定居，他们都认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埃洛希尔对他眨眨眼，语带讥诮：“我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问和她亲近的精灵，比如罗达斯特和洛琳蒂尔，或者瑟兰督伊国王，也许直接问王后本人会更好？”
“因为他们似乎不愿意透露相关的细节，以前也有很多次，当我问起一些事，他们就会搪塞过去不愿多说。”莱戈拉斯说，“我觉得你们或许会愿意比较诚实地告诉我从前的事。”
“老精的通病。”埃尔拉丹摇摇头，“莱戈拉斯，你能理解战争永远只会带来难以痊愈的伤毁与惨痛的回忆，对吧？那些从战火中活下来的精灵不愿意向别人——尤其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年轻人展现他们的过往。在我们真正参战之前，接触的也是个相当和乐美满的世界，歌谣与故事中传唱的悲剧大多经过修饰，远不如亲身经历的那样惨烈。简单来说，他们隐瞒，是为了让后辈在这不再完美的世界中度过毫无伤痛的一段时光。或者说，他们保家卫国拼死战斗，就是为了让大家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地生活，既不恐惧战争也不怀念战争。”
“很显然，你愿意离开保护去寻查真相了。”埃洛希尔故意板起脸，作出年长者的模样像交付重大任务般以缓慢低沉的语调说。
“当然。”莱戈拉斯向他皱皱鼻子，“所以扯了那么一大堆你们还打算告诉我吗？”
“别急嘛，事先声明，关于这件事，我们主要是听adar说的，还有密林精带来的传言，和王后本人接触的并不多，因此一定有不准确的部分。你想知道的更清楚，就得再问问别人。”埃尔拉丹说。
“还是得从最后联盟之战的时候说起，在那次让你爷爷欧洛斐尔殒命的冲锋之中，王后也受到了非常严重、几乎是致命的伤害——甚至有一部分来自于那兹古尔，大绿林的随军医官洛琳蒂尔夫人认为她就算能捡条命回来战后也必须前往维林诺休养才有望恢复，我adar稍后抽空探望她时也做出了同样判断。他没向我们描述王后伤势如何，只说是任谁看了都会揪心的惨状。瑟兰督伊国王要求医官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要保住王后。经过抢救，如果你想知道，好吧，我adar也帮了忙，王后好歹留了口气，但战场的医疗条件令后续治疗完全无法开展，鉴于伤员过多，大绿林军队不得不在黑门外驻扎下来。
盟军攻入魔多将邪黑塔包围后，迎来短暂的休整。我adar便目睹了好几次瑟兰督伊国王和王后的争吵，虽然其中一方躺在床上细声细气地说话，另一方在旁边一言不发，但他肯定他们在吵架——至少是争论。他们对未来的战略部署产生分歧，国王希望打道回府，王后认为牺牲如此多的生命后只带着失败回家实在得不偿失，我adar替最后一任至高王吉尔-加拉德转达了大绿林无论作出怎样的决定他们都表示理解和同情的意旨。不过最后，瑟兰督伊国王选择留下。
大绿林军队便被安排在靠近埃瑞德砾苏伊一侧驻防，并成功防守住了多次索隆的偷袭。可他们最初的伤亡实在太过惨重，在战争结束前瑟兰督伊国王还是带领残部回到大绿林。
战后我adar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未得到任何关于王后的消息——不过可以确定，她在战场上所受的伤将持续造成影响。而瑟兰督伊国王对战后恢复工作缺乏热情，整个大绿林好像都失去了活力。”
篝火逐渐有些衰弱，莱戈拉斯便拨了拨火堆，顺手添几根柴火，火焰又重新高涨起来。
埃洛希尔接着兄弟的话说下去：
“我来讲我们自己看到和听到的。
在我们快满一百五十岁的时候，王后在罗达斯特的护卫下来到伊姆拉缀斯，暂居两三年后离去，六十年后她又独自来此，这回住的时间就比较长，得有个一两百年。那时候我们在外旅行的时间不比现在少，尽管没敢跑太远，但还是经常不着家，因此不常和她碰面。
