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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驸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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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一边往暖阁走,一边回忆着阴兵们给她搜集来的俩公主的资料。
二公主王敏,今年十三岁,讨厌猫,怕黑,性子急躁,喜欢穿黄色衣服,母亲是四妃之一,封号好像是……惠妃吧。
三公主王琦,喜静,爱读书、弹琴、作画等等等等,她虽只有十二岁,但才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亓国。母亲也是四妃之一,封号兰妃。
在王昭没出生之前,王毓最喜爱的女儿是王琦,可王昭一出世,王毓就专心宠起了相貌最像他的小闺女,也许是年龄的缘故,王毓越来越觉得子嗣来之不易,对前几个女儿的宠爱加起来也没王昭的多。
小王昭敢爬龙椅睡龙床,敢骑在王毓的脖子上流口水,敢陪王毓进御书房看奏折,然后糊王毓一脸墨汁。
王毓脾气不好的时候,一见到小王昭那必定喜笑颜开,生怕板着脸会吓到小心肝。他甚至爱屋及乌,封了王昭的生母为容贵妃,让她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二公主和三公主不喜欢王昭,一个原因是老爹太偏心,另一个原因是觉得自家母妃太委屈,明明资历更老些,却让容贵妃压了一头。
“四公主到——”宫人连忙掀开遮风帘,王昭跨进暖阁,香风扑面而来,兰嬷嬷给她解下狐裘,暖阁中侍奉的宫女太监跪伏了一地:“四公主安。”
“免礼,都起来吧。”王昭身子暖和过来,将手炉递给大宫女清涧,走进东隔间,去给两个等候多时的姐姐行礼。
湖绿织锦地毯覆盖了整个东隔间的地板,两个掐丝珐琅熏笼将整个屋舍烘的暖融融的。临窗坐着的少女仅穿了件淡黄色宫装,外面的夹袄早已脱掉,见王昭进来,她那修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对另一个穿月白色织锦宫装的少女说道:“三妹,咱可算是见着人了。”
白衣少女抬头,懒懒的瞥了眼王昭:“是啊,见她一面可真不容易。”
王昭只做听不懂她们话里的讥讽,近前行礼:“阿昭见过二姐,三姐。”
王敏冷哼,流苏髻上装饰的指尖在杯盏上摩挲着:“王昭,你年纪虽小,架子倒是越来越大嘛。”
清涧连忙跪下:“四公主一直待在西偏殿,不知道两位公主驾到,还请二公主见谅。”
“放肆!”王敏端着茶盏砸到清涧身上,“既然如此,要你们这种奴才何用?通报一声都不会,敢情是你们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二公主息怒,就算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怠慢公主啊。”清涧连连求饶。
王昭伸手把清涧拉起来,眼眸微冷:“你先下去换衣服。”
清涧告罪,退下之后,立即有宫人清理地上的茶盏,王昭抬头对上王敏怒气冲冲的脸:“二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敏原本还想借机训斥她几句,却被始终沉默不语的王琦制止了:“二姐,我们今天来是给小妹道喜的,可别动气啊。”
王敏脸色瞬间和缓了,她扯扯嘴角:“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闲杂人都退下吧,我们姐妹们说会儿话。”
宫人陆陆续续的从暖阁里退出来,将帘子掩好,一个个守在屋檐下。
当然,屋檐上面也没闲着,一溜儿趴着三个阴兵,都伸长了耳朵探听暖阁中的动静。
“那个二公主居然敢吼主帅,她是不想活了吧!”易佰十分气愤。
小二眼神凌厉:“哼!这笔帐暂且记下,以后再收拾她。”
片刻后——
双双:“糟糕!她她她说了……”
小二暴怒:“这二公主是长舌妇吗!和主帅说这些做甚!”
易佰瞪大眼睛:“啊!等等!那个二公主刚刚说的是真事?”
双双郑重的点点头。
“小驸马?”暖阁里,王昭听的也很吃惊,“我的?”她不是才六岁?
