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忘》盲*

4、03

　　03

　　迷迷糊糊的，还没进入梦乡呢，就感觉到有人揪住我的耳朵。
　　我一激灵，清醒过来。
　　“夏、夏老师……”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你还知道痛？”夏鸣讥讽地松开手，“可以啊你，罚站也能睡着？”
　　“我还没睡着呢。”我揉着耳朵，自然而然地反驳。
　　夏鸣的眉心敛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还说错了？”他冷冷地说，“晚自习之前交一篇检查到办公室来，就简要地说明一下——”他给了我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刚刚你靠着墙、闭着眼睛，不是睡觉那是在干什么。”
　　我怔了一怔。
　　不会吧，连整小学生的这套也搬出来了？
　　“夏老师——”
　　“一千五百字，少一个字就给我重写。”他打断我的话。
　　我闭上了嘴。

　　基于夏鸣的威胁，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我请了假，在教室里奋笔疾书。
　　“你请假，我怎么跟老师说？”临上课之前闵毅问我。
　　闵毅是我们班的体育委。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编个理由呗，就说我肚子痛，上吐下泻。”
　　“又肚子痛？”他夸张地嚷嚷，“神七都上天了，你怎么还是这一招？”
　　“它就是再飞回来，我也还是这招，”我头也不抬地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扔开，“赶紧消失，别妨碍我给敬爱的夏老师写告白书。”
　　闵毅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换了一种诡异的声调。
　　“——季天赐同学，采访你个事。”
　　“说。”
　　“请问，你最近为什么老会觉得肚子疼？”
　　“……？”我不是很明白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闵毅奸诈地笑起来。
　　“季同学，你是不是经常感觉胃里反呕，而且还老想吃酸酸的东西呢？”
　　我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抬脚将他踹到教室外面去。
　　“滚。”

　　一节眼保健操，加上整整一节45分钟的课，我紧赶慢赶，写得整个手腕都快要散了架。
　　刚打下课铃，走廊的楼梯上响起一串飞快的脚步声，几个男生你追我赶地抢进教室，飞奔到座位上拿了空瓶子，然后挤到饮水机旁边。
　　“哎，美男，写了多少了？”刘寒边接水边冲我这边喊。
　　我翻了翻稿纸，随口道，“一半吧。”
　　闵毅接完了水，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
　　“写的什么？让我看看。”他边喝边呜噜不清地说。
　　我抬起右胳膊，露出一大半稿纸。
　　闵毅凑过来。
　　“‘尊敬的夏老师，您好！请接受我热烈的、诚挚的忏悔。就在今天，我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不应该在上课时间肚子疼，更不该在您的课上疼。我的这个行为并没有为集体荣誉考虑，它严重扰乱了纪律，干扰了周围同学，破坏了教室里里良好的听课环境，阻碍了学习的大潮，影响了构建和谐校园的顺利实施，我理应受到舆论的、所有师生的谴责。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哈哈哈哈，”闵毅边读边乐，“你这叫什么狗屁检讨？夏鸣看了不吐血才怪。”
　　“谁让他非叫我写一千五百字的，吐死他才好。”我恶毒地说。
　　“行了，你慢慢写吧，”闵毅放下稿纸，笑着站起身，“我买饭去了，帮你带什么？”
　　我放下笔，掏裤袋里的饭卡，“有炒面没有？我要炒面。”
　　……右边口袋里没有，我有些纳闷地再翻左边的口袋。
　　“……我饭卡呢？”
　　“行了行了，我替你刷吧，”闵毅转过身去，扯开喉咙，“孙凯！刘寒！徐以南！人呢？吃饭吃饭了~~”
　　一窝子人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其中几个冲我挥挥手。

　　我又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在客桌抽屉的角落里，把那张白色硬硬的金属饭卡翻了出来。
　　卡片上，原先四四方方贴着我照片的地方变成了空白，照片被人撕掉了。
　　我呆了一会儿。
　　谁干的，真缺德。
　　伸出手指，我抚摩了下那一小块残留着干涸胶水的地方，带着潮湿的感觉，黏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