她从未向外人提起她的身份，也不与瑟兰督伊国王联系，就好像他们之间产生了重大矛盾一样。分居对于精灵夫妇来说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夫妻双方总会有不同的爱好和事业，可分居后将对方晾在边上不理不睬的说没问题傻子都不信。
据一些经常往返幽谷和大绿林的精灵说，王后对于国王不希望让她西渡养伤的想法充满怨气，战后就没理过国王，一直孤身在大绿林中游荡，总是刻意避开国王。这个说法我觉得合情合理，要是我naneth受伤了或者仅仅是向往蒙福之地维林诺，adar一定二话不说就会同意的，而且众所周知，瑟兰督伊国王是个超固执的老精啊，可能他也有自己的理由，但让妻子忍受折磨不是什么好选择。
不过从王后的表现上并不能看出任何异常，她极其喜欢小孩子，除了和埃瑞斯托凑一起写写画画以外就是各种领着孩子玩儿，她对其他东西——包括诗歌创作啦、纺织刺绣啦、种花弄草啦之类的都兴味索然。我好奇问过她难道没别的爱好？王后说她生平最擅长两件事，头一样是打仗，剩下的就是玩儿。
这话无可指摘，实话说，我也差不多。
我就又问为什么没见她离开幽谷去别处游玩。
她说，她早就把埃利阿多玩儿了个遍，现在森林面积收缩、暮暗湖水位下降，各道各处都不如以前好看了，便没了玩儿的兴致。——其实呢，是因为以往总是陪她旅行的那个人不在身旁。
我就看不懂国王王后这夫妻俩啦，明明只要其中一方迈一小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便将不复存在，可两边都稳得住，携手造就一幅僵局。已婚老精真的是另一种生物，弄不明白、弄不明白。”
埃洛希尔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不管怎样，最终结果是王后回到大绿林，和瑟兰督伊国王恢复从前圆满的生活。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也随风而散。”
“不过我们听到的都是传言，谁也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你想搞清楚，最好还是问国王和王后。”埃尔拉丹看莱戈拉斯有些怔忪，忙道。
莱戈拉斯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我是当故事听的，都这么多年了，传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又闲侃了几句便收拾收拾休息了。
因为没啥要紧事走得不快，加上他们经常追着模糊不清的脚印东转西转，三四天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十几天，不过双子的确在食人妖森林边缘发现了一种巨型犬科生物出没的痕迹，可能来自于北方，尽管数量不多，还是值得警惕。
达到杜内丹人驻地的时候，莱戈拉斯发现他们人数意外地少，双子告诉他，游民们住得分散，又时常在外，驻地中常住居民不多，而且这已经是长久和平之下人口繁盛的境况了，总不能和密林比，对不对？
“埃洛希尔！埃尔拉丹！”一位年轻人向他们跑过来，神情如他的族人一样忧虑肃穆，但看到他们似乎让他好过了不少。
双子也向他打招呼：“幸会，阿拉格拉斯。”他们为莱戈拉斯和阿拉格拉斯引见了彼此。
“我们在来此的路上发现了此前未曾出现过的大型动物的痕迹，可能是北方的恶狼，是不是应该知会阿拉维尔族长一声？”埃洛希尔道。
阿拉格拉斯愣了愣：“目前各项事务都是我父亲在处理，我爷爷……快不行了。”他垂下眼皮，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想想他也有162岁了。”埃尔拉丹摇摇头，“我们稍后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阿拉格拉斯说，“我先带你们去见我父亲吧？”