“不然呢?总不会是我的。”王敏脸上带着几丝嘲讽,几丝同情。
大皇姐王娉下个月就要去梁国和亲了,嫁一个比她们父皇年纪还大的人。而王敏也快到了该论亲的年岁,她还以为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谁知倒让王昭抢先了。
王琦微笑着抿了口茶:“听说那个小驸马是来皇城做质子的,才两岁呢,这么小就要离开爹娘,小妹你以后一定多照拂他才是。”
听见这话,王敏几乎要笑出声来,都说王昭最得圣宠,可现在不过六岁就要定亲,对方还是个奶都没断的小娃娃,看来在父皇眼里,最重要的终究是江山社稷,女儿还是得靠边站。王昭就算再得宠又如何,婚事照样身不由己,这样一想,王敏心中的愤懑消失大半。
屋檐上,已是一派阴云惨淡之像。双双愁眉苦脸:“这可咋整啊,我就说嘛,这事得早点和主帅汇报,你们非不让。”
小二忧郁的抿紧嘴巴。
易佰仍旧摸不清状况:“这事你们早就知道?”
双双骄傲道:“那当然,皇帝在御书房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我全听见了。”
“那为啥没告诉主帅?”易佰奇怪的问。
双双无精打采的垂下头。
易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给主帅一个惊喜吧!”
双双丢给他一个白眼:“惊喜个屁呀!”估计恼怒才是真的,完蛋了,主帅一会准得削他们,正愁没地方撒气呢。
小二垂头丧气道:“当局者迷,主帅要是知道她被自己认定的天命之子给卖了,那不得炸翻天?之所以瞒着这个消息,就是因为我们想在主帅知道这事前,先找机会把驸马给解决掉。”
易佰惊道:“可主帅交待过,不能杀人。”
小二恨铁不成钢的说:“谁说解决的法子只有杀人灭口?”
“那还有啥?”双双和易佰异口同声的问。
“还有……还有……”这不一直没想出来嘛,小二突然顿住,在俩阴兵兄弟的注视下缓缓说道,“让驸马他爹现在就造反咋样?”
屋檐上一片死寂。
半晌,最先反应过来的双双兴奋的两眼放光,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小二哥快说说,咱怎么让他爹造反?”
小二皱着眉:“如果王毓不再信任他,而是打压或者直接夺了他权势,以他的野心和脾性,肯定会反。”
易佰结结巴巴的提醒他们:“别说了,主帅她……”
“哎呀,主帅她不会管的,”双双不耐烦的捂住易佰的嘴,继续乐颠颠的盯住小二,“二哥的意思是挑拨君臣关系?可以啊!要不要我们把他爹私造军械和偷挖金矿的消息拍到王毓的书桌上?”
“你们还是先把自己拍在王毓书桌上吧。”声音压的很低,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仨阴兵颤巍巍的从屋檐往下探头,却见王昭不知何时从房中走出,此时正站在庭院的梅花树旁,眼神冰凉的望着他们。
暖阁里,王敏还幸灾乐祸的喝了几口茶,然后才拉着王琦追出来,却发现自家小妹不哭不闹,站在树底下仰头发呆,两鬓发髻垂下来的青丝柔软,衬着脸颊如白玉雕琢似的,让梅花树上的冰雪都黯然失色。
王敏看了看空荡荡的琉璃瓦屋顶,上前推推王昭肩膀,打趣道:“看什么呢?你那驸马可没在房顶上。”
王昭没心思搭理她,将屋顶上的阴兵震慑的差不多了,转身就走:“两位姐姐要走要留还请自便,小妹去西偏殿了。”
兰嬷嬷赶紧用狐裘把王昭的小身板裹住,心疼不已:“小主子哟,您心情不好就骂几句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吧,别总是把自己关在偏殿里,把身子折腾的不爽利,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道,又得心疼了。”
王敏心里直呼没劲,王昭只是看上去是有点生气,可按她往常娇气的性子,受了委屈总得哭闹一场吧。果然还是年纪小,根本不懂终身大事对她意味着什么,恐怕还当这是过家家呢。
很快,分散在亓国皇城的几名阴兵同一时间收到了主帅的召集令,连忙赶往芳辰宫西偏殿。
王昭拿着火箸拨弄着炭火,小二、双双和易佰跪在殿中,殿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阴兵们一看这情形,便知事情露馅了。
他们是守卫皇城的十大阴兵,有关驸马的事宜都是提前通了气共同决定要隐瞒的。
只可惜到现在也没能想出解决掉驸马的法子,不能将功补过。
进来的八名阴兵眼神都不敢多交流,灰溜溜的去排在小二身后跪下。
见人都到齐了,王昭放下火箸,当啷一声震得阴兵们心肝儿乱颤。
“谁来说说驸马他爹的情况。”王昭的声音依旧很缓和,忽忽闪闪的火光映在她眼眸里,像严冬的星夜,沉静内敛,却璀璨夺目。