莱戈拉斯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后面，他通用语在西尔凡精灵中说得还算流利，只不过发音上和埃利阿多这边的还是有很大差别，幽谷精灵因为和他们混得比较熟，所以双方哪怕带点口音也可以无缝对接，但是对于杜内丹人——从刚才他自我介绍的时候阿拉格拉斯一脸茫然就能看出密林口音是个和这些北方人类沟通上的巨大障碍。
走进营房，莱戈拉斯扫了一圈，站在桌后、正在安排驻地外围防守布置的估计就是阿拉格拉斯的父亲。
埃尔拉丹向他介绍道：“这是阿拉维尔之子，很快也会是下任杜内丹人的族长，阿拉贡。”埃洛希尔同时也向阿拉贡介绍了莱戈拉斯，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算认识对方了。
随后双子便开始告知他们一路上发现的可能是敌人的痕迹，阿拉贡则加派了守卫，然而因消息还不够准确，过后数天将会派出几位游侠前去查证，当然，包括双子在内。
等种种决策都讨论结束，阿拉贡才领着他们出来，走进另一间房屋。
头发斑白的老人半卧在床上，面色灰败但眼神明亮，正与床边的一位手上做着绣活儿的老妇说说笑笑，看着精神还挺好的。
“父亲，母亲。”
“阿拉维尔，儒伊尔。”
两位老人非常高兴地迎接了双子，儒伊尔人如其名，声音洪亮得完全不像个百多岁的老太太。
“离开人世之前还能再见到你们实在是幸运。”阿拉维尔感叹道，“我的人生很圆满了。”
阿拉维尔降生在和平年代，一辈子无灾无难的，他治下的北方游民，除了偶尔和小股奥克对上之外，没太大生存压力，比起他的父亲和祖父来，更幸运的是他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在奥克的攻击下死去，并且儿女双全，妻子也没先离他而去，所以撑过了冬天的阿拉维尔感觉自己熬不过春天后，他很平静地告诉家人可以给自己准备后事了，要把他搞得好看一点，早点火化，免得小孩子看了害怕。然后他的妻子和女儿们便自发地给他赶制衣物，好让他高高兴兴地上路。
他这对待死亡的态度很得精灵的心，莱戈拉斯记得他也远远地看过几回人类的死亡，大家都哭天抢地的，恨不得把死者飘出阿尔达的灵魂再拉回来一样，可能够离开阿尔达是人类的特权啊，像精灵就只能死到曼督斯神殿去，在里头待到世界终结，谁都知道曼督斯里缺乏有吸引力的事物——换言之，就是一点也不好玩。不过密林精对此看得还挺开，曼督斯本身设计得单调无聊又如何？大家都死进去了不就能一起聊天唱歌开派对了嘛。
两天后的下午，阿拉维尔死了，当天半夜，他的妻子儒伊尔也随他而去。据说，儒伊尔和家人告别后，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丈夫，躺在他身边陷入长眠。
双子和莱戈拉斯当时在外追踪到一伙奥克，没能赶上告别式，返回营地的时候火堆已经架在东南角下风口了，他们只来得及献上几句简短的祝福。
阿拉维尔的确穿得很体面，不注意他异常青白黯淡的肤色的话，看上去就是个小憩中的高贵又强大的战士。儒伊尔躺在他身边，一头白发挽得整齐，脸上挂着笑。
莱戈拉斯匆匆看了几眼便退到一旁。阿拉贡举着火把亲自点了火，火焰慢悠悠地向外蔓延，越烧越快，最终轰地一下燃起来，浓烟盘卷着冲上天空。木材的油脂焦香味和衣料的焦糊味渐渐透出来，因尸体放置时间不长，加之气候凉爽，所以没多少腐败的气味，就是很寻常的烤肉味，莱戈拉斯眨了眨眼，这感觉相当奇异，通常这种味道能让他联想起美酒、篝火、喧闹的派对和夜晚的星光，但现在，周遭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大家都出神地注视着火与烟。
空气中仿佛还有另一种无法用鼻子闻到可又能切实感觉到的气味或者说是气氛，滚滚热浪都抵不住那种带着些许凉意、滞重的、让人说不出话的气息，它就像雾气一样缓缓地扩散，穿透它面前的阻碍，而后消失。莱戈拉斯猜测这里每个人都有那种瞬间被浸透了又给拎出来的感觉，虽然感觉上不大舒服，却不那么使人抗拒。
没多会儿大家开始散了，可能是为了避开之后尸体受热后皮肤收缩引起的不规律抽动或是刺激强烈的油脂和皮的焦臭味。过两三小时火焰完全熄灭后阿拉贡便带着他儿子去收拾遗骨并埋葬，莱戈拉斯觉得不大礼貌，便没跟着去了。
他们同杜内丹人住了数月，期间恶狼的足迹没再出现，不知是离开了还是藏匿起来了，倒是小股头领缺失散兵游勇的奥克被他们剿灭了好几支。
莱戈拉斯觉得和杜内丹人相处还算愉快，不过他们彬彬有礼和端正庄严的行止有时还是会让他不太适应，和密林小伙伴闹起来还会说上两句诸如“滚去亲奥克去”之类的粗话，喝了酒没醉也能借着酒劲耍疯，但是在北方游民面前，就不得不做个乖宝宝啦，毕竟在外他就是密林的代表，好歹还是个王子呢。然而有时候他会控制不住开玩笑和捉弄人的想法，倒让很多人更亲近他了。
阿拉格拉斯大概是还存着几分少年心性，便格外欣赏莱戈拉斯打起架来毫不手软、放下刀弓又能笑嘻嘻插科打诨的性格，成天和他混在一起，顺便学了几句西尔凡方言。莱戈拉斯坏心眼儿地告诉他是打招呼用语，以后碰上密林精会不会被打就不能保证啦，鉴于杜内丹人基本不会和密林精打交道，发生斗殴惨案的可能性是相当低。
临近年中日时莱戈拉斯收了封信，伊薇奈欧寄的，说密林绝大部分精都踏上返程，不过洛琳蒂尔和贡迪尔留了下来，洛琳蒂尔是手头写着的专著需要参考幽谷的藏书，贡迪尔则是和那位叫莉米尔的姑娘好上了，双方家长正谈订婚呢。又叫他好好玩儿，不用管她和瑟兰督伊，过个三年五载再去幽谷的时候说不定贡迪尔都有崽了。
温暖的夏日早晨，一小群红襟鸟蹦蹦跳跳地窜过来，叽叽喳喳地围着双子给他们传口信，他俩就眉开眼笑地跑来和莱戈拉斯分享：原来是凯勒布莉安夫人和他们的妹妹阿尔玟·乌多米尔要北上回幽谷了。
“我们肯定要去护送的，说不定naneth还会在外逗留一阵，你要不要一起？”埃洛希尔问。
莱戈拉斯道：“当然啦。只听你们谈起夫人和妹妹有多高雅美丽，我还没见过呢。”
幽谷和洛丝罗瑞恩的正式传信鸟带着信件随后赶到，双子便定下明天出发去往埃瑞吉安山脉和凯勒布莉安夫人一行碰头，阿拉格拉斯会与他们同行。
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赶路也快，以至于他们顺手打了个猎吃了个饭收拾收拾才差不多到约定时间。不多会儿，山坡顶上便冲下一骑白马，其上精灵黑发飞舞，到他们附近才缓缓收住了马速，飘身下来。
双子很是热情地给莱戈拉斯介绍他们的妹妹阿尔玟，然而这位乌多米尔殿下虽笑容恬美，却远得像星辰一般，眼眸如积日累久的水潭，乍看清澈见底，细品下来其中藏的大约是要花上千万年时光才能读懂的神秘。他只同她打个照面就产生这位姑娘和自己不对盘儿的想法，便向身旁的阿拉格拉斯苦笑着递了个眼神，对方也心照不宣地笑笑。
随后而来的凯勒布莉安夫人要惹人亲近得多，也许有那头非常辛达的银头发的原因在其中，也可能是因为她刚下马就被双子一人一个大力熊抱挣脱出来后恼得笑着捶他们的行为。
众人寒暄几句又重新上路，这回走得很慢，因为凯勒布莉安夫人时不时要停下来做记录和采集某些植物样本。莱戈拉斯才想起来她就是洛琳蒂尔曾提到过的洛丝罗瑞恩的研究伙伴，她们居于两地，却好像总是在共读一本书，并分头进行她们的写作，鸟雀在密林和萝林或者幽谷间来来往往，有时递送的不过是记了个想法的小纸条，有时则是厚厚一沓文稿。据罗达斯特说，她们的友谊来得莫名其妙，可双方都乐在其中。
莱戈拉斯对此不大了解，很快便和护送两位公主的侍卫们聊上了，一位叫阿格拉尔的说他是阿姆洛斯王的表外甥，谈起从前萝林和密林国王的友好往来还挺唏嘘的，又感慨他们好久没见过北方同胞了，絮絮叨叨话挺多。阿拉格拉斯也跑来听他们聊天，偶尔提些关于西尔凡精灵们日常生活的问题。他们缀在同样在谈天的双子和阿尔玟身后，他们则跟在他们母亲的侧后方，拦住来自迷雾山脉阴影中可能的窥视目光。
好在这时节奥克情势低迷，杜内丹人在这段区域也多有照管，一路上没碰上任何意外，顺顺利利到了幽谷。
远远就看见埃尔隆德大人驾马领着亲兵出来迎接，接到了众人、确定大家没出什么事后就与凯勒布莉安夫人并驾齐驱，和她小声说话，温和得像风一样把人整个包裹住的笑意从眼里慢慢溢出来，把凯勒布莉安夫人泡在里头。凯勒布莉安夫人也仰着头望他，像望着提理安又搞幺蛾子的幽暗长夜中明亮的星光。
莱戈拉斯觉得自己是个孤单的小精灵。
算算这里出现的他认识的人，可能也就他和阿尔玟是没有心上人的。这么想着，他偷偷瞥了眼夹在双子中间的阿尔玟。嗯……他以后不要找太漂亮的，实在吃不消。那要什么样的呢？像ada和nana那样平时会拌拌嘴又能一起打架的就不错，也不能太高、不能太瘦，抱起来有肉软乎乎的最好，头发要厚密，揉起来会很可爱。啊，这么说来他的真爱恐怕是兔子，毛茸茸软绵绵圆滚滚，除了不太能打和不会说话之外简直完美。
莱戈拉斯觉得自己大概要单身一辈子。
他们挨个走过石桥，因他在队伍中的位置还挺靠前，眼尖地瞧见林迪尔侧着身子站在门廊上，视线却往他们身上飘，触及双子，转头进去了。
“莱戈拉斯！”他还没来得及打趣双子，贡迪尔就来找他了，揽着他就往边上拖。莱戈拉斯见其他人都各自分散了，也就随他去了。
“诶，你未婚妻不在啊？”莱戈拉斯假装朝他来时的方向看了几眼。
“去你的，还没订婚呢。”
莱戈拉斯笑道：“也差不多了。”
“咋样？跟杜内丹人一起混，好玩儿不？”
“好是好，诸事新鲜，可我一个精待着的时候就老想密林。”
“我也是，我跟莉米尔说好了，双方亲属都在伊姆拉缀斯，所以订婚结婚都在这儿办，但之后我还得回密林住。她如果喜欢，就一起住密林，不喜欢就两边各住段时间，像凯勒布莉安夫人，这还有个小八卦，据说她是嫌幽谷冬天冷要下雪满山光秃秃不好看才总待在洛丝罗瑞恩的，谁知道呢。不过我会努力让莉米尔爱上密林的。”
“再跟你说个事儿，你走之前大王不还不怎么痛快嘛，你走之后没几天他就好了，开始和王后商量趁你不在怎么玩儿。”贡迪尔笑道。
莱戈拉斯道：“我在密林的时候他们不也经常单独活动嘛，习惯了习惯了。要他真舍不得我或者多说点啥我才奇怪呢。”
“啊，我家莉米尔啊……”
……
莱戈拉斯不得不忍受一路贡迪尔疯狂吹女朋友，大意就是莉米尔超温柔啦、莉米尔唱歌超好听啦、莉米尔超可爱啦之类的，夹杂着对他这么大还没谈恋爱的嘲讽。
“大哥你不也快两千岁才恋爱的嘛！”
贡迪尔顿时无言。
绕过某个瀑布的时候，他们听见林迪尔的声音：“……密林精多半是拐咱们幽谷精上瘾了。”
“那你可要一直跟着我们，避免被拐跑。”
“比起进荒野里天天打架顿顿打猎，我更愿意呆在幽谷哪也不去。”
“这样你不就总得等我们了嘛？”
“谁要等你们？我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已经耽误我半小时了。”
察觉到林迪尔要往外走了，莱戈拉斯拉上贡迪尔赶紧开溜。
订婚仪式上莱戈拉斯和双子都作为朋友出席，莉米尔的确是个温软的姑娘，不怎么爱说话，偶尔开口声音也低低的糯糯的，总是认真地盯着贡迪尔，有时他发现了便从众人的道贺中脱身转过来亲她。
“哇，你平时都这样的嘛？”莱戈拉斯问他。
贡迪尔便笑：“太可爱了亲不够啊，好想一直抱着她……”
“得了，滚滚滚，不想再见你了。”莱戈拉斯笑着把他推走。
“别呀，有了未婚妻我们还是可以做兄弟的啊。”
……
几年后莱戈拉斯请双子来密林参加秋节庆典，刚好贡迪尔夫妇也同路回密林。
他便和贡迪尔一起，圆满完成了“把双子灌趴下”的心愿，尽管贡迪尔是第一个醉倒的。
等双子也醉过去，他朝他们说完“哈哈哈你俩酒量太差劲了吧！”，就剩他和莉米尔大眼瞪小眼。
莱戈拉斯脑子一抽，站起来，迷迷瞪瞪地朝莉米尔行了个礼：“壮士！”
“别这么说啦……”他只觉得对方说话越来越轻，还想叫她说响一点来着，眼皮却不住地往下磕，终于一下闭上，沉进罗瑞恩的怀抱。噫，这床还挺软的嘛……
第二天早上瘫成一团的四个精灵醒来，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大笑。
“莱戈拉斯你还敢说你酒量好呢！这不也醉了？”
“呵，我一个顶你们俩。”
“你们别吵了，酒量最好的是我老婆。”
“滚！